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信、万信！”万妈看到万信回来，抱住他痛哭流涕，“傻孩子你这两天去哪了？”


    看到主人来，小杏也兴奋地扑向万信汪汪叫。


    万信先摸摸小杏的头，再看妈妈哭这么伤心，感触到泪目说：“妈妈我也好想你。”


    “呜、呜呜。”柳杏和也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拥住他们说，“放心吧婆婆，有我在万信不会出事的。”


    万信听了用力推开柳杏和，柳杏和抱得更紧，委屈地说：“干嘛，正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你不要捣乱。”


    万信心想：“谁跟你一家人，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


    因为柳杏和用力，万妈感觉到背部又沉又冷，但没有多想，说：“还没到夏天，晚上还是冷的，赶紧先去洗澡暖暖身子，一会妈再问你。”


    “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万信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到浴室，裤子刚脱一半，猛然想到柳杏和的存在，立即把裤子拉上去，果然回头就看到她在，吓得往后跳一大步喊：“就算是现在，也讲究男女有别好不好，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柳杏和理直气壮地说：“又不是不熟悉，打扫阿姨都能进男厕所，反正我不是人，你怕什么。”


    “原来你真的很在意。”万信轻言细语地表示歉意，“仔细想想，你只是没有身体，但依然有主见，我也能碰到你。你对我来说跟人无般，以后我会注意，顺便提醒他们。”


    “我有自知之明，但就像你说的我们可以触碰，更何况我要跟你结婚。一人一鬼怪怪的，你也不是正常人，中和下就是一对恋人。”


    “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我要这辈子是女人或者是小猫小狗，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那就等你投成人，至于女人我经验丰富，我会试着让你幸福的。”


    “虽然听不懂，但不太想知道是什么意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雷替身梗，总有被绿的感觉，总之就是不喜欢。”


    “你想那么麻烦干嘛，我还配不上你吗。不老美女耶，你还在犹豫什么。怎么，歧视二婚啊。二婚皇后都有，你怎么比我们还封建。”


    万信严肃地说：“可你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我和他长得像。我有我自己的魅力，肯定有打动人的地方。”


    柳杏和说不过万信，悻悻地从门飘出去，垂头丧气地蹲在门外。


    一想自己辛辛苦苦找他找了千年，他如此不领情，顿时委屈落泪，心想：“大笨蛋，苦劳也不肯给我吗。明明他说，说——”


    柳杏和回想到那晚新婚夜，是跟他第一次见面。但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倾城美貌心动，而是后面两人的双向告白，成为真正的夫妻。


    柳杏和自我反思起来：“好像是我的错，我太着急，没顾及他的心情。要知道他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善解人意。”


    一会万信从浴室出来，看柳杏和闷闷不乐地蹲在旁边，就蹲到她面前说：“柳姐姐，我跟那个人除了外貌，应该哪里都不一样，还是说你就好这副皮囊？如果只是冲这个爱好，其实也可以理解是对我……”


    柳杏和用楚楚可怜的表情说：“我只想跟你XX算吗。”


    没想到柳杏和还这么不正经，万信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微红着脸回卧室准备睡觉。


    柳杏和赶紧跟上万信：“你去哪？”


    万信进到卧室后说：“你要睡觉吗？”


    “啊。”柳杏和羞涩低头，“讨厌你好急。不行了啦，我看重名声，万一你跑了呢，所以必须婚后才可以。”


    “我真跑会死的吧。还有你想哪去了，如果鬼不用睡觉，我就不管你自己睡了。”


    柳杏和乖巧回答：“好——”


    万信上床关掉床头灯，然后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


    但万信总觉得有股视线，转身隐约看到柳杏和的身影，就说：“你干嘛？”


    柳杏和说：“你就在我眼前耶，多少年没见你，我要狠狠地看你。”


    “算我拜托你，我就三天空档帮那个小妹妹。最近没听到车祸新闻，要搬走了可有的忙了，所以我要早睡早起。”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给你唱首摇篮曲。”


    万信果断说：“要不我们聊聊天吧，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突然好奇我的前世，我前世什么样？”


    柳杏和自豪地说：“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哦。战败是因为其他大国联手，才打败我们小国。他们很没有出息对不对，因为不服气我们小地方有骨气，连根铲除，就是逊哎。”


    “听上去他好厉害，以一敌百也不在话下的样子。”


    “那当然，不然怎么拦住几百兵力让我逃走。”


    “他拿命换你生路，你怎么不好好珍惜？”


    “哈，我就一民间孤女，在乱世中你觉得我会有好下场吗。与其生不如死，不如早早追随你。”


    “这样的话，那当初你本来很恨他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说你是皇帝选出来送给他。女人地位再低，那也受法律保护，可你却被当成物件挑来挑去再送给人，你一定恨极他们高权。”


    “没错，本来新婚夜想等你一出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但是……”柳杏和坐在床边地上，头靠着万信的手说，“你也是这么认为，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奈何抗旨乃死罪，你就认我当妹妹。”


    万信本想移开手，但从她的语气听出些伤感，便任由她躺着，让她安抚住心情。


    柳杏和继续说：“我渐渐被你的真心对待所打动，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就这样？没有发生什么事吗，或者说他因为什么爱上你？”


    “真遗憾我们不像小说里那么轰轰烈烈。相亲相爱日久生情，不就在一起了吗。”


    “嗯……”万信来了困意，很快没有动静。


    第二天早，万信尽量说妈妈会相信的话：“我们迷路了，后来有个好心人带我们出去。妈你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我趁现在有空，想试着帮她的忙。这次去的地方很安全，跟我们同个街道。”


