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生完孩子,身子很虚弱，最开始几天下床都困难，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一家三口回了家。


    坐月子期间，裴肆在家里守着她，让阿姨炖了鸽子汤,他盛了一碗，汤匙在白瓷碗中搅了搅，一口口喂她。


    这些天的调养下,叶莺脸上逐渐恢复了些许气色,头发太长,她抬手拨到耳后，低头喝汤。


    “烫吗？”裴肆问。


    “不烫。”叶莺舔了下嘴唇，听到裴肆手机响了,他接起喂了声。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听到余明轩的声音。


    裴肆应了几句,说暂时不考虑,挂了电话。


    叶莺问：“他找你干嘛呀？”


    “让我去试镜一部戏。”裴肆又舀了勺汤。


    “不去吗？”叶莺看着他。


    “累，想再休息一段时间。”


    他喂过来,叶莺低头去喝,头发又散落到唇边,不方便。


    裴肆看了眼，把汤放在床头柜,拿过一个发绳套到掌心里,“头转过去一下。”


    叶莺乖乖照做,感觉到他给她扎了一个马尾辫。


    他真正不去试镜的原因,叶莺不可能不知道,轻轻开口：“你再不出现，世界就要忘记你了。”


    裴肆扯了扯她辫子，无所谓笑，“忘就忘了，我又不是为他们活。”


    喂完汤，裴肆听到婴儿的哭声，转眸看去。


    阿姨抱着孩子走过来，“她一直哭，怎么哄都没用。”


    有了孩子后，裴肆又请了一位月嫂照顾。


    “让我来。”叶莺伸手要抱孩子。


    裴肆从阿姨手里接过，轻轻交到她手里。


    孩子很小，脸皱皱的，可在叶莺眼里很可爱，她亲了亲她额头，柔声哄了会儿。


    孩子神奇地不哭了，小胖手抓着她的辫子，眼睛弯起，咯咯笑不停。


    叶莺也被带动着翘起唇角。


    以前，在未怀孕或是已怀孕的时候，她对生小孩有种奇怪的恐惧心理，她是想要和裴肆的结晶的，也幻想过他们两个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可能被亲戚家人催得多了，逆反心理也上来了，生孩子不再是顺其自然的事，而是一种任务，一种枷锁。


    怀孕期间，这种情绪束缚了叶莺很长一段时间，她又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喜欢倾诉，甚至有点抑郁的征兆，还好裴肆一直陪在身边，及时发现，耐心开导，才没往严重的方向发展。


    如今，看到孩子对她笑，叶莺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见裴肆在一旁坐着，只看着孩子，没有动。


    “你要不要抱抱她？叶莺问。


    裴肆表情有些奇怪，“不了，过几天。


    叶莺好像都没见他哄过孩子，疑虑道：“你不会重男轻女吧？


    “怎么可能。裴肆失笑，目光落在孩子脸上，手往前抬了抬，还是放下，“还是过几天吧，说不定就好了。


    叶莺不懂他在矫情什么，把孩子哄睡着，让阿姨把她抱回婴儿床。


    孩子一走，裴肆搂着叶莺靠床头，唇往她脸颊贴，笑问：“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了吗？


    “有一点想法。叶莺顺势靠进他怀里，想了想道：“我希望名字中，有个白字。


    希望她未来的路明亮宽阔，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在尚不知晓孩子性别时，她首先想到了这个字，男孩女孩都能用。


    裴肆觉得可以，两人相继提出了几个和‘白’有关的名字。


    裴肆难得迷信一回，在网上找取名的网站，花几十块钱买会员，让道士给几个吉利的名字。


    对面给是给了，可读着不顺耳，裴肆和叶莺都不满意。


    裴肆看着备忘录里几十个备选名字，沉吟片刻，道：“知白，怎么样？


    知世故而不世故，活得通透明白。


    叶莺在心里默念一遍，意外地顺耳，“挺好听的，小名就叫知知。


    “嗯。


    “好。


    *


    过了一个半月，叶莺坐完月子，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上班了，裴肆也开始复出，接电影试镜角色，只接感兴趣的剧本，产量依旧不高。


    他复出后，一反常态接了部小制作电影，从导演到演员都是新人。


    他久违回归，官宣海报一出，都没炒作宣发，直接登上热搜。


    网友看到阵容，一片不看好，除了粉丝，都在嘲他今非昔比，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现实却是，电影上映后好评一片，一个礼拜票房破亿，虽然比不上他原来的成绩，但在同档期的电影中是相当能打的。


    网上风向一变，都夸裴肆眼光独到，宝刀未老，只有裴肆自己知道，他接戏时没想这么多，只是因为遇到对胃口的戏，加上在剧组的周期不长，便顺手接了，其他时间回家陪老婆孩子。


    因为不放心孩子，回去上班快一年了，叶莺中午都会回家看她，还多出了午休


    的习惯，喜欢拉着裴肆一起睡。


    主卧，裴肆调整姿势，让她能睡得更舒服，感觉到她呼吸渐匀，他放下手机，慢慢阖上眼，准备也睡一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他彻底清醒，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叶莺，顿了两秒，给她掖好被子，下床出去。


