20. 荒度岁月

作品:《私藏明月

    街上人潮汹涌,偶尔夹杂着几声吵闹说话声,短暂的闪神间,男人熟悉的温度就被夏夜裹挟来的风吹散了,傅明月那颗猛然跳动的心也缓了下来。


    她把他推开,又不敢离得太远,直直贴着他走,轻哼了一声,道了句,“我不会走丢的。”


    温明安笑了一声,手背传来一阵窸窣,她探出几根手指勾着他无名指,怕真的被人群冲开了,只能抓着他。


    他佯装没察觉手上的异样,只带着她在一个摆卖衣服的摊位前停下,“自己看,喜欢什么自己挑。”


    这条街上都是摆卖衣服的摊位,衣服款式繁多,都是时下的流行款式,但质量堪忧,傅明月都不喜欢。


    温明安陪着她瞎走了半个小时,她一件衣服都没看中,他忍无可忍,“傅明月,你到底买不买?”


    “求着买衣服的是你,不买的也是你,你在把我当傻子溜?”他眉眼间隐隐有些不耐。


    “我没看到特别喜欢的。”傅明月委委屈屈地道出了心声,对这些衣服多般挑剔,“这些衣服质量很差,也不好看,穿上身肯定不好看。”


    温明安告诉她,“这里的衣服就这种质量,便宜,坏了不心疼,随便挑几件,你穿,什么都好看。”


    傅明月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极为优越,套个麻袋都好看的人,从来只有她挑衣服,没有衣服挑她的。


    温明安实在是没有耐心陪她再这么漫无目的逛下去,他把她随便拎到了一个摊位前,挑了一套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在她身前比了比,问她,“这个喜欢吗?”


    傅明月不喜欢,她摇了摇头,十分嫌弃,“这颜色太丑了。”好老土的配色,好土的小碎花。


    温明安只好把衣服放下,换了一套纯色系的小短裙,带了些可爱元素的,又问,“这个呢?”


    “更丑了。”


    这明明是小孩才穿的衣服,为什么要给她挑这样的衣服,真的很丑。


    傅明月感觉温明安的审美观问题很大,接下来他挑的几套都是这么的丑,顶着他逐渐攒起怒气的眼神,她委屈十足,“温明安,我今年20了,不是12,小女孩的衣服不适合我,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挑。”


    她还不敢说他的眼光有问题,识趣地没说出口了,钱在他身上,生怕得罪了他,他扭头就走。


    傅明月自己重新挑了起来,在满是衣服的街上走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喜欢的,只好在街边的服装店流连,勉强找到几套特别喜欢的,导购在旁巧舌如簧地夸赞衣服配她,催她去试试。


    傅明月下意识地看向随意坐在一旁的温明安,他已然被磨得没有了脾气,闭眼道了句,“去。”


    事已至此,只盼着她赶紧试好买好,他已经没有了再陪她消磨下去的耐心了。


    傅明月进去以后,导购站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寒暄,说着闲话,很会说话,夸赞傅明月好看,夸赞衣服合适,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温明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时空在诡异的交错着。


    十七岁的那年,傅明月有一日兴致匆匆地带他去了一家奢侈品的专卖店,十分豪阔地让他去试衣服,那日他在一众他不敢看上标价一眼的衣服上流连,最后也挑来挑去,没找到喜欢的。


    准确来说,他不喜欢那样明码标价,让他高攀不起的衣服。


    当时她几乎让店里的导购把所有的衣服翻出来,全是最新款,哪怕是最简单的款式,也分外好看,都是时下男孩都喜欢的。


    但温明安最后一件也没挑中,离开时,她还有些抱怨,“没有喜欢的吗?我们还可以看看别的。”


    她一路走,发自内心地夸他,“你长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合适,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


    那时她看他穿来穿去总是那几件衣服,永远不会换,心血来潮要给他换一身,没想到弄巧成拙,她总以为别人会喜欢的东西,他也会青睐。


    两人离开了那家品牌连锁店,她铁了心一定要给他买,他就和她一同走进了街边的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店里,勉强买了一套还算合身的衣服。


    不算贵,也几千块,比起原来那动辄五位数起步的衣服,已然算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有时命运齿轮会在生命的某一刻,诡异地交错、重叠,正如彼时,正如此时。


    “先生,您女朋友的衣服原价一共是5267,目前在搞活动,满5000打七折,折后价是3687,都要吗?”


    傅明月从试衣间出来,满眼的欢喜,对选中的几套衣服还算是满意,前台收银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通,连同折扣都算了进去,最后得出的价钱。


    她朝温明安露出得体的微笑,眼睛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傅明月,她正穿着刚换好的衣服走过来,收银道:“都是最新款,特别衬您女朋友,后续衣服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换。”


    温明安闭了闭眼,在她走过来前把钱给了,连同小票一同塞进了口袋里,而后问她,“够了吗?”


