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抽回，翟闲伸了个懒腰，手在冰棺上拍了拍，转身往“巫山”中去。


    当年和翟玖一起去巫山之后发生了什么？翟闲眯着眼睛想了想，从见过后鸣之后，她听耳边有溪流漱石之声，料想这山中应到有一眼灵泉，或许还有一方洞天福地，故而也学人间隐士，寻山访水。


    “那里真的有一泓泉眼。”


    带着一点惊喜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翟闲几乎还能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先神玖握住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只是现在身边的那个位置，空无一人。翟闲两手插兜，纵身而上一块凸起的巨石，居高临下望过去，前面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一处酣泉从岩石的罅隙中喷涌而出，最终在一处低洼积攒，水草油绿油绿的丛生早一处，游鱼皆若空游无所依，水潭的背后，一个略微狭窄的入口百重重叠叠的藤生植物遮掩过半，翟闲伸手轻轻拨开，侧身进去。


    才往前行数十步，翟闲的眼睛就被一阵耀眼的光芒闪到。只见这这片宽广洞穴依山天然形成，穹顶极高，有几丝光线从顶端漏下来，照在了堆积遍地的黄金、玉石、翡翠、玛瑙、珍珠等上。


    这些东西都是从翟闲的灵府各处搜罗过来的，灵府中天然所化的山脉生灵，有玉矿和大泽。


    从中得来的宝物都是未经雕琢之物，看上去有几分的笨拙，翟闲有些无奈，随手扫开地上如黄土一般堆砌在一起的宝物，继续往里去。


    在往里走一段，就能看见一方丈宽的玉床，触之遍体生凉，以玉床为中心，周边遍地摆放得井井有条的都是各式精美绝伦的簪环钗篦、书画卷轴，翟闲随手拣起来一件上头镶嵌了珍珠的臂钏，这一看就是翟玖的手艺。


    他的手一向就很巧。


    华服、珠玉。


    答案如今也是显而易见了，这个在她灵府中暂时温养的“残魂”翟玖，是上尸青姑。


    上尸也有了，中尸也有了，那这第三尸——代表yin|欲的下尸又在何处？翟闲一边在那一堆鸡零狗碎的手工中挑挑拣拣，一边感叹翟玖在她灵府中也没少闲着。


    挑个什么好呢？这只墨色水亮的镯子就不错，迎着光看过去，透过光的部分竟是莹润的翠色。翟闲拣了一个套在腕上，一封卷轴滚落脚边，她捡起打开一看……


    她就不惜得看。


    “残魂”翟玖不是上尸吗？上尸不是好华饰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封一看就是出自翟玖之手的卷轴上看到春宫。


    主角还是……


    算了，翟闲木着脸，忽然想起来上次被天谴劈出翟玖的灵府时也捡到了这东西，只是将卷轴合上，又目中脸退出了灵府。


    *


    出来也玩够了，事实上本来就是为了后鸣的事情来的，翟闲不日就带着猫打道回府，不回去不知道，一回去吓一跳，祝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明了。


    “闲姐，闲姐是你吗？”翟闲刚进门，行李都还没放在地上，就听见这里祝好的声音。


    她像是有感应一样，只是凭感觉就将翟闲认了出来，惹得令狐双一阵啧啧称奇。


    翟闲循声望过去，只见她裹着条毯子窝在沙发上，眼睛空洞洞的不知道盯着什么方向，就像是失焦了一样聚不起来。


    “眼睛怎么回事？”


    “她从那边回来就这样了，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让我们那边的医生什么的也看了，说是用眼过度，要好好修养。”


    这几天一直是令狐伤两头跑的照顾她，见到翟闲回来，有些无奈道，“我约了医生，等明天再带她看看去，对了，你也去看看吧，你毕竟也是人，我怕你受影响。”


    明天她约了一位局里资历尤其老的一位主任，据说往前几百几千年数，那是真正位列仙班的存在。


    不怪她多疑，只是翟闲这个人实在是疑点重重，她心里有些不安稳，要是可以，借着明天让那位主任摸摸她的底子。


    翟闲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笑问：“她这么重的伤，你们算工伤吗？”


    “算自然是算的。”令狐双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算不算工伤事小，要是在祝好她姐祝瑞回来之前，这小丫头的眼睛还没好，令狐双为了自己这身油光水亮的皮毛，总得是要出去避一避的。


    “我这几天没没什么事，你眼睛看不见了不方便，有什么事情叫我，我陪着你。”翟闲安抚道，“令狐组长要是忙的话就不用来的，我不出门，在这陪着她呢。”


    【不会是你强行给她开天眼才这样的吧？】翟猫猫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翟闲耸了耸肩，算是默认。


