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清羽听到沈母跟自己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连日来的低落情绪终于有了起伏，就好像是阳光从云缝里照射进来，劈开了阴翳。


    她急匆匆赶到医院，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沈母坐在床边，笑语晏晏。


    就连花白的头发似乎都少了很多，整个人容光焕发。


    而病床上，陆绎靠着床头坐着，侧着头温柔的看着沈母，满是柔情。


    听见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沈母见是沈清羽，笑着招呼她：“清羽，快过来，你爸爸醒了。”


    沈清羽走进屋里，对上陆绎那双标志性的小鹿眼，那里满是期待与激动。


    她有些拘谨：“爸爸。”


    “哎。”陆绎激动的嘴唇微颤，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沈母见沈清羽站在床尾，又招呼道。


    沈清羽忙又上前两步，走到床头沈母的身边。


    沈母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陆绎的面前：“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叫沈清羽。”


    “她继承了你的精神体，也是藤类，是噬空藤哦。”沈母的脸上满是骄傲：“而且她的精神体也进化成人形了。”


    “好，好，好。”陆绎连说了三个好，看向沈清羽的眼中满是欣喜：“我的女儿，就是厉害。”


    沈清羽扯了扯嘴角，又去偷偷打量陆绎。


    父亲这个角色，之前一直是陆彦明扮演的，冷漠，不屑，甚至带着厌恶。


    这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陆绎相处。


    “孩子，我可以抱抱你吗？”陆绎询问，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嗯。”沈清羽点点头，主动的伸出了双臂。


    陆绎伸手抱住她，高大的身躯微微的颤抖，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背，隐忍又克制。


    沈清羽一开始还不适应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拥抱，但是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她很快熟悉了他的气息。


    宽厚的胸膛给她的感觉与林默涵的完全不同。


    林默涵的怀抱，只有爱恋与安心。


    陆绎的怀抱，则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依恋。


    似乎所有的灾厄，都会被这一双有力的臂膀，这宽厚的胸膛阻挡在外。


    似乎这一刻，她只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就可以了。


    沈母拭去眼角的泪水，二十多年了，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陆绎拥抱了一会儿，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轻轻推开沈清羽，打量着她的眉眼。


    “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像你母亲。”


    沈清羽抿唇一笑：“我是你和母亲生的，自然是像你们。”


    一切的尴尬与无措，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


    “母亲，爸爸已经醒过来，那爸爸的精神体也可以还给爸爸了吧？”沈清羽问。


    “嗯。”沈母点点头。


    沈清羽召唤出小空，小空小手一挥，又将那藤蔓编织的笼子带出。


    笼子里的黑发小男孩看到陆绎醒来，激动的整个身体都趴在笼子上。


    “这就是清羽的空间能力？”陆绎说：“真是厉害，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小黑的位置。”


    沈清羽挠了挠脸颊，被夸的不自在：“爸爸的精神体也很厉害。”


    这倒不是她吹捧，而是小黑虽然被关在笼子里，但是也没少折腾，小空最近都很少出现，因为要全神贯注的压制小黑。


    不然，它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异空间冲出来。


    小空刚打开笼子，一道黑影就像一阵风似的，歘的一下从那个门冲了出来，跳到陆绎的肩膀。


    它将陆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似乎在检查他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感受到小黑的担心，陆绎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他的脸颊：“真的。”


    “说起来，你出事之前，精神体还只是黑藤，并没有进化成人形。”沈母说。


    “嗯。”陆绎说：“小黑是在实验过程中突破的，因为当时我的意识已经不清晰，所以他的进化并不完整。真正完整的精神体是会口吐人言，自主思考的。”


    沈清羽的眼睛溜到自家精神体小空身上，口吐人言吗？


    但是小空似乎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说话了，后来似乎都没听它说话，是退化了？


    小空感受到她的视线，理了理草帽和小裙子，挺直了身体，一身小淑女的气派。


    啧，臭美。


    “月兰，我有些饿了，你能帮我去拿点吃的吗？”陆绎说。


    “好。”沈母起身：“清羽，你在这里陪着你爸爸，我去拿点吃的。”


    “母亲，我也要。”沈清羽忙道：“我也没吃。”


    “好，给你也带一份。”沈母说着，就离开了病房。


    沈清羽微笑着目送沈母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与陆绎两个人。


    陆绎的视线一直落在沈清羽的身上，沈清羽被看的不自在。


    “爸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孩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陆绎问：“我听你母亲说，你有一个恋人，也是你的契约哨兵，叫林默涵。你们吵架了？”


    “没有，爸爸，你怎么会这样想？”沈清羽连忙否认。


    “你虽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但是眉头却总是不经意就蹙起。”陆绎说：“你母亲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沈清羽的笑容就垮了下去。


    她坐在沈母之前的位置上，有点难以启齿。


    该说吗？


    如果说了的话，爸爸也让她去跟其他的人缔结哨向契约，怎么办？


    陆绎看出她的纠结，也不问。


    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沉默在流转。


    沈清羽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爸爸，你爱母亲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还会同意母亲跟其他的哨兵缔结契约的？”


    指甲嵌入掌心，刺痛传来。


    沈清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陆绎的回答。


    “她与其他人缔结契约是在我出事之后。”陆绎的眼中忽然迸出了光芒：“若是我在，我绝不会允许她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沈清羽目瞪口呆。


    陆绎的话远超了她的意料。


    她以为陆绎会跟她说，为了沈母的安危，他会忍痛同意她与其他人缔结契约之类的。


    但是他没有。


    他说，他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