    傅明月看到他眼神里的不耐,她在几套之间艰难选出了最喜欢的两套,不忘看他脸色,“我要这两套。”


    温明安面无表情,转头对导购道:“都包起来。”


    *


    从服装店出来时,已是夜里将近十一点,原本还算繁华热闹的街道也变得冷清了不少。


    出门时,南汀街上还是来来往往的人,街边的小摊贩生意也分外红火,但到了十点后,街上往来的人少了,小摊也不复刚才的热闹了,有些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摊走人,连天上的星都有些寥落。


    傅明月和温明安路过美食街,沿途只余下满地的狼藉,原本从街头摆到街尾的小摊间或缺上了几个位置,有人收摊走人了,有些人在无聊地玩手机,偶尔抬起头来吆喝着过路人。


    夜里的南汀街灯光还算明亮,城市规划建设还不错,夜里走在街上,也独有一番独属于海城的风味。


    傅明月跟着温明安走过南汀北街,从街角出来,路过一家糖水店,夜里生意还很热闹。


    糖水店面积不大,除了卖糖水还卖一些甜品点心,从沿街打开的窗口上偶尔传来一阵浓郁的奶香。


    店内香气四溢,从里飘到了外,勾住了行人的胃,傅明月不由地住了脚,她抬眼望向走在外侧的男人,“温明安,你可以给我点一碗那个吗?”


    傅明月指了指从店里出来,端了一碗奶冻的人,一双浅棕色的瞳仁里满眼都是好奇。


    奶冻闻起来很香,那人只是从身旁走过,掠过一阵微风,隐约能闻到那股浓浓的奶香,勾得傅明月肚子里的馋虫都悄悄爬了出来,心痒难耐。


    温明安顿住了脚步,侧眸望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他若有所思,“姜撞奶,你没吃过吗?”


    傅明月没吃过,她摇了摇头,一头柔软的卷发都在晃。


    姜撞奶不贵,门前排队的人已然散去了,温明安带着她进了店里,挑了个还算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进到这店里点单的,都是冲着那招牌的姜撞奶去的,偶尔也有点到其他的,但最热销的却是姜撞奶,连他们一同坐下来,招呼他们坐下的服务员都在推销姜撞奶。


    傅明月实在是对这姜撞奶有些好奇,不假思索地就点了一碗姜撞奶,转头却见温明安什么也没点,只是坐下来,摆弄着那服务员刚拿上来的餐牌,她问:“你不点吗?”


    “我不吃姜。”温明安兴趣缺缺道。


    这家打着糖水店的招牌,却和姜杠上了,内里除了最热销的姜撞奶,其余糖水都是掺了姜的冷糖水,围绕着不同种类的姜开发出了口味独特的姜糖水。


    放眼整个街头甜品店,这家姜味糖水店确实别具一格,也不知是怎么开下去的。


    温明安不爱吃姜,他大略扫了一眼那餐牌上满眼的姜,有些兴趣缺缺。


    在菜单的右下角也有些漏网之鱼,都是这家店自行研发的创新糖水,但是那原材料看着实在是令人毫无食欲。


    温明安把餐牌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什么也没点。


    姜撞奶的制作过程不复杂,上得很快,没多久就端上来了。


    今日店内做活动,还额外赠送了一份小点心,十分小,小饼干的大小,叫姜酥饼。


    温明安不吃姜,傅明月也没让给他,自己把那块白送的小饼干吃了进去,浓郁的奶味里混着浅浅的姜味,却不难吃,掺了些红糖和蜜蜂,尝起来味道异常不错。


    “这个姜……”傅明月吃完,抬眼盛情邀请他,“姜酥饼其实还挺好吃的,你要吃了一口这个吗?”


    小饼干已然被吃进去了,但是姜撞奶还完好无暇,面上撒了几颗芒果粒,凝固成奶白色的果冻状,从表面上看,和双皮奶没有任何区别。


    傅明月取了个勺子,从瓷碗里挖了一口给他,“你尝一口试试,奶很香,应该没有姜味。”


    小巧的勺子递到他唇边,她眉眼扬着笑,催促着他,“你吃第一口,剩下都是我的了。”


    有那么一瞬,温明安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与她共度的岁月,那时她也总是这样笑,有时遇上好玩的,好吃的,甚至是有意思的事情,总是眉飞色舞地和他分享,笑得明媚灿烂。


    年少的傅明月心里藏不住事,总是敞开心扉,在那漫长枯燥的岁月里,他听过她的许多关于开心的、烦恼的心事,总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无话不谈,总是热衷于与他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


    在人生漫长的岁月里,极少有人待他这样亲近,全身心地信任他、依赖他,就连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仅仅只是维续着亲情关系,极少有这样亲昵的时候。


    温明安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晃神,鬼使神差地把勺子咬了进去,软绵绵的姜撞奶转瞬滑入口中。


    还没尝出味道来,傅明月却犹似被满足了心愿的小女孩,满眼都是笑,连带着那双明亮的眸也似装了一轮弯月,皎洁、纯粹,她满眼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很甜。


    柔软的奶冻在舌尖转了一圈,没有想象中难闻的姜味,而是一阵奶香,奶味很独特,甜意十足。


    见他吃了一口,迟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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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月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疑惑,犹豫着问:“真的不好吃吗?”