    万妈认为，万信只是容易出幻觉，但不会说谎。这次他能安全回家，想来应该不假，就说：“你迟早要远离我，我不能一直绑着你。你别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就好，注意安全。”


    “嗯。”


    柳杏和身为阴鬼，所以白天出现不了，于是万信用手机通讯他们方不方便一起行动。


    不出意外，李皓发消息说腿被打进医院，害拍了张上石膏的腿跟拐杖；沈裕恬挨几下衣架子抽，然后被禁足到开学。


    本来万信有些内疚，毕竟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不过紧接看到他们发来嬉皮笑脸的自拍照，还都急发“一个团队不准独享经验/有弱小需要帮助，绝可以冷眼旁观啊混蛋”时，万信很快安下心，自信出门解决委托。


    万信来到小姑娘所提供的地址，看到还有人住，但不知道说什么，就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想：“说什么，说是她朋友？几百年不冒出也太唐突了。”


    院内的中年女人看到万信，走过来说：“小朋友，你有事找这家人吗？”


    “这个。”万信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本正经地一通胡说，“请问这里是张绮芳的家吗，听说她出了什么事，因为我有事耽搁没有及时来。”


    女人苦笑地说：“如果你有四年没收到她消息，你应该没来错地方，是她吗？”


    女人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万信看。图像上的女孩跟万信见的一模一样，万信肯定说：“对，就是她。”


    “很遗憾，她在四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怎么会。”虽然早知道她不在，但想到她和自己一般年纪，神情复杂地说，“我是她玩得很好的朋友，我要晚点转学，说不定还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人生无常，既然你是她的好朋友，就要振作起来，别让她在天上还担心你。”


    “不知道阿姨有没有还留下关于她的东西，我可以看看吗，想和她再打最后的招呼。”


    “当然可以。”女人从内衬口袋拿出不到巴掌大小的红纸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就取下她的一缕发丝随身携带，仿佛她还陪着我们。”


    万信看着这小物件有些说法，怀疑这就是她不能转世的原因，说：“请问红线捆纸是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我求的护身符，祈求我们和女儿魂魄不受侵扰。本来想给家人们求几个，但他们不信这个，也怕目睹思人，越想越难过。”


    万信内心琢磨：“我记得大红物都是辟邪，像鸡血和红对联。如果是这样，这下明白她被什么困住而去不了阴间。”


    女人看万信有所忧虑，问：“怎么了小朋友？”


    万信说：“我奶奶跟我说，大红物有辟邪能力。她死后就是阴魂，不能碰红色吧。”


    “哎是这样的吗？”


    “我奶奶很讲究，如果阿姨信得过我，我帮你拿过去问问，我会完整地送回来。”


    “你还记得她来看她，阿姨相信你。”说着女人爽快地把东西交给万信。


    一个男人背着金色余辉走在回家的路上，接着在路口看见有个老太太在摆摊卖鞋，内心疑惑：“这么晚了，再说这种老古董谁会买。”


    男人好奇卖鞋的人会有多古怪，刻意走近想看一眼。


    但看清老人空洞的眼神和消瘦如骨的脸庞，男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浑身血液沸腾，慌慌张张地跑远。


    老人摇摇头说：“年轻人的阳气真不容小觑，我的结界到现在还没复原。好在破坏得通彻，两头都能过人。”


    傍晚柳杏和现身，和万信在街边寻找老人踪迹。


    走到一处街头拐角，两人找到老人，万信跑过来对老人说：“老奶奶，我知道脏东西不能随便碰，我不多问，我就想知道村民们还有机会轮回吗？”


    “这恐怕……”老人依旧麻木无神地说，“你们应该也怀疑她们的特殊，非人非鬼的异类。我也不知道，但总比让她们到处害人得好。这个世界，人命至上。”


    “这个、可是……”万信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说是不是那个十三、四的小姑娘？她因为过了头七，变成厉鬼。遇到专业人士横竖都是死，不如跟我走。她会习惯的，大家都过得很好。如果她实在受不了，我会替她留意斩阴师傅。”


    万信对这件无法改变的事感到揪心，不安地捏住放有护身符的口袋，说：“请你务必让她们幸福。”


    “她们既然有思维，我会尽力的。”


    “说到斩阴。”万信问，“我体质偏阴，会被大师盯上吗？”


    “等身份证什么时候有第三性别再说吧。”


    “是吗，只要我还是人就好。”万信偷偷松口气，因为他真的怕有极端人士误会。


    “没事的话我要换个地方，这里没什么鬼抓的了，你可能难以见到我。不过你经常在街角转悠，说不定又能碰到我。”


    万信尬笑婉拒：“不用了你太客气，人还是少自找麻烦得好。”


    目送老人离开的背影时，万信余光瞟到柳杏和一直在抓耳挠背的，说：“前面就看你好像在扭肩，总不能是过敏吧，鬼还会过敏吗？”


    柳杏和说：“有朱砂的味道，好像是你身上传来的。谋杀亲妻啊你。”


    “我怎么可能会带朱砂。”万信忽然想到，然后拿出护身符说，“是这个吗？”


    “呜！”柳杏和双手捂住口鼻，往后退几步说，“快拿走，臭死了。还有颜色太亮了，看得我两眼昏花。”


    万信看柳杏和这么惧怕朱砂和大红色，若有所思。


    从此，老人不再出现万信去的那个街角，但由于真身被几人看到，那条街上的人开始流传老人的各种传说：


    “只在傍晚出现，是不是傍晚妖怪？”


    “绣花鞋专指女鬼，又出现人世，肯定专门抓女人炼成鬼。”


    “……”


    流传了一段时间，当地居民，尤其是女性，早早回家不敢随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