    叶莺醒来时看到身旁没人，揉着眼走出房间，听到婴儿房里有孩子的声音，过去一看。


    裴肆站在婴儿车边上，拿着小狗玩具逗孩子玩。


    知知很喜欢狗。


    她还没出生，她的曾祖父，外婆往家里寄了好多玩具。


    因为不知男女，玩具也五花八门，有男孩喜欢的赛车模型，也有女孩喜欢的芭比娃娃，更多的是毛绒玩具，什么动物都有。


    之前，叶莺想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把玩具铺了一地，让她选。


    知知坚定不移地爬向狗。


    叶莺不死心，把狗玩具数量减少，加了许多猫进去。


    结果知知还是只要狗，抱着不撒手。


    叶莺默然，这父女俩真是一个德行。


    裴肆在旁边耸着肩膀笑，看起来挺开心，表情还有几分得意，像是在说不愧是我女儿。


    现在，裴肆拿狗狗逗她，知知两眼放光，伸出白乎乎的手去勾，每次快要勾到了，裴肆手就会抬高一些，知知总是碰不到，来回几次后，她哇地一声，哭得超大声。


    叶莺看到裴肆动作僵了僵，过了几秒，把狗狗塞到知知手里。


    知知一边把狗狗抱在怀里，一边继续哭。


    裴肆抓了把头发，一脸无奈，手伸进婴儿车里把小孩抱出来，低声哄。


    “乖，不哭。”


    “把你妈吵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算我求你。”


    知知听不懂他的话，还是哭个不停，叶莺看不下去了，忍笑忍得很辛苦，终于出声道：“我来吧，刘阿姨呢？”


    裴肆才看到她在门口，“出去买菜还没回来，不再睡一会儿？”


    “怎么睡得着。”叶莺从他手里接过知知，轻轻拍着她的背哄了一会儿，知知一下就不哭了，脸往她怀里蹭。


    裴肆啧了声，看着双标的小孩，“我觉得她讨厌我。”


    “是不是你抱的姿势不对？”叶莺以身示范教他，把孩子抱给他，“你再试试。”


    裴肆照着她教的抱，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复刻。


    可知知一到他怀里，她嘴巴一瘪，眼里迅速积蓄眼泪开始叫。


    叶莺马


    上抱回来，“你对她做什么了？


    裴肆薄唇微掀，“我他妈也想知道。


    叶莺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太抱孩子，知知像是怕他，总哭，无解。


    *


    有段时间，叶莺很忙，赶上升迁考核，她每天出任务赶报道，偶然要出差。


    就有这么一次，叶莺在外地打电话问阿姨孩子的情况。


    阿姨道：“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老家，不在京市。


    叶莺一愣，“那孩子谁在照顾？


    阿姨理所当然回道：“裴先生啊。


    “……


    叶莺不太想象得出裴肆照顾孩子的样子。


    平常在家，一般都是阿姨在带，他们两个工作忙，很难有精力亲力亲为守着孩子，有空才会陪她玩。


    可听阿姨的口气，裴肆照顾的时间还不短。


    叶莺对男人带娃没什么信心，工作结束后立刻飞回京市。


    家里，叶莺看到婴儿车被推到客厅，知知在里面熟睡，脸蛋白嫩，衣服干净整齐。


    一旁，裴肆斜着身子懒懒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偶尔会抬眸瞥过去一眼，表情有些困。


    听到动静，他看过来，把手机扔到一边，“回来了。


    “嗯。叶莺走过去，看到他眼皮下有黑眼圈，知道他被折腾得够呛，心疼道：“阿姨请假怎么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裴肆看她风尘仆仆的，伸长手臂把人揽过来，让她坐他大腿上，从后面搂着她，一口咬在她肩，手往上探，低声笑。


    “出差辛苦，工作累不累？


    “有点……叶莺嘴刚张开，裴肆偏头亲过来，没有前戏，舌直接撬开她的牙齿，往里搅动，汲取似蜜芳香。


    太激烈了，激烈到叶莺一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她被亲得脑袋往后仰，衣领松开了大半，往下是他的手。


    叶莺眼尾染红，眼里浮现雾蒙蒙的湿气，断断续续道：“知知，还在旁边，你别乱来……


    “她闹腾了一天，睡很熟，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裴肆细细感受着手感，脑袋垂下去，咬，“大了好多，一只手都握不住。


    叶莺生了孩子后，因为调理保养得好，皮肤丝毫没有松弛，依旧白皙光滑，嫩得仿佛能掐出牛奶，身段柔软，比以前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你，叶莺脸热到不行，“没洗澡，不行……


