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言传身教

作品:《白月光替身不干了

    萧鄞睡姿很端正,平平整整仰卧,双臂很规矩地收在身侧,腿也伸得直。虽然身形高挑,这般睡姿,并未占多少位置。而且他睡得很熟,任孟书瑶怎么辗转反侧,都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安静得像块不烫手的热炭。


    他衣衫熏了很淡的香,木质的温暖醇厚、花的甘甜馥郁,淡而清澈,一呼一吸间,心神也宁静下来。那香气融合他本身的朝气,像初春山林安静而蓬勃的乔木。


    孟书瑶侧躺着,注视他的睡颜:下颌轮廓流畅优美,鼻梁很精致,睫毛纤长如鸦羽,投下两小片阴影。他生得秀气,却不带丝毫柔弱,眉眼和唇角都微微上扬,似是睡梦中仍笑盈盈的。


    怎么看都好看。


    窗外洒进冷白月光,照得这张脸亦真亦幻。


    她凝神看了半晌,目光反复逡巡,就着月光,一点点描摹侧颜轮廓,一遍又一遍。


    熟悉的脸,陌生的人。


    她又小心翼翼凑近几分,呼出的鼻息吹过他脖颈,他散在枕边的发丝微微拂动。萧鄞仍没睁眼,似乎睡得很沉,只翻了个身,背对她继续睡。


    孟书瑶意犹未尽,磨蹭着靠近,即将贴上他后背时,如梦初醒、身躯一僵。止不住的暗喜和惶恐,同时在心底弥漫,脑子越来越清醒,她忙翻过身平躺,与他隔着一掌距离,隐隐感知他传来的体热,在幽微月光下闭上双眼。


    “睡吧。”她摁住不安份的胸膛,裹紧棉被。


    这一觉格外舒坦,她又梦到重华宫,坐在暖阁里倚着暖笼画画,狸奴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她放下画笔,将狸奴抱起来放膝盖上,狸奴拖长了“喵喵”叫、撒娇翻身,她挠它柔软的肚皮、听它惬意的呼噜。


    猫的呼吸越越困,她手头颜料已用完,索性爬回床上,将狸奴塞进被窝,搂着它沉沉入睡。


    曙光既明,孟书瑶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一睁眼,顿时感觉天塌了。


    迷迷糊糊,她居然伸出双臂,从背后环住萧鄞腰身,就这样贴着他睡了一夜。


    简直太惊悚了。


    所幸萧鄞睡得很沉,雷打不醒似的。她一边觑着他动静,一边小心翼翼抽出手,蹑手蹑脚从他身上跨过去,踩到地上、穿衣穿鞋一气呵成。


    衣裙穿整齐后,她长舒一口气,挽了个利落的发髻,轻轻走出去、带上隔门。


    .


    东边天色浅白,日头将升未升,虫声已偃旗息鼓,鸟鸣像山涧流泉,碎玉溅珠、声声悦耳。井台边放着一拍水桶,有一只比常见的略小些,无需力气也能轻松提一桶,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井水温温的,她掬起来洗了把脸,脑子像被山泉水洗过几十次,清晰爽利。


    她心情舒畅,踱步去花厅,小厮们正抬着几个木桶进去,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青菜粥、蒸饼、酥油饼、面片汤,香气扑鼻。


    南风一见她,忙带头跪下请安,又招呼小厮:“还不去灶房把燕窝羹和糕点端来?”


