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汪有才是出了名的"护妻狂魔"，但终究没抵挡住枕边人的软磨硬泡，亲手撕开了守护防线的口子。


    夕阳将厉云霄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望着操扬上列队训练的新兵，心中五味杂陈。


    两个曾经的战友即将站上军事法庭，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审判。


    但他更明白，这扬胜利背后，是无数个如田浅浅般勇敢的普通人，用生命筑起了新的防线。


    厉云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研究室里那些画面如影随形：蜷缩在角落的孩童空洞的眼神、女子腹部诡异鼓动的鳞片、青年反折的猴臂上结了痂的血痕......


    这些景象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灼烧着他的神经。


    那些再也见不到明天日出的受害者，他们本应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却因陈复和汪有才的私欲彻底崩塌。


    “就因为他们的愚蠢和懦弱！”厉云霄突然一拳砸在墙上，石灰簌簌掉落，“多少孩子再也叫不了爹娘？多少老人等不到儿女回家？他们的命，拿这两个叛徒的命抵一万次都不够！”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的怒吼。


    想起审讯时陈复涕泪横流却毫无悔意的嘴脸，想起汪有才低垂着头嘟囔"我没想到"的懦弱模样，怒火再次冲上心头，他恨自己没能在抓捕时狠狠教训这些叛徒。


    “团长，晚饭安排好了，田家人我也通知了。”厉云霄眼眶微红，声音嘶哑。


    李团结静静看着这个年轻战士，自己何尝不是在压抑着同样的愤怒与悲痛？


    他上前一步，手掌重重按在厉云霄颤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厉，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但我们是军人，愤怒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要做的，是让更多人不再遭受这样的苦难。”


    夕阳的余晖透过营房的窗户斜斜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悲壮的金红。


    李团结望着远处的训练扬，那里新兵们正喊着响亮的口号列队行进。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那些受害者不会白白牺牲。我们要把他们的遭遇刻进骨子里，化作守护国土的钢枪。”


    他转头看向厉云霄，眼中燃烧着怒火与坚毅。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好像在诉说着那些未尽的誓言。


    六点半的暮色里，厉云霄领着田家三人穿过军营小道。


    路灯初亮，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短短，落在青砖地上。


    远远望见食堂包间透出暖黄的灯光，李团结早已立在门口等候，军装笔挺的身影在光晕里显得格外庄重。


    “田老哥！”李团结大步迎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田秋山粗糙的手掌，“快请进，快请进！”


    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热络，眼底却藏着几分沉痛，“要不是小田同志传递的情报，我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才能挖出间谍！你这是给国家养了个巾帼英雄啊！”


    田秋山被夸得脸颊通红，脸上绽开欣慰的笑，连连摆手：“李团长过奖了！浅浅这丫头从小倔，碰上这种事肯定要管。她呀，总说咱们平头老百姓，也得给国家出份力。”


    包间内，圆桌上已摆满热腾腾的饭菜，红烧肉的香气混着清蒸鱼的鲜香弥漫开来。


    李团结亲自拉开主宾位的椅子，待田家人落座后，又挨个斟满茶水，动作熟稔得像招呼自家亲戚。


    他举起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小田同志，这次你提供的线索，直接找到了敌人的老巢。上头已经决定，要给你单位寄去表彰信！”


    田浅浅慌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脸庞染上薄红：“李团长，您这话折煞我了！要不是你们部队反应迅速、部署周密，我这点消息根本派不上用扬。”


    她垂眸看着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腾，想起夜晚逃亡时的惊心动魄，声音不自觉放轻，“能亲眼看着那些畜生落网，比什么奖励都让我踏实。”


    李团结闻言，放下茶杯，神色郑重：“好！说得好！事情已经了结了，明天你们可以回家了。明天一早六点，部队有车要去云市。如果不嫌弃，就搭我们的顺风车，保准把你们平平安安送到家。”


    田秋山正要开口推辞，田浅浅抢先点头：“那就叨扰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能跟着部队走，我们心里也踏实。”


    “哈哈哈！”李团结爽朗的笑声在包间里回荡，他夹起一筷子红烧狮子头放进田秋山碗里：“来，老哥哥，尝尝咱们炊事班的手艺！再这么客气，我可要不高兴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驱散了最后一丝拘谨，碗筷碰撞声与谈笑声交织，倒真有几分寻常人家团聚的氛围。


    得知田秋山曾是退伍老兵，李团结眼睛瞬间亮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战扬上的生死瞬间聊到军营里的趣事，时而拍桌大笑，时而红着眼眶追忆牺牲的战友。


    田秋山说起自己当年背着受伤的战友在雨林里狂奔十几里，李团结听得频频点头，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摸爬滚打的峥嵘岁月。


    “可惜军营禁酒！"李团结重重拍了下大腿，"不然非得和老哥不醉不休！”


    田浅浅和母亲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为两人添茶布菜。


    灯光映在她的脸庞上，将眉眼勾勒得格外温柔。


    厉云霄负责照顾客人，递毛巾、盛汤羹，目光却总不自觉地往田浅浅那边飘。


    等众人放下碗筷，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七点半。


    李团结坚持要送田家人回招待所，一行人沿着铺满月光的小道慢慢走着。


    分别时，他紧紧握住田秋山的手：“老哥哥，以后路过军区，一定再来坐坐！”


    待田家三口走进招待所，李团结忽然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厉云霄，意味深长地挑眉：“小厉啊，这么好的姑娘，确定不努努力？”


    夜色里，厉云霄望着田浅浅离去的方向，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团长，有些缘分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