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作品:《小侯爷他祸乱朝纲!

    谢究本以为池舟会生气,多少也该有点不高兴。


    哪有让他一个人生气的道理呢?


    最好是让池舟也感到不悦,最好是让他也被自己牵动情绪。


    哪怕只是为了一条狗。


    但池舟只是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细长的眼尾微微弯起,勾出一抹如柳树枝条般弯曲的弧度,极纵容地说:“小船吗,那也挺好。”


    谢究一怔,胸腔里那股冲撞不开的阴郁燥怒像是一瞬间被关上了倾泻的闸口,堵得慌。


    池舟带过这个话题,眯起眼睛迎了迎日光,笑意清浅。


    他没有指责谢究对他的不尊重,只是在那一瞬间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也挺好。


    从一开始他不是就想好了吗,他陪不了谢究多久。


    这样的话,给一条会跟在谢究身边长大的幼犬起名叫小船,想想还挺让人欣慰。


    池舟从陆仲元家门前跨过,穿过小巷,落进长街,被冲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下一秒就要不知方向地潇洒离去。


    谢究心里一紧,想也不想地大步追上,倾身抓住池舟手腕。


    池舟微愣,低下头看,瞧见谢究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暴起,指骨用力到发白。


    他脸上仍是那副略显冷淡的模样,似乎没任何情绪,可手上的力道和动作又昭示着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池舟愣了一会儿,笑了,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手背,温声道:“怎么回事啊啾啾,你把我的名字给了小狗,怎么反倒是你委屈上了?”


    他大概能感知到谢究现在的情绪不是委屈,但要具体来说是什么,池舟又讲不清。


    索性用这么一个含糊的表达,试图安抚谢究现在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慌。


    对了,是恐慌。


    恐慌、执拗、偏激……


    糅杂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不安到了极点,无限类似于委屈慌张的情绪。


    池舟实在闹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敏感细微的情绪波动,略一用力,想要将谢究的手从自己腕子上扯下来。


    掰了半天没掰动,他一用劲,谢究就跟着用劲,简直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直到彼此都绷到了一个临界点,池舟轻轻嘶了一声,谢究才如梦初醒,手指下意识松了松。


    只是松也松不完全,几乎在池舟以为他要放开自己的瞬间,谢究又扣了上去,五指握住他掌心,闷声道:“对不起。”


    池舟低下头看看自己手腕上一圈指印,又看看箍住自己的那只手,实在绷不住,轻轻笑了一声,戏谑地抬起手腕,在谢究面前晃了晃:“这样道歉的吗?”


    谢究绷着脸,不言不语,却也不松手。


    池舟拿他没办法,想想还是算了。


    小孩没安全感,随他去了。


    虽说过往行人的视线盯得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原主留了那一身声名狼藉给他都没不好意思,池舟还管什么?


    他反手握住谢究,带着人往街上走。


    没坐马车,一路走走停停,遇见家铺子就进去看看,也不管里面卖的是香膏软脂,还是环佩簪冠。


    说要给他买家具,结果还没走到木匠铺,先定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两个人自然拿不下,池舟便留了积福巷那座宅子的地址,让伙计送过去。


    有些样式没现货,还要定做,池舟也不急,付了定金便带谢究又去逛下一家。


    谢究一路上都要跟他牵手,像是没长大的孩子,池舟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后来习惯了也就随他了,反正一只手也耽误不了什么。


    只是总有些路人神色怪异地偷瞄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面露鄙夷,也有人捂嘴偷笑。


    池舟跟什么珍稀物种似的被人盯着看了一路,实在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拉着谢究的手拐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也没坐大堂,找店小二要了间包厢,拎着身边这只人形挂件就进去了。


    环境一下变得逼仄,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池舟晃了晃已经开始出汗的手,无奈道:“还不松?”


    谢究挣扎着犹豫了一下,总算撒了手。


    池舟呼出一口气,不好说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拉出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边揉着手腕边抬头看谢究,过了好半天,说:“实在不行你给我抓只猫,我叫它啾啾好了,省得你慌成这样。”


    池舟本以为这人是因为怕自己生他的气,这一上午才这么反常,想着这样一来也算抵消了。


    谁知谢究闻言表情一沉,想也没想地直接拒绝:“不行。”


    池舟:“嗯?”