    他安静了片刻,连同心头那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才告诉她,“还可以。”他不喜欢吃姜,只是这姜撞奶确实味道还算不错,并不难吃。


    傅明月闻言,迫不及待地挖了满满一口吃了下去,舌尖转瞬蔓开了甜意十足的奶香。


    这家店对姜的处理有独特的配方,吃进去姜味不浓,恰到好处,浓郁的奶香压住了那姜味,姜里还藏了些甜,又似乎有些淡淡的咸,混在了牛奶里,撒了几颗芒果粒,混杂着芒果的清香,味道出奇地不错。


    十分令人惊喜的甜品,傅明月尝上一口,那双浅棕色的眸都似发着光,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温明安见她心无芥蒂地拿着那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提醒她,“我吃过。”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里没换的勺子,她却浑然不觉,一碗姜撞奶都被她吃进去半碗了,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碗风味独特的姜撞奶里,像尝到了什么难得的美食,眉眼弯得犹似天边悬挂的那轮浅浅的月牙。


    听他这么说,傅明月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他几眼,脸上却不是尴尬,而是有些不理解,她舌尖卷着残余的姜撞奶咽了下去,才吐槽他,“温明安,你现在真的很矫情,你以前也吃我的口水,还亲我的嘴。”


    回忆的一角骤然被揭开,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却不愿想起,冷淡地道了一句,“忘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丢下来,彻底坏了傅明月所有的好心情,连带着剩下的姜撞奶吃起来都不甜了。


    一路回到家,临到睡前,傅明月还是满心不痛快,她在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很快又爬了起来。


    温明安洗完澡出来没多久,刚躺了下来,闭着眼就要睡,傅明月却睡不着,她坐在飘窗的边缘,和他靠得很近,她幽怨地看着他,“你真的忘了吗?”


    陪她瞎逛了一夜,温明安早已累了,才刚睡过去,又被她幽幽的声音吵醒了,吵得他脑疼。


    在这寂静的夜里,她嗓音十分空灵,仿佛从远方飘来,又藏着些怨气,隐隐还有些气愤,她抓着他的衣服,狠狠地晃了晃,“你明明亲过我的,你怎么能忘了?”


    “温明安,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以前亲我的算什么?”


    只可惜,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傅明月在他耳旁絮絮叨叨骂了半天,直后半夜才气急败坏地回了卧室。


    睡也睡得不安生,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天才刚亮没多久,才六点钟,太阳还没出来,天气还不算热,但也称不上凉快,夏日炎炎,总是令人心情烦闷不已。


    傅明月心里不痛快,耳边听见周围楼层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心里也觉得烦躁异常,睡不下去,一大早就跑进电竞房里坐着等温明安醒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温明安睁眼醒来,看见的就是她这副模样,还穿着睡裙,此刻满眼愤怒,她问:“你真的忘了吗?”


    傅明月那双浅棕色的眸映着初晨的微光,此刻更像是攒了一团愤怒的火花,他才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了她那双愤怒的眸,他心情不错,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琴弦里轻轻拨出的响,但傅明月分明从中听出了些挑衅的语气,像在看她笑话,他甚至故意往里添了把火,提醒她,“公主,我们已经分手了,一切都是过去式了。”


    “记得,或者不记得,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重要吧。”


    傅明月一大早坐在飘窗边缘,穿了一条真丝睡裙,盘坐在上面,本就狭隘的空间更是把温明安挤得不像话。


    温明安伸手把窗帘拉开,拽开了天光,他坐了起来,比她高上将近一个头。


    才刚睡醒,他眉眼间还有些慵懒,碎发随意落在眉侧,连同那张脸也似缀在了光影里,有着虚化的美。


    傅明月堵在他面前,占据最好的位置,让他出不来,他挑着眉,“让开,别挡道。”


    早上约近七点的时间,正是温明安每日固定起床的时间点,他会在每日早晨出门运动,而后又回来打上一上午的游戏,到了下午才会出门去。


    眼下已经七点了,他伸手推了推她,却没推动,傅明月依然维持那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正要捏着她的肩膀把她强行挪开,她却狠狠拧了他一把,而后以一种犹豫的、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满眼的复杂。


    思索了许久,她忽然把正要越过她下来的男人推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把他推了回去。


    温明安整个人砸在了背后的窗上。


    占山为王一样,她直接挡住了他下去的道,纠结十足的抓着裙摆揉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双明亮的眸忽地望着他,“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信心十足的。


    她往里挤了挤,把他逼到了窗边,而后挺直了腰,以比他高上半个头的姿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双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而后缓缓滑向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