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作品:《他掌心的野玫瑰》 三年前飞机腾空而起的轰鸣声,仿佛仍在祁梦歌耳畔回响。
此刻,牛津大学的阶梯教室里,她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还带着掌心的余温。
走廊转角飘来浓郁的咖啡香,Jesse倚着雕花栏杆,黑色风衣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他举起牛皮纸袋晃了晃:“Fortnum & Mason的司康,刚出炉的。”
祁梦歌笑着接过,纸包的余温透过指尖:“谢啦,今天不泡图书馆?”
“想和你聊聊。”Jesse低头拆开包装纸,砂糖粒在夕阳下闪烁如星,“听说你拒绝了剑桥的offer?”
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祁梦歌望着远方:“嗯,要留在牛津读临床心理硕士。”她将凉透的红茶扔进垃圾桶,“国内心理诊疗体系还在完善,这边的社区实践机会更多。”
Jesse忽然伸手,指尖悬在她发梢半寸处:“有片叶子。”他的袖口掠过薄荷香,“毕业后呢?继续读博?”
祁梦歌摩挲着司康酥脆的外壳,糖霜沾在指尖:“先考英国心理学会认证,再申请博士。可能要五年——”她突然笑了,“等拿到执照,我都快三十岁了。”
Jesse突然笑了,他侧过身,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她耳后:“你真特别,我很喜欢你。”
祁梦歌只是笑笑,这样的喜欢,在她看来不过是学术圈里常见的欣赏。
当她回到公寓,看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头像,胸腔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两个月前的最后一句“晚安”。
深夜的书桌前,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机突然震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但那只是一条广告推送,她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莫沉舟……”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她记得他最后说的话,记得他温热的手掌,记得飞机起飞时她贴在舷窗上的眼泪。可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像被时光的潮水渐渐冲散的沙堡。
终于,祁梦歌颤抖着手指按下拨号键。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声,两声,十秒后,对面终于接通。
“喂,哪位?”一个成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
祁梦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莫沉舟在么?”
“他在洗澡,你哪位?找沉舟做什么?”对方的语气充满警惕。
“那你是谁?”祁梦歌的声音开始发颤。
“你管我是谁,没事别给他打电话了,沉舟不喜欢那么晚有电话来骚扰他!”不等她回应,电话已经挂断。
祁梦歌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通红的眼眶。她把手机丢在桌面上,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可她却哭不出来。
而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莫沉舟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水珠顺着他精瘦的脊背滑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黎雪时,他的眉头瞬间皱起:“你来这做什么?”
黎雪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红色液体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来看看你。对了,刚才有个人给你打电话,我挂了,问她是谁也不说,问她找你做什么也不说。”
莫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冲过去抓起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一把将黎雪推出门外,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回拨。
电话接通的瞬间,两边都陷入了沉默。祁梦歌趴在书桌上,泪痕在脸上蜿蜒成河,眼神却平静如一滩湖水。
“你给我打电话了?”莫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我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你在胡说什么,我跟她没什么,她确实是在追我……”
“她说你不喜欢晚上有人打电话来骚扰你,任何人你都不喜欢么?”祁梦歌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字字戳在莫沉舟心上。
“不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也不知道她接了我的电话……”
祁梦歌无声的流着眼泪,声音无比平静:“莫沉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了可以告诉我,我不会……”
“祁梦歌!”莫沉舟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祁梦歌的眼泪滴在了洁白的桌面上,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莫沉舟,我好想你,我想见你,可是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联系了…”
滚烫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苍白的脸颊汹涌而下,她却像被掐住喉咙般,连一声抽噎都发不出。
“那个女的为什么跟你这么熟悉,还能随便接你电话,为什么?”
“莫沉舟,你一点都不想我吗?一点也不想见到我吗?”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异样。
英国的雨总裹着寒意,她时常独自从拉德克利夫广场走过,伞在风中摇晃。深夜图书馆,只有咖啡机陪着她写论文,她与孤独如影随形。
莫沉舟指节发白,死死攥着手机。胸腔传来一阵钝痛,三年前目送她登机的画面与此刻交织。这一千多个日夜,他竟让她在英国的雨雾里独自漂泊。未接的视频、错过的消息,都成了扎在心头的刺。
“乖,等我。”
他连忙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准备独自奔赴这横跨半个地球的距离,去找他远在异国他乡的宝贝。
祁梦歌瘫软在桌前,睫毛上凝结的泪滴早已干涸。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像有根细针在反复扎刺,眼前的世界逐渐蒙上灰白的雾。
英国的夜静得瘆人。
她头痛欲裂,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支离破碎,她如同断线的木偶,瘫软着沉入混沌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