    一名小厮犹豫道:“羹怕是还不到火候,今儿公主起得早……”


    “公主怎会起得早,分明是你们炖得晚”,南风忙喝止他,又赔笑脸,“这些吃食太粗糙,公主若不嫌弃,还有鲜做的藕粉丸子……”


    孟书瑶笑道:“那样麻烦作甚?狩猎需要体力,还是得这些东西垫肚子。”


    自顾自拿起一个粗陶碗,舀了大半碗菜粥,又用小碟夹了个蒸饼,掰开后塞一撮咸菜。在圆桌旁坐下,一口蒸饼一口粥,大快朵颐。


    南风和一干小厮目瞪口呆——虽听说公主实在,可这也太实在了。


    这豪气粗犷的用饭姿态,哪里像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倒像曾见过的兵鲁子。


    孟书瑶觉察到他们目光,下意识收敛几分,一边小口喝粥、一边盯着回廊,有点疑惑——萧鄞还没起来。


    她印象中,萧鄞一向睡眠好醒得早,每天闻鸡起舞,然后沐浴更衣,在外院折腾好一阵,她才刚刚梳妆完毕。今天这,太阳都由红转为亮黄,他还没醒?


    一行人用完早饭,收拾短刀弓弩干粮帐篷等物,左等右等仍不见人影。日上三竿,孟书瑶有点担忧,吩咐南风等在空地,自己上楼去看看。


    刚转过回廊,猝不及防冒出个人,风风火火迎面走来、与她撞了满怀。


    孟书瑶被撞得晕头转向,倒退几步险些摔倒。萧鄞伸臂一捞、将她拉住,惯性使她向前一冲,栽到他怀里。


    看清是她后,他忙倒退几步,像撂开烫手山芋:“臣莽撞了,公主有没有撞到?”


    孟书瑶忙站稳身形,松了口气,抬眸笑道:“还当你病了,没事就好。”


    萧鄞耳根绯红,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无妨,昨天进山有些累,睡过头了。”


    又飞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花厅吃几口垫垫,公主请自便。”不等她答话,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冲向花厅。


    孟书瑶怔愣,看着他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颤颤吐出那句来不及说的“吃食都已收好,花厅早搬空了。”


    不知是否眼花了,方才匆匆一瞥,她瞧见萧鄞眼圈似乎有点发黑,衣带没系好,头发也有点乱蓬蓬的,额角一小撮碎发竖起来,显得格外呆。


    还真吃错药了,下山得找个大夫替他好生瞧瞧……她一边思索,一边摇头走向大门口。


    忽觉一旁气流有异,她忙下意识侧身避让。果然,又见萧鄞像一阵风,从厨房疾步走来,与她擦肩而过,匆匆走到南风旁边才停下。


    头发和衣裳整理过,眼圈也黑得没那么明显,偏偏嘴里叼了个凉透的蒸饼,边走边吃,吃饼的间隙还不忘安排事。


    “我在前,你们断后,公主走中间。”


    南风错愕:“您不跟公主一起?”


    “就你话多!”萧鄞烦躁地拍了一巴掌他脑袋,自顾自走到队首。


    南风缩了缩脖子,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走到孟书瑶面前,谄笑:“公主,这马是公子半个月前特意……”


    萧鄞转头,凉飕飕扫视他一眼,目光扫过马匹,勃然色变:“怎么把它牵来了?”


    “马厩里数它最漂亮”,南风不解地说,还不忘巴结几句,“公主仪态万方,与它正好相配,公子您不也……”


    “你猜我为何不早牵出来”,萧鄞叹了口气,走向孟书瑶,“这玉华骢,它踢……”


    他忽然愣住,因为孟书瑶正牵着缰绳,上下左右打量那匹漂亮的白马,白马虽骄傲地仰着头,却愣是没逾矩。


    她啧啧称赞:“真漂亮。”


    南风不动声色咧嘴,笑着露出八颗牙。


    萧鄞放心不少,三下五除二吃完蒸饼,左脚踩住马镫,潇洒轻盈一跃、旋身抬腿……


    身后传来孟书瑶不轻不重的叹息:“可是,我不会骑马诶。”


    萧鄞右腿抬到一半还未落下,吓得身形一僵,动作失了连贯、向左栽倒。幸亏他反应快,坠马时左脚借力一蹬,才没闪到腰,稳稳落回地面。


    虞国多山地,常用牛车和驴代步,但礼、乐、射、御、书、数乃君子六艺,莫说王族子弟,普通世家子也多少会些。就连卢昭君那般温柔腼腆,骑在马背上走几圈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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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瞧见孟书瑶,她就表现得很活泼好动,虽然力道欠缺,但挥刀行云流水、射箭干净利索。萧鄞看得出,若非受过什么酷刑伤到筋骨,她一定武艺不弱。