    【正常，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等那只小狐狸走了，我给她看看，要不了多长时间。她这也看不见，心里多半是害怕的，你替我陪陪她？】翟闲踹了踹猫的屁股，之前被削掉的那一小搓屁股毛现在已经长得完全看出不来了。


    【你手上的镯子，哪里来的？】


    【什么？】


    【你少装傻，前几天还没见你手上带着镯子。】翟猫猫看着她系这红线的那一段手腕上多了一只漂亮圆润的镯子，问。


    【也是那个什么谁那里得来的？】不等翟玖回答，猫便哼哼唧唧道，对上翟闲算是默认的眼神，他的尾巴甩了甩，【回头我也给你送个什么东西。】


    【你送我东西做什么？】


    【你也带着，你一看到就想到我。】


    翟猫猫轻哼了一声，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三步做两步窜上了沙发，绕着祝好蹦跶了两圈，最终在她腿边挑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下来。


    感觉到腿边传来的温度，祝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猫靠了过来，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动作，一直等到过来多久，猫还靠在她腿边没有，她才试探着将手伸了过去，从上到下轻轻抚摸他的毛发。


    异管局那边确实是忙得厉害，令狐双吃过晚饭之后就匆匆走了，说是明天有空的话还是会有人过来帮一把。别说你还真别说，翟闲觉得令狐双的手艺也还不错，虽然听祝好说她只会做固定的几个菜，但是也还算有滋有味。


    翟闲一边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一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


    入夜，翟闲把祝好安置好了之后就站在房间的阳台吹着冷风，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有点燥热。


    这个变化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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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现翟猫猫和翟玖是三尸其中之二之后开始逐渐明显的。


    要是寻常人的三尸也就罢了，分得明明白白的，上尸是上尸，中尸是中尸，下尸是下尸，但是混沌造物后边被一份为三，很难完全就按照三尸的样子对号入座，三尸之间相互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模糊的交融。


    翟闲能感觉到，上尸和中尸的力量——那些来自当年的先神玖的力量在无形中交融，博弈，对峙。


    更别提现在这俩——翟猫猫和翟玖还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要不是受制于一个没有实体，一个还化形艰难，两股力量相互抗衡，两人凑不到一起，要不然早吵开了。


    尽管如此，但是混沌的力量还是开始撕扯和失衡，翟闲就不可控制地被影响，原先她没放在眼里，直到她越发感觉浑身无力，一阵一阵的忽冷忽热，急匆匆冲了个澡往被窝里钻，一摸额头，竟是有点烧了。


    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翟闲想，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像是被裹在一颗蛋里。


    但是还是冷。总感觉是身体上破了一个窟窿，空洞洞的，四处漏着风。她又蜷缩紧了一些。


    “喵？”翟猫猫蹦到了床上，发觉她有些不对劲，用鼻子起拱她的脸。


    “你身上什么这么烫？”她身上的温度烫得有些吓人，翟九一时慌了神，伸出爪子去拍她的脸，“醒醒啊，醒醒啊，你哪里不舒服。”


    翟闲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又将给猫一把捞到了怀里，箍得紧紧的。


    “你放开，我去给你叫人，你这样是要去医院的……”翟九慌了神，肉垫拍着她箍着她手臂，笑死守着爪子，以免将她抓伤。灵府再广阔也是血肉之躯的人啊，要真这么烧下去，烧出毛病了怎么办？


    “别走。”似乎是梦呓。


    翟九的动作停了下来，夜中寂静，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翟闲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她抱得很紧，翟九只能先稳住她的情绪，轻轻拍着她的脸，不出一会儿，就听见翟闲的呼吸平复下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到这间房子里就翟闲和祝好两个人住，而祝好好已经睡下，况且她的眼睛一时半会儿看不见，帮不上什么忙，翟九思虑再三，估量了一下自个的妖力回复得怎么样，然后屏气凝神，看看能不能化为人型。


    他还是太虚弱的，要是化成人型至多也只能维持半刻钟，不过这也已经够了。半刻钟的时间刚好够他找到翟闲的手机打个急救电话——这个翟闲教过他，再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穿好衣服。


    完美。


    水雾在四下漫延，花香味比他第一次在翟闲面前化形是更加馥郁，似乎是感知到了这股味道，翟闲微微睁开了略显疲倦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即使翟九雪白蓬松的发顶，以及那一双无论如何掩藏不起来的的耳朵。


    毛茸茸，软乎乎。


    翟闲将脸埋在来了他的肩颈，口中呢喃：


    “阿jiu，我的阿jiu……”


    翟闲的嗓子有些沙哑，这是在叫阿玖呢，还是是阿九呢？


    翟九的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