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涵看了她一眼，碗里还有大半的米饭。


    “怎么了？饭菜不合口？”林默涵问。


    “不，饭菜很好吃。”沈清羽说。


    只是她心里搁着事，没胃口而已。


    林默涵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只沉默的继续吃饭。


    饭后，沈清羽想要去收拾碗筷，却被林默涵抢先了一步。


    “你去洗澡，我来收拾。”他说。


    “我跟你一起收拾。”沈清羽执拗的说。


    “好。”林默涵点头同意了。


    小小的厨房里，林默涵在刷碗，沈清羽负责将他刷好的碗重新冲一遍，放回它们原本的位置。


    一递一接，默契十足。


    “默涵，今天……”沈清羽刚提起话头，林默涵就截住了她的话。


    “今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吼你。”他拿过毛巾给沈清羽擦手：：“你要是生气了，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闷在心里，憋坏了身体。”


    白皙的手指裹在柔软的毛巾里，一根一根擦干净，他的神情十分的专注，似乎给她擦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清羽想说自己没生气，眼眶却发涩。


    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胀的难受。


    见她没说话，林默涵抬眼去看她。


    只见她眼眶泛着红，有晶莹的水珠在打转转，却又强忍着不肯落下。


    “怎么就掉小珍珠了呢？”他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将那滚烫的眼泪抹去，轻叹一声，拥她入怀。


    “好了，不哭了，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


    沈清羽的委屈就像是泄洪了闸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很快湿了林默涵的衣襟。


    她从昏睡中醒来，莫名奇妙多了一个契约哨兵，母亲固执己见不肯听她的话。


    她惶恐，孤立无援，她说她不要，可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她需要。


    甚至就连林默涵也默许了这件事，甚至因为这件事第一次吼她。


    她眼泪汹涌，似乎想一次把自己的委屈都哭出来。


    林默涵心疼的抱紧了她。


    她的眼泪就像是不加糖的柠檬水一样，将他一颗心都泡进去了，酸酸涩涩的。


    “你、你欺负我。”沈清羽控诉。


    “是是是，是我混蛋，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你今天那么大声，吓到我了。”抽噎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指控。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我保证。”


    “那你要补偿我。”


    “好，补偿你。你说，你想要什么补偿？”


    “你要对我好。”


    “好。”


    “你只准爱我一个人，疼我护我不许欺负我。”


    “好。”


    “我跟别人吵架你只准站在我这边。”


    “好。”


    “我被人欺负人的时候你要帮我打回去。”


    “好。”


    “我欺负人的时候你要帮我递板砖。”


    “好。”


    “我要跟黎夜说清楚不缔结契约的事，你得和我统一战线。”


    ……


    “不行。”


    林默涵吐出了两个字。


    预想中的好字没有听见，沈清羽呆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她又哭又闹又设陷阱，怎么他就没上钩呢？


    脑子那么好使干什么！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林默涵捧着她的脸，拇指蹭过她脸颊：“蚀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清羽，母亲说的对，我一个人，没有办法保护好你。”他直视她的眼睛：“我也想独占你，成为你唯一的哨兵，可是在你被绑走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悔恨。。”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私，才让你在那么重要的时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被抓的时候，心里该有多害怕啊所以，清羽，接受他吧。比起独占你，你的安危更重要。”


    他的言语中满是心疼与愧疚。她被抓的事情成为了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中，只是轻微的碰触，就血流不止。


    “我没有害怕，真的。林默涵，我不怕的。”沈清羽急切的说。


    她想要说服他，她想要说自己当时一点都不怕的。


    然而她却忘了，他们景图共融之后，他和她之间，是有单向共感的。


    他知道她的一切，包括了她恐惧害怕甚至绝望的心情。


    只是当时异兽潮来袭，他在战斗中，而那种感觉也只有一瞬，才被他忽略了，也错过了救她的最佳时机。


    沈清羽看着林默涵饱含深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说服失败了。


    她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


    “林默涵，你是笨蛋，全天下最笨最笨的笨蛋！”沈清羽气呼呼的吼了一句，转身上楼去了。


    只留下林默涵站在原地，沉默着，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指腹摩擦，指肚上最后一点泪水带来的凉意也消散了。


    在沈清羽缔结契约之前，他还是去睡书房吧，以免本就不是十分坚定的心，被沈清羽说服了。


    回到房间的沈清羽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抱胸，越想越生气。


    她恨恨的拿起林默涵的枕头，用力的捶了几下。


    想象着那几下是捶在林默涵的身上。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依然觉得不解气。


    爱上一个人不算什么，爱下去才是最难的。


    可是现在这条路上，本该并肩并行的两人，林默涵却拐了弯。


    可恶！


    沈清羽依旧气呼呼的，等了一会儿，不见林默涵上来。


    难道是知道自己在生气，所以不敢上来？


    沈清羽皱眉，她偷偷的去把门打开，留了一道缝，又飞快的跑回房间。


    接下来，她洗完澡的时候偷偷的观察那道门缝。


    靠在床上浏览网页的时候也偷偷观察那道门缝。


    甚至她困顿的直打盹儿的时候，也在偷偷的观察那道门缝。


    笨蛋林默涵，为什么还不进来？


    难道你都没发现，给你留的那道门缝吗？


    为什么还不来哄哄我？


    沈清羽陷入了梦乡。


    待沈清羽睡熟了，林默涵才推开了那道门缝。


    他将地上乱放的拖鞋捡起来整齐的摆放在床边，又将她踢开的被子给她盖好。


    直到再无一丝不妥的时候，他贪婪的看着她睡颜，无声道了一声。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