    万万没想到,这姑奶奶瞧着飒爽英姿,居然不会骑马。


    艰涩思索半晌,他无奈走到队中,挤出个微笑:“我教你。”


    为了表示真诚,他绕到她身后,开始手把手教她攥哪撮马鬃,怎么踩马镫,怎么摁着马背借力抬腿,坐上去后如何掌握平衡……


    然后,他极不自然地比划她脚踝高度,开始替她调整马镫长度。


    “一般与脚踝平齐,踩的时候才能托起双脚,公主不妨试着踩踩,若不合适我再调整。”


    她有些怯,试着将足尖踩进去,两脚悬空的感觉实在难受,忙不迭退出。


    说时迟那时快,萧鄞一手抓住马镫,一手握住她脚踝,往中一怼。


    孟书瑶:“……”


    她看着捏在自己脚踝那只手,慌得险些一脚踹出。


    “踩住它,像踩着地面”,萧鄞全无往日客气守礼,绕到另一侧,抓起她另一只脚塞进马镫,“不能怕,这匹马是你另两条腿的一部分,你只需适应它、使用它。”


    孟书瑶从慌乱中回过神,听到这句话末尾,眼睛一亮,神色逐渐沉稳。


    “就像将刀当作自己手臂的一部分,是么?”她垂眸盯身侧,轻声问。


    萧鄞仰头,见她双腿还打着颤,踩住马镫的脚却很稳,上身脊背挺直,脸上已无半分恐慌,胸有成竹似的,正居高临下、笑盈盈盯着自己。


    对上那眼神,他一愣,恍神了刹那,忘记顺口夸赞几句,只情不自禁笑起来,点了点头。


    .


    一个时辰后,南风春风满面、带着了然的微笑,和小厮们偷偷散开,在林子里隔得老远转圈圈。


    不同于从珪山抄近路,穿过的那片勾勾缠缠的深山老林,这片山坡林木稀疏,灌木中还有条不宽不窄的道路,长年累月马匹牛车践踏平整——部落山民用来运物资的山路,出猎屋走三四公里就到。


    孟书瑶学得很认真,骑在马背上慢慢踱了三四公里,腿逐渐不再打颤。萧鄞没骑马,只牵着自己那匹骊马走在玉华骢旁白,一手微微伸出,预备她不甚跌落。


    新手嘛,一个不慎被甩下来正常得很,当年卢昭君照样被摔得鼻青脸肿。


    “坐稳就好,腿不要夹太紧,马会听令跑起来”,他下意识提醒,忍不住靠玉华骢近了些——马背颠簸、新手因为害怕常会将马扒拉得很紧,想了想又补充,“如果坐稳了,可以走得快些,害怕就缓缓。”


    孟书瑶自动忽略最后一句,夹紧马腹,玉华骢轻啸一声、越跑越快,她玩得不亦乐乎。


    萧鄞吓了一跳,忙高呼:“不要抓鬃毛!”松开缰绳冲上去,边跑边看可以上马的着力点,预备徒手降住快马。


    初学骑马,一旦速度过快控制不住,会忍不住胡乱抓,像溺水者攥紧救命稻草一般。


    然而,出乎他意料,玉华骢速度逐渐慢下来,待他狂奔而至,只见孟书瑶满面笑容,正一手横拉缰绳、一手轻拍马肩,尝试安抚马匹。


    见他跟来,她得意地笑了:“是不是这样?看我厉害不?”


    “公主不是会骑?何须微臣在这碍手碍脚?”萧鄞倒退半步,“还是让微臣替公主开路吧。”


    抬头,重新挂上那谦逊、客气、疏离的笑容。


    不等她反应,他已唤来骊马,纵身跃上马背,一溜烟跑过她身侧,与她拉开两三个马身的距离,慢慢走着,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