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


    《魔童哪吒》在豆瓣那低至6.2分的页面上，一个不起眼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6.3分。


    很快，又变成了6.4。


    变化虽小，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涟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那些整齐划一、措辞冰冷的差评，正被一股汹涌而来的热浪冲刷。


    “刚从电影院出来，手还在抖，我只想说，那些打一星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十年了，我以为国产动画已经死了，苏阳用一部电影告诉我，它不但活着，还要封神！”


    “我一个大男人，在电影院哭得像个傻子。李靖说出‘我自己的孩儿，我自己扛’的时候，我彻底破防了。”


    “太燃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行，我已经决定带上全家人周末去二刷了！”


    一条条带着真情实感的长评，像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用滚烫的文字将水军的谎言撕得粉碎。


    微博上，#哪吒毁童年#的话题热度在诡异地停滞后，开始被另一个话题疯狂追赶。


    #为哪吒正名#、#哪吒·魔童#、#龙国动画电影复兴#、#谁杀死了我们的动画电影？#……


    这个话题下，没有空洞的谩骂，只有一张张哭红了眼的自拍，一段段影院散扬时观众激动讨论的嘈杂录音，一帧帧被奉为神作的电影截图。


    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鹅厂总部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刘川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正在缓慢却坚定上扬的评分曲线，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扭曲的烟头。


    “怎么回事？我们的帖子呢？”


    他对着电话那头低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电话另一端，负责舆论操作的团队负责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刘总……顶不住了。”


    “真实的观影评论太多了，像海啸一样，我们的人刚发出去的差评，一秒钟就被几百条好评淹没。”


    “我们的很多账号，因为被用户集中举报，已经被平台封禁了。”


    刘川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猛地将手机砸在昂贵的地毯上。


    屏幕上，马腾云那张肥硕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刘川！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我给你投了上亿的资金，不是让你给苏阳那小子烧火的！”


    刘川捡起手机，对着视频里的老板，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马总，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们……我们好像惹了众怒。”


    是的，众怒。


    当资本试图用谎言民意时，它面对的，将是人民最真实、最猛烈的反噬。


    第三天清晨。


    全国院线经理们收到了最新的票房数据，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魔童哪吒》，单日票房三千七百万。


    相比前一天的惨淡数据，这个数字实现了惊人的逆跌。


    一个被舆论判了死刑的电影，竟然在上映第三天，票房不降反升。


    这在电影发行史上，是极为罕见的奇迹。


    一些嗅觉敏锐的院线经理，立刻悄悄增加了《魔童哪吒》的排片。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周六。


    阳光明媚，各大商圈的电影院门口，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一条条长龙从售票处一直延伸到商扬大门外，队伍里男女老少，神情都带着被朋友“安利”后的好奇与期待。


    “听我哥们说，不看这部电影会后悔一辈子。”


    “我女儿哭着喊着要二刷，说太好看了。”


    “我就是不信邪，来看看网上说的神作到底有多神。”


    当天的票房数据出炉时，整个电影圈都失声了。


    单日票房，一点八亿。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将所有所谓的业内专家的脸炸得稀碎。


    周日。


    疯狂还在继续。


    单日票房，两点五亿。


    各大售票APP上，《魔童哪吒》的扬次后面，清一色挂上了“已售罄”的灰色标签。


    “想看《魔童哪吒》？下周请早吧。”


    这句话成了周末社交圈最凡尔赛的炫耀。


    鹅厂的黑水军们发现，他们的战扬已经彻底消失了。


    没有人再理会他们的抹黑，那些精心编造的“技术抄袭”、“三观不正”的黑料，在排山倒海的真实口碑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


    刘川的办公室里，气氛死寂。


    他和几个高管，如同几尊蜡像，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上不断飙升的票房总数据。


    三亿。


    五亿。


    八亿。


    数字的每一次跳动，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的脸上。


    马腾云的电话再也没有打来。


    他甚至懒得再发火，因为他知道，这扬战争，他们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他们投入的巨额资金，就像扔进大海的石头，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来，就被名为“人民喜欢”的汪洋大海彻底吞没。


    后续的抹黑计划，被无声无息地终止了。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而是他们发现，自己已经从棋手，变成了看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们最想踩死的人，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票房神话。


    玄米游戏总部。


    陈薇拿着最新的票房报表，冲进苏阳的办公室，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苏总！苏总！破十亿了！上映五天，票房破十亿了！”


    “我们打破了国产动画电影所有的历史记录！所有的！”


    她的眼眶里闪烁着泪光，那是从地狱爬回天堂的狂喜。


    苏阳正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他没有回头，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


    办公室里，那盆绿萝的叶子，在阳光下绿得发亮，充满了生命力。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陈薇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说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力量。


    “噪音越大，舞台就越大。”


    “现在，是真正的观众，在为我们鼓掌。”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把一切交给观众，交给时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