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波未平
作品:《和离前夜重生,权臣他跪碎了门槛》 苏琛如此想着,又垂眸看向已经将账本搁在一旁,手指按在字契上的萧景渊。
见他盯着字契脸色沉冷,于是一蹙眉,也跟着俯身下去看,问道:“有何不妥?”
萧景渊冷白指尖所按的地方,墨迹早已干透,白纸黑字上写着一个不甚显眼的名字:沈魏。
苏琛一顿,诧异道:“吏部侍郎沈魏,那不是四小姐的二叔吗?”
难怪萧景渊的脸色如此难看。
这醉云楼竟还真的有荣国公府一份“功劳”!
苏琛斟酌片刻,道:“那沈侍郎我见过,紫辰阁的常客,是个好结权要,行止轻脱之人,兴许是醉酒时被哄着签字的,未必就知晓赌坊一事,此事还待细查。”
若非清楚沈霜宁的为人,今日她出现在赌坊,眼下分红字契上又有她二叔的名字,只怕荣国公府真要被卷进去。
不过这也是苏琛自己的看法,他还不知萧世子是如何想的。
苏琛琢磨不透萧景渊的主意,又道:“你瞧瞧,这上面的官员,多是朝廷命官,除了宋章,有几个人你也是了解的,家世清白为人刚正......咦?谢延?怎么永宁侯府也掺一脚。”
苏琛话音一转,有几分释然道:“那就说明这孙千户的确隐瞒了赌坊一事,为的是把更多人拉下水。”
谢延是谢临同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永宁侯的嫡长子。
萧景渊哪里听不出来,苏琛这番话是在替荣国公府开脱,对此他并未表露什么情绪。
慢慢将字契叠好后,递给对方,面色平静地吩咐道:“把赌坊的消息传出去,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请这些大人一一到镇抚司来。”
苏琛收起字契,神情略微一松。
看来方才那番话还是管用的,否则依照萧世子雷厉风行的作风,这会儿字契上的人都该被抓进镇抚司里。
那些官老爷最讲究面子,尤其是如沈魏这样的人,若是就这么被押进镇抚司里,定要气出两鼻子血。
不过萧景渊到底是看在永宁侯府,还是荣国公府的份上才心慈手软的,这就不好说了。
总之苏琛松了口气,他是最不想看见萧景渊跟沈霜宁关系变得恶劣的,毕竟俗语说得好——神仙斗法小鬼遭殃。
苏琛就这么跟在萧景渊身后,走着走着,面前的人毫无征兆地停下来。
苏琛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险些撞了上去,好在他反应快,站住了。
“怎么了?”
苏琛发现萧景渊正侧过头朝假山那边看去,还眯起了眼眸,以为是对方发现了刺客,猛地打了个冷战,瞬间警惕起来。
苏琛是压根不会武功的,却还是第一反应站到了萧景渊身前,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挡住他。
然而下一刻,萧景渊却收回了视线。
苏琛还在警惕:“有刺客?”
萧景渊:“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想到跟沈霜宁初次在假山见面的场景,记忆里的画面称得上是香艳,可都不敌后来梦中所见的勾魂夺舍。
苏琛也不知他光看这些石头能想到什么,只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副看似很烦躁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说不出的复杂。
跟在这尊大佛身边这么久,苏琛多少也能看懂他一些表情,有那么两三次,萧世子露出这幅神情时,都是跟四小姐有关。
苏琛眼珠一转,也未说什么。
只听萧景渊吩咐:“东西都搬回镇抚司,醉云楼查封,一个苍蝇也别放进来,我一会儿入宫一趟。”
苏琛颔首应是。
-
沈霜宁睡梦中又回到了醉云楼。
她跌跌撞撞从翟吉的魔掌里逃出来,穿廊而过的寒风也未能减去她身上燥意,她强撑的意念不知何时消散。
后来她撞进男人怀里,双手用力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濒临渴死的人终于找到一汪清泉。
那人身量颇高,正正好将走廊外穿进来的那一片月光遮挡,她纤弱的身影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而她无力地垂着头,眼里只有那双银线精心绣制的鞋履。
“郎君......”
她竟开口这样唤他。
那人身形有一刹那的僵硬,但紧接着一只大掌掐住了她的喉咙!
于是她被迫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萧景渊?!
恍如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沈霜宁垂死病中惊坐起,彻底惊醒了。
外间的光亮从窗柩透进来,四周静悄悄的。
正守在隔间外,扶着下巴昏昏欲睡的阿蘅敏锐地听到动静,瞬间清醒了,连忙起身进来。
“小姐,您醒了。”说着,掀开了帷幔,于是就看见沈霜宁一脸苍白,还在喃喃自语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噩梦......”
“小姐?”阿蘅伸手去擦小姐脸上的冷汗。
指尖触碰到面颊时,沈霜宁猛地回神,转头看着阿蘅,眼神并无刚睡醒的惺忪,却是十分凌厉,又透着细碎的慌乱。
阿蘅被沈霜宁转过来的目光惊了惊,未及开口,就被一把抓住手臂。
“阿蘅,我问你,元宵节前,我在醉云楼失踪,你可有在那里看见萧世子?”