    “我洗过了。裴肆含着，道


    “我才回来，还没。叶莺忍住声音，往婴儿车的方向看了


    一眼。


    “我不介意。”裴肆忍到极限。


    从她养胎，到坐月子，再到他们带小孩，忙工作，他们亲热频率大大减少。


    男人高大的身子压下来，叶莺的呜咽声淹没在他们交缠的唇齿间。


    沙发震颤着，垫子歪得乱七八糟，有一截落在地上，时不时摇动着。


    茶几离得近，叶莺抓紧裴肆的衣服，尽管忍住了声音，可当身子抛出去时，偶尔会碰到茶几玻璃桌面，发出脆响。


    像是连锁反应，茶几响了后，婴儿车也发出吱呀的动静。


    叶莺身子紧张地缩了缩，按住裴肆，用眼神示意他别动。


    裴肆像是没明白，慢条斯理地磨，叶莺差点叫出来。


    好在，知知只是翻了个身，没醒。


    叶莺已经不敢做了，推了推他。


    裴肆舌尖顶了顶上颚，汗水打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没出来，就这样抱着她起来，大步走向浴室。


    *


    知知一周岁的时候，叶莺和裴肆带着她回南江过年，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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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时候已经会用吱吱呀呀表达自己的意思了，运气好舌头捋顺了还会喊一声爸爸妈妈。


    叶母打从心眼里疼爱她，笑眯眯地喊乖孙，抱着舍不得撒手，往小孩脸上亲，知知被逗得咧开唇。


    等下还要去看裴肆爷爷，叶莺想把孩子抱过来，被裴肆拦下道：“爷爷刚刚发微信和我说，姑姑会过来。”


    叶莺眉微微皱起，显然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


    这些年，他们和裴絮见面次数不多，可每次都不欢而散。


    裴肆看她的表情，“不想去就不去。”


    叶莺犹豫了会儿，摇头，“我一年到头才见你爷爷一次，不去不礼貌。”


    “我们都有孩子了，她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以防万一，他们上门拜年没有带知知去。


    裴兴思有些惋惜，招待他们入座吃饭。


    裴絮看了叶莺两眼，闲聊似的笑问：“莺莺，打算什么时候要二胎啊？”


    叶莺筷子顿了顿，平静道：“我们没有这个打算。”


    裴絮道：“趁着还年轻，得赶紧安排上，不然以后再生就难了。”


    叶莺：“我有知知就够了。”


    叶絮不满道：“一个女儿多孤单啊，再添个儿子，儿女双全，福气满满，我知道一些独家秘方……”


    “姑姑。”裴肆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看着她，“承蒙好意，我们怕是没那个福气了。”


    裴絮无法苟同，“你们才多


    大怎么就没福气了？”


    “前不久我去医院做了个手术。”裴肆语气稀疏平常“结扎。”


    话落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裴絮睁大眼不敢置信连不理世事的裴兴思都看过来。


    叶莺差点被口水哽住怔怔看着他。


    “是结扎不是自宫。”裴肆挑了挑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裴絮嘴唇颤了颤许久吐出一句：“大逆不道。”


    裴兴思倒是悠悠笑了“让你别管


    *


    “她刚刚的脸色是不是很好看？”


    吃完饭回去裴肆牵着叶莺走在郊区的田野里唇勾起愉悦笑出声。


    晚风和缓吹过月光温柔洒在这片大地。


    叶莺现在都没缓过神“所以你真的做了……”


    “对。”裴肆的声音混在虫鸣中显得漫不经心“本来想年后挑个好时机告诉你。”


    虽然知道答案叶莺还是不由问：“为什么？”


    裴肆道：“不想戴套。”


    “……”叶莺看着他“正经点。”


    裴肆笑了笑“那天在产房你对我喊疼我就想这么做了。”


    “就算你想再生一个我也不同意。”


    *


    知白懂事前还是个乖巧的小女孩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裴肆宠过头了上了小学开始逐渐变得无法无天。


    可能和自身成长经历有关裴肆把自己缺失的部分完完整整补给了她。


    “爸爸我想看动画片。”


    知白写作业写到一半抓着裴肆衣服撒娇道。


    裴肆看着女儿和叶莺相似的眉眼应：“看。”


    “我想吃蛋糕那种大的。”


    “买。”


    又过了几天知白跑过来告状“有同学骂我。”


    裴肆皱眉道：“骂回去……”


    叶莺看过来裴肆顿了下“当然是不行的一定要告诉老师。”


    叶莺走过来问：“谁骂的你骂你什么了？”


    知白委屈道：“是我同桌他教我数学我没听懂他说我好笨。”


    “……”


    裴肆收起笑敛去散漫的神色“男的？叫什么？住哪儿？有他家长电话没？”


    “你为什么会和男的同桌你们学校校风是不是太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姑姑我想提一句很多人讨厌她我能理解我也是其实她


    是现实里存在的，我朋友经常和我诉苦吐槽，那句下不了蛋的鸡也是她原话，还喜欢插手别人家事，说女孩子年纪大了没资格挑，嫁个穷鬼也比嫁不出去强什么的……


    说过很多难听的话。


    我听到时也恶心得不行，但是有种无力感，你改变不了别人的观念。


    我朋友也十分难受。


    可能灵感源自于生活，我不是为了贬低女性形象或者别的什么，我写出来可能只是希望，又或者是我投射在书里的愿望，将来结了婚的女孩，如果遇到这种亲戚，她的另一半能够坚决维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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