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苏芬用【过去瞳】观测过去的时候，萝伊尔还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东西。


    在大海的尽头，有一片被黑雾所包裹的区域。


    从【过去瞳】得到的信息来看，那似乎是第三【灾】遗留下来的影响。


    而在黑雾之后，有一片未知、还未被探索过的区域。


    于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萝伊尔都在一边研究魔药，一边探索黑雾之后的世界。


    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的黑雾的效果。


    因此，之后当她有什么不太好处理的人或物时，她就会来借助黑雾的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进，萝伊尔在禁忌魔药的研究上，已经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但无论怎么进行改良，魔药依旧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可以控制时间线在一定的范围内跳动了，但却根本无法让跳动的时间线稳定在某一个点上。


    要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她就永远不可能实现对雪萦的“复活”。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萝伊尔在黑雾里的探索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她在黑雾中找到了一座岛，然后在岛上发现了一棵极为特殊的巨树。


    萝伊尔觉得她一定是被眷顾着的，这一路走过来，她真的很幸运了。


    偶然遇到【过去瞳】的拥有者，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棵连时间也能够稳固的巨树……


    兴许是神明也为祂的袖手旁观感到惭愧，所以让幸运女神站在了她这一边吧。


    不管如何，自萝伊尔发现巨树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的计划终于有了能够实现的机会。


    剩下的，就只剩下做好必要的准备了。


    只可惜，在她着手实施她的计划时，她研究禁忌魔药的事情还是被伊莱妮雅给发现了。


    所谓的百密也有一疏，她并非是完人，自然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更何况，她研究禁忌魔药的时间跨度这么长久，总会有她顾及不到的地方。


    萝伊尔第一次见到伊莱妮雅的怒颜。


    伊莱妮雅一向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唯有那一次，她的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生气的表情。


    但伊莱妮雅并没有训斥什么，而是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而后，她便将萝伊尔逐出了师门，然后亲自将萝伊尔送进了监牢之中。


    直到现在，萝伊尔越狱，从监牢里跑了出来。


    萝伊尔这些年也不是白白在监狱里待着的。


    哪怕是在监狱里面，她也在不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等到时机成熟、等到世人已经渐渐淡忘了她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她便开始了她的越狱。


    对于她而言，只要不是七贤亲自来镇压，越狱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


    如果说七贤的实力是t0级别的话，那么她的实力就是毫无疑问的t1级别，除了七贤外，这个世界上比她强的魔女，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如果她真越狱了，七贤又不可能不管。


    所以，她必须得等一个时机。


    她在入狱前只嘱托过苏芬一件事，如果有【灾】降临，并对世界造成了大规模的影响，就想办法把这件事通知给她。


    而第九【灾】降临的那一天，就是她等到的时机。


    七贤都为了处理【灾】而分心了，她自然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萝伊尔在越狱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喝下了她改良过后的禁忌魔药。


    只有让她的存世状态发生改变，她才不会被七贤追查到行踪。


    否则的话，她越狱的第一天就会被重新抓捕回去了。


    而一旦服下魔药，也就意味着她真的不能再回头了。


    尽管已经是改良后的魔药，但副作用依旧不是她能承受的。


    如果不加紧速度的话，她的身体会很快崩溃，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去救雪萦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只是，在前往黑雾之前，她还有最后的几件事情需要做。


    而这几件事，也是实行计划的前提条件。


    萝伊尔要通过穿梭时间线改写过去，这也就意味着，她要“改变历史”。


    而只要【过去瞳】还存在，她就不可能成功改变历史。


    因为【过去瞳】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记录过去，不让历史被篡改。


    只要【过去瞳】还在观测过去，那么过去就是已经被确定过的“事实”。


    就像一份考卷，分数已经出来了，就算你再想去把错误的答案改成正确的，分数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只有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过去瞳】的时候，过去才能够被顺利改变。


    于是，在越狱之后，萝伊尔找到了苏芬。


    自从萝伊尔入狱之后，萝伊尔的私人研究室就被封禁了，而苏芬则是拿着在萝伊尔这里攒起来的积蓄，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然后去别的地方打工求生。


    苏芬住的地方距离萝伊尔以前的私人研究室并不远，甚至可以说非常非常近，所以萝伊尔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苏芬。


    而当苏芬见到萝伊尔后，她先是很震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没有上报萝伊尔的行踪，也没有逃跑，只是像从前一样，和萝伊尔静静地四目相对。


    对于萝伊尔而言，苏芬只是个她偶然间“捡”到的流浪儿。


    但对于苏芬而言，萝伊尔是她成长路上的长辈，从小时候到现在，萝伊尔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尽管萝伊尔总是一副很冷漠的模样，但萝伊尔却也总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关照着她。


    所以，当萝伊尔被关进监牢之后，苏芬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萝伊尔。


    直到现在，当萝伊尔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时，苏芬才终于意识到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态度都无所谓，她仅仅只是想再见到萝伊尔而已。