阿蘅正想回答说“有”,可紧接着又猛然想起谢小侯爷的交代——
“萧世子嫌麻烦,往后不论你家小姐问什么,你都别提起他。”
所以阿蘅硬生生改了口,摇头道:“没有。”
沈霜宁是极相信阿蘅的,且心底也不愿接受那个答案,是以没有追问下去,反倒松了口气。
她心想,也许是又回到那个不好的地方,正好又遇见了萧景渊,心神不宁所致。
梦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沈霜宁长吁一口气。
阿蘅这才问道:“小姐是做了什么噩梦?怎么突然提起萧世子了?”
沈霜宁想起梦中的场景来,顿时有些脸热,自然无法告诉她梦见了什么,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何时回来的?”
现已是第二天,巳时,太阳正升起来不久。
阿蘅答道:“小姐回来后不久,我就回来了,大概是戌时三刻,对了......”
阿蘅拿出贴身放着的腰牌,“找回来了。”
原来阿蘅并未被翟吉扣下,只是将她引开了,阿蘅一直在追着那贼人,绕了半个城,气得她将那人给打了一顿。
等回来之后,醉云楼已经被镇抚司包围了,一问青峰才知发生了什么,得知沈霜宁已回府,便忙不迭赶了回去,才知道中计了。
“都怪我,阿蘅再也不离开小姐身边了。”阿蘅握着沈霜宁的手,一脸愧疚。
沈霜宁轻拍她的手背,“怎么能怪你呢?说什么胡话,那也是我让你去的。”
阿蘅抿着唇,丧着一张脸。
这时阿昭端着早膳进来了。
沈霜宁将腰牌收好后,起来穿衣洗漱,又填了肚子,逐渐恢复了精气神。
屋子里没有旁人,阿昭和阿蘅也坐下来陪她吃。
阿昭看着沈霜宁小口小口地喝着南瓜粥,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裴公子偷亲自家小姐的画面,一张小脸不觉红了。
阿蘅注意到她的变化,也没多想,惊疑道:“小昭,你脸怎么红了?”
阿昭一惊,立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余光发现小姐也朝自己看了过来,便假装很热,用手扇了扇风,还背过身去了。
阿蘅道:“有这么热吗?天气挺凉快啊。”
阿昭想捂住她的嘴。
沈霜宁倒是没说什么,她心里想着别的事。
之前她一直害怕翟吉认出自己,以至于一见到他就要提心吊胆,如今被认出来了,她心里反倒轻松了些。
不过昨天的事情警醒了她,也让她下定决心要采取裴执的办法。
“阿昭,一会儿把拜帖送去镇国公府,我要见裴公子。”
顺便也去道谢。
阿昭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昨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小姐,于是就听到小姐提到了裴公子,没忍住脸色一变。
沈霜宁也终于察觉到素来稳重的阿昭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阿昭咬了咬唇,只要一想到是她的疏忽,害得小姐被人轻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沈霜宁和阿蘅都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
阿蘅忙起身绕过去哄她,沈霜宁也在关心她,于是阿昭哭得更厉害了。
她是个哑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姐,两只手比划了半天,面前的两人也没看明白她的意思。
最后沈霜宁只好归为阿昭是被昨天的事吓到了,还没缓过神来。
“好啦,不是没事了么?一会儿你跟我去镇国公府。”
阿昭神情一凛,抽抽搭搭地点头。
她一定要跟过去盯着,绝不能让那登徒子再占了小姐便宜!
沈霜宁走出兰园时,才发现今天的国公府有些过于安静了,一问下人,才知母亲并不在府中。
眉头轻蹙,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途中遇见了二夫人,见她神色不安,便抬脚走了过去,柔柔唤了一声。
“二婶。”
尤氏闻声回眸,看见是她,还愣了愣,随即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是宁宁啊,这是要上哪去?”
沈霜宁没有隐瞒,答道:“去一趟镇国公府。二婶可知我阿娘去哪了?”
尤氏眼神有些闪烁,手指攥紧了锦帕,想了想,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说道:“你二叔一早被请去镇抚司了,你母亲是替二叔走动去了。”
尤氏并未告诉她,沈夫人是去了燕王府求王妃。
沈霜宁闻言脸色微变:“镇抚司的人怎会找上二叔?”
尤氏露出一副极其懊悔的神情:“是醉云楼。”
“是赌坊?二叔怎么跟此事牵扯上了?”
怪不得母亲和大哥都不在府里。
此时沈霜宁还未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毕竟大梁律法开地下赌坊还罪不至死。
尤氏道:“你二叔被那姓孙的哄骗,瞒着我签了醉云楼的分红字契,谁知那醉云楼里不仅藏着个赌坊,还被镇抚司查出了一堆火药!孙兆平畏罪自杀,孙家上百口人全都下狱了,以谋反罪论处,就等着满门抄斩呢!”
尤氏眼里满是恐慌,不得不想到最坏的结果。
“你二叔今早才敢将此事告知于我,然后就被镇抚司带走了!”
“镇抚司定是拿到了字契,才找上门来的,孙兆平犯的可是谋反重罪!对方捏着那张字契,若是认定你二叔是共犯,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