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讨厌

作品:《重生后恶毒作精他清醒了

    席玉川没躲,也没遮掩,坦坦荡荡地站在原地,


    让那道灼热又充满敌意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上游移。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明知道有人看,知道对方在恨,在记恨,在一寸寸剥皮抽骨地盯着他,


    他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站着,眉眼安静,气息温和。


    可段行简恰恰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席玉川的冷静,像是在示弱,也像是……在故意勾他。


    这张脸,眉骨不高,鼻梁挺直,五官看着温和,


    却因为神情不做表情时,总像罩了层霜气,


    没什么攻击性,却偏偏让人记得住。


    段行简压低了眼睫,目光落到他腰线上,


    隔着一件黑色衬衫,勾勒出那副骨架清瘦的身段。


    明明是个beta,身形却不像寻常那样没起伏,反而细而直,骨节漂亮。


    他当然记得。


    记忆里,那副身体从前是怎么被他压在床上的,


    脸上的表情比这精彩多,漂亮的,艳丽的,带着纵容的笑,


    却有时候一声不吭,咬着后槽牙都不求饶。


    他记得那条腰线,是多少次他伏在上头,一寸一寸用手,用齿,用近乎不近人情的力气去丈量出来的。


    他甚至记得那腰窝的形状,


    刚好的痕迹,像是段行简用骨节硌出来的。


    段行简的眼神阴沉了片刻,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嘴角扬起点讽刺的笑,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席玉川。”


    席玉川眼神微顿,终于抬眼看他。


    段行简同样抬眸,心里怀着恶意还有……微妙的期待,迎上席玉川的视线,


    想从里面找到应该有的冷淡和疏离,


    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席玉川像活菩萨,对于席玉川的恶意欣然接受,没有任何怨言,


    没有,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是吗?我也觉得我变很多了,


    最近客人挺多的,有点忙,


    你……吃饭了吗?最近还会头疼,药有没有……”


    段行简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被戳中什么,


    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了。


    他一步步走进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席玉川识趣地自动消音,


    段行简的声音低下去,


    “少装了,你知道你这副嘴脸……现在只会让我更想掐着你脖子问清楚,


    当年怎么活下来的是你?”


    席玉川没后退,他仍然站在那儿,像柔韧的草,


    脸上说不出是无奈多一些,还是平静多一些,


    “段行简,如果找出……我也很恨自己。”


    空气骤然沉寂。


    段行简眼神里的情绪终于出现了细微波动,


    可他仍死死盯着他,


    像是要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窗外的风吹得门角轻响,席玉川静立在一片昏黄里,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峙。


    段行简忽然很恨席玉川。


    应该说,他一直都恨他。


    从席玉川离开,关门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开始,


    从他说“段行简,对不起”开始,


    从他沉默着在一片单方面的争执中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离开江城开始……


    他就恨了。


    恨这个人什么事都不说,说出口的永远都是“对不起”,


    恨他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


    恨他就连面对质问,面对嘲讽,面对尖锐的讥笑时,


    都能平静的像古井里的一块石头,像水一样地避开所有的情绪,


    把所有的指责和怒火当成一阵风吹过,不沾半分泥泞。


    段行简站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席玉川站在操作台边,


    垂眼收着器具,擦手的动作一丝不苟。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嗤笑出声,那笑意却连唇角都扯不起来,


    反而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子,隔着心口往内碾,


    年轻人的暴躁说来就来,


    面对心里那些冲撞不停的郁气,想到的方式永远都是拳头对拳头硬碰硬,


    “你他妈是聋了吗,我说话你就没点反应?


    怎么,从前压在床上喊得再大声,现在一见我就装聋了?”


    席玉川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


    接着继续拧毛巾、擦台面,动作平缓又克制,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值一提的杂音。


    段行简眼神沉下去,一步步走过去,贴近他,几乎要把人困在角落里。


    “你装得还真像。”


    他低声,


    “装得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清高样子。”


    席玉川终于抬起眼,


    他的眼神到此刻,没有愤怒,没有嘲讽,也没有任何当初段行简熟悉的火星子,哪怕只有一点。


    他只是淡淡地,安安静静地说了句,甚至勉力弯了弯唇,


    “我知道。”


    那声音很轻,像柔软的锦披,将段行简宣之于口的暴躁巧妙地包裹起来,无声无息地化解。


    段行简呼吸一顿,


    眼前的人像一块没有裂痕的冰,从他手里滑走一遍又一遍。


    你看着以为你握住了,


    可其实从来没有。他想狠狠攥住对方一点什么,


    哪怕是愤怒,痛恨,争吵,甚至哭泣。


    可他什么都没捞着。只剩那副叫人牙痒的冷静,


    好像他从来没那么重要过


    段行简忽然想掀桌子,


    他是真的恨他。


    他不应该才是那个苦主吗?


    同他一起从福利院出来的,他的没有血缘的弟弟,温言,因为席玉川死了,


    他之前失忆后,被席玉川捡回去哄骗两人成了一阵子情侣,


    不应该他才是那个受委屈,被辜负的吗?


    凭什么每次席玉川还是这副样子?


    凭什么他什么情绪都没有,而自己像是狂躁无能的困兽?


    席玉川也应该痛苦。


    段行简踢倒旁边的椅子,扬长而去,


    被长久压抑的情绪让他的头痛复发了。


    本许久就医好的狂躁症突然发作,


    段行简只想快些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只是转身想离开的一瞬间,烟草味的信息素像针扎一样刺向自己,


    段行简闭眼的那一刻,嗅觉是最后存在的感官,闻到的是席玉川身上的青草香,


    最后存在他脑海里的想法是,之前席玉川不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吗?怎么这香水还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