    所以她不害怕，也不担心萝伊尔会伤害她。


    如果萝伊尔真的要对她做什么的话，那么她也不会反抗。


    萝伊尔在她最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没有萝伊尔的话，她早就死在街头了。最多不过是把她的这条命给还回去而已。


    “你越狱了？”苏芬问道。


    “嗯。”萝伊尔没有隐瞒，只是点了点头。


    她看着苏芬，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我要你的双眼。”


    “好。”苏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就当是我欠你的。”


    “……”


    这一次，萝伊尔沉默了格外久的时间。


    最后，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用魔法取走了苏芬的双眼。


    她将【过去瞳】封存了起来，这毕竟是神明分出来的眼睛，如果随便破坏【过去瞳】的话，可能会触发它的保护机制，让它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而且，她还需要用到【过去瞳】。


    等到她改变了过去之后，她还需要用【过去瞳】观测已经被改变的过去，来给“新的过去”扎下锚点。


    失去双瞳的苏芬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萝伊尔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具体时间不确定，但应该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顺利的话，她很快就能会回来。


    如果不顺利的话……


    她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在听完萝伊尔回答之后，苏芬点了点头，道：“那我等你回来。”


    “用不着，你……”


    萝伊尔原本想让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一想到苏芬没有双眼做什么都会很麻烦，萝伊尔就顿住了。


    “你不用管，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干的。”苏芬道，“反正不管过去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随你。”


    萝伊尔将苏芬留在了原地，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


    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


    但这一次，萝伊尔回头了。


    在走到大门前时，萝伊尔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望向了苏芬。


    “你从来没有欠我什么。”


    在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萝伊尔就走掉了。


    ……


    萝伊尔回过神来，不再沉浸在回忆当中。


    在离开苏芬那里后，就是遇到艾伊娜了，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把艾伊娜给抓过来……


    首先，她需要一个人质，而且必须得是一个很特殊、能够威胁到伊莱妮雅的人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尽管她已经服下了魔药，但也不代表她百分之百不会被七贤追查到行踪。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会发生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所以她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她特意调查了伊莱妮雅现在的学生，然后就发现了“艾伊娜”这么一号人物。


    正巧艾伊娜今天“落单”了，她就把艾伊娜给抓了过来。


    这样一来，哪怕她被伊莱妮雅追查到行踪，也有了周旋的余地了。


    而她要抓人的第二个原因，是她需要一个人来从旁进行观测。


    这和要封禁【过去瞳】的理由正好相反。


    不需要【过去瞳】是因为不能让过去成为既定的事实，而现在，她需要一个人来观测被改变后世界，将“现在”确定下来。


    她需要有一个除她以外的人看到活着的雪萦，只有这样，“雪萦还活着”这件事才能成为事实。


    事实上，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找【现世瞳】的拥有者来进行观测，但萝伊尔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现世瞳】的拥有者了。


    只能凑合着上了。


    萝伊尔转过头，将一瓶魔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然后抛给了艾伊娜。


    萝伊尔控制着艾伊娜的身体，接下了魔药。


    “这是？”艾伊娜有些困惑道。


    “你体内毒素的解药。”萝伊尔道。


    “唔？”


    艾伊娜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萝伊尔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把解药给交出来了。


    而且……她似乎还没有实现她的目的？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交出解药呢？


    似乎是看出来艾伊娜在疑惑什么，萝伊尔解释道：“我也不是百分百保证能成功的。如果我失败了，结局大概会灰飞烟灭吧。”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没有办法给你解药了，而你也会因为得不到解药而死去。我和你无冤无仇，没必要置你于死地，所以我就把解药提前给你了。”


    “如果我死了，束缚在你身上的魔法会自动解除掉。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行动，喝下解药了。不过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得靠你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是没有办法再带着你离开了。”


    “但没有关系，我有提前在身上留有路线图，要是我死了，你可以拿着路线图走出黑雾。”


    “……”


    艾伊娜发现她有些看不懂萝伊尔了。


    她心中的萝伊尔的形象一直在变化，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萝伊尔了。


    艾伊娜觉得，用简单的“好人”或“坏人”去评价萝伊尔是完全不够的，她这个人太复杂了。


    就比如，虽说萝伊尔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她却又意外地缜密思考了很多东西，她似乎都明白她在做什么。


    “你是想要复活雪萦师姐……对吗？”艾伊娜忽然开口问道。


    “是。我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萝伊尔道。


    “……让死者复活，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艾伊娜问道。


    “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人尝试过。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值得一试。”萝伊尔道，“无论成功的几率有多么渺小，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牢牢抓紧这一线希望。”


    “如果只有发生奇迹才能将雪萦带回来的话，那就让我来创造这个奇迹好了。”


    “所以，就请你站在这里见证到最后吧。”


    成败在此一举了。


    萝伊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上前。


    她伸出手，触碰了面前的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