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下班回到家，刚拧开门锁，一股温热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像是拐角的小面馆，又像是深夜街头回忆里的炊烟。


    她好久没有感受小时候的味道了，在这个红尘滚滚的魔都之中，飘着酒香的小巷都被容易被忙碌的生活掩盖。


    “回来了？”


    厨房那头，洛尘戴着围裙探出半个脑袋，额前几缕碎发被热气熏得卷了些微，笑容温温的。


    “先坐会儿，我这菜马上就好。”


    林若雪走进客厅，有些疲倦地将手包随手放在沙发边上，脱下外套挂好。她悄悄往厨房看了一眼——男生正颠着锅，炒勺撞击锅壁的声音像是奏响了某种平凡而安心的序曲。


    她忽然有点恍神。


    她一向以为，浪漫这种东西跟自己无缘，生活是论文、项目、开组会，是父母催婚的电话和会议室里的冷板凳。但此刻，她竟然觉得，柴米油盐也能暖得过冬。


    “若雪，开饭啦！”


    洛尘端着菜从厨房里急匆匆地走出来，语气像是某种自家狗狗训练后的期待，又热情又带点小傲娇。


    林若雪走到饭桌前，低头一看，三菜一汤，虽都是家常，却色香俱佳，尤其那道烧豆腐，热气缭绕，边角微微焦脆，看起来有点馋。


    她刚坐下，就被洛尘递过来的大饭碗吓了一跳。


    “太多了。”她皱眉。


    “给你补身体。”洛尘笑着调侃，“你平时吃太素了，看起来像个科研版白骨精。”


    林若雪侧过脸，轻轻瞥他一眼：“你话真多。”


    “是你话太少了。”洛尘挤眉弄眼，“我这是调剂气氛。”


    她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豆腐，小心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咸香适中，竟意外好吃。


    “不错吧？”洛尘得意地眨了下眼，“你可是我第一个下厨的对象，连我妈都没吃过。”


    林若雪轻哼一声：“听着怎么像渣男开场。”


    “渣男会给你烧豆腐吗？还给你洗碗！”


    林若雪挑起一块豆腐尝了一口，被惊到，“你本科真的是学材料的？”


    洛尘得意地回答：“我还有隐藏职业——家庭煮夫。”


    前世为了为自己解闷，他少数几个爱好就是研究一下做饭了。


    两人斗嘴间，饭菜慢慢见了底。林若雪虽然没吃多少饭，但菜吃得很快，尤其是那道青椒土豆丝，洛尘本来是给自己留的，最后也没落着。


    吃完饭，洛尘麻利地收拾碗筷，袖子挽起，手指还沾着水珠。他站在厨房门口，笑着对她道：“走吧，出去逛逛去。”


    林若雪轻轻应了一声，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


    “去哪？”她轻声问道。


    “就学校附近的万相城吧！听我室友说那边的可以逛的地方不少。”洛尘早就打听好了，就这地方最为适合情侣。


    在这地方只要是情侣，总能有意外之喜！


    所以这地方被他们学生们称为约会圣地。


    林若雪这时不经想起了，回家之前收到包里的那两张电影票，电影院的地址就在这万相城之中。


    可她心里已经开始预演各种可能的“社死”场景了——比如电影院太黑，他忽然靠得太近；比如周围全是搂搂抱抱的小情侣，他们两个孤零零坐着；再比如……自己又不小心睡着，还说了什么“胡话”。


    她不怕讲座、答辩、同行挑刺，却有点怕这种……控制不了的、带点情绪波动的“日常”。


    车子发动，夜色已深，窗外灯影斑驳。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洛尘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随口问了句：“第一次正式出来约会，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若雪偏头望向窗外，语气平静如常：“我们不是在约会。”


    洛尘嘴角一挑，没反驳，只是轻轻一笑：“哦，那我是不是得先交申请表，盖章批准？”


    她没接话，耳根却泛起一抹淡淡的粉。


    车厢里一时间没了言语，只有电台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暧昧的温度悄然升起，像是一口刚煮开的糖水，热腾腾的，甜得不动声色。


    ........


    车停在了地下室，二人走入到来商城之中。


    傍晚的商城灯火通明，走道两旁都是橱窗与折扣海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洛尘和林若雪并肩而行，像是误入这日常烟火的人。


    洛尘走在林若雪旁边，手插在兜里，时不时偷瞄她一眼。


    洛尘看着前面一家家琳琅满目的服饰店，又看看旁边安静的像是在参观科研展的林若雪，心里有点虚。


    ——他其实压根儿不知道约会该干嘛。


    网上说，第一次约会一般都是什么：吃饭、逛街、看电影，再来个夜宵？


    他以前也没约过谁，哪怕是前世搞科研，跟项目对接都比这容易。


    “吃完饭……是不是该做点‘正常情侣’该做的事了？”他在脑子里默默打草稿，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要不要看个电影？就在楼上好像有IMAX影厅。”


    林若雪一怔，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那种不动声色的疑惑瞬间暴露了。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咳了一下，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洛尘心虚地笑了笑，补了一句：“我是说……网上不是说约会一般都要看电影嘛……”


    “你是……特地查的吗？”林若雪语气淡淡，但耳尖有点红。


    洛尘刚想否认，林若雪却先低下头，从手包里拿出两张票，递给他看：“不用买票了，江疏影那天扔给我两张电影票，说我陪她看，我没去。”


    “那……你现在打算去？”洛尘根本没有管江疏影是谁，现在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林若雪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


    这回答让两人同时沉默了。


    四周人来人往，商城背景音乐轻快热闹，可他们之间，却悄悄升起一种温吞的尴尬感。


    洛尘故作轻松地咳了一声：“不去也没事……我们就走走也行。”


    “嗯。”林若雪点点头，也装作没事发生。


    可两个人的步伐，却像是有点不小心踩在了对方的节奏上，不再那么默契。


    像是走进了一段既没排练、也没剧本的双人舞，彼此都不太会跳，却又都没有退开。


    最终两人还是步入了影院。


    当两人进了影厅，发现满场情侣，全都黏在一块，唯独他们并排坐着，隔着一点点缝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电影开场，雷霆万钧的BGM下，男女主角深情亲吻。洛尘刚低头喝了口可乐，一抬头就发现——林若雪竟然也正侧过脸偷偷瞄他！


    四目相对，空气忽然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