    谢究抿了下唇,神色认真,向他重复:“池舟,不行。”


    这话有歧义,池舟听乐了,有点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谢啾啾,你讲不讲理啊?许你用我的名字去给小狗起名,不许我养一只猫?”


    “……”谢究沉默两秒,点头:“对。”


    应得理直气壮,池舟简直给他整得没脾气,盯人好半晌,捞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一口灌了下去。


    茶水在嘴巴里鼓了一会儿,池舟一直没吞,恶狠狠地盯着谢究,维持了好几秒,喉结才猛地一动,将那口茶咽下了肚腹,就像是把想骂的脏话也吞了。


    然后没好气地抬脚一勾身边的椅子:“坐下,吃饭。”


    谢究很听话地坐在他旁边,却见池舟一直不看他,视线透过包厢窗户望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谁都没说话,谢究坐了会儿坐不住,挪了挪方向,向他凑近了些,伸手抓过池舟放在膝上的手。


    池舟都快被他抓麻了,身子只略僵了一下就恢复正常,随他抓着自己手指玩。


    谢究便像池舟对他那样,一点点顺着他指尖捏到指根,捏完一根捏另一根,每一个动作都极尽细致柔和,按摩的动作被他做的情-色意味十足。


    谢究捏了一轮,又返回第一根,池舟被他捏得半边身子都有些软,也实在是生起了点脾气,抖了手腕:“差不多得——”


    “池舟,你只能养我。”谢究跟他同时开口,要求的话也说得强势。


    分明将自己置于要被人豢养的弱势地位,却一字一句都是不容置喙的通知:“不可以养别人,不可以用我的名字叫别人。”


    池舟有心想跟他说自己只是想养一只猫,哪儿就扯上无关紧要的人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知道了。”


    醋死你算了。


    池舟心想。


    之后几天,池舟几乎是腻在了积福巷。


    一开始只是想着添两件家具,结果看了个柜子,又觉得柜子上花样太朴素,想挑更好的;选了张床,又寻思木料不太结实,想再打张大的。


    好容易将家具选好了,又觉得屋檐瓦片、白砖墙壁,虽说能用,但总显得老旧,最好再全部翻新一遍。


    就导致工作量一天比一天大,每一天池舟看见那座宅子都能想出一个新的折腾办法。


    谢究一向顺着他,没说一句不字,只在每天傍晚池舟要走的时候,安安静静地把他送到门口,身边跟着一只叫“小船”的狗。


    池舟在的时候,谢究大多数时候是把狗抱着的,极少会把它放到池舟身边陪他玩。


    小狗也乖,大概是知道因为池舟的缘故,它才能留在这,所以在他面前总是又蹭又拱,伸出肚皮给他摸,自己再开心也只是后跳几步吐着舌头傻乐,从来不冲他露獠牙。


    池舟便格外喜欢这只狗,经常在谢究做饭或者看书的时候跟小船玩。


    他玩得不亦乐乎,但每次一抬头,都能对上某只人形猫猫哀怨的视线。


    池舟看得可乐,手下撸狗的动作幅度更大,压根不惯着他。


    谢究只说不让自己养,又没说不让池舟玩他养的。


    池舟跟小船处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少做那段监牢中被凌迟喂狗的噩梦。


    有一次被小狗逗得实在没忍住,伸手把它抱在了腿上,脸往上凑,不自觉就想亲亲。


    小狗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兴奋得不行,尾巴在身后狂甩,直打得池舟手都疼。


    可是还没碰上,池舟怀里一空,小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骨节修长的手。


    池舟动作没来得及收回,嘴唇便擦过那只大手指根处一粒黑色小痣。


    池舟一怔,愣愣地半天没回神。


    谢究抱起狗站定,垂眸静静地注视自己手上被他吻到的一点。


    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在空气里蔓延开来,池舟罕见地有些坐立难安。


    他试图用轻松一点的口吻带过这次意外触碰,“那个……”


    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道大嗓门,是瓦工师傅在唤:“公子,您方便来看一下,这样行吗?”


    池舟像是找到台阶,立马从小榻上爬了起来,一边踢着鞋往外走一边应,半点犹豫都没有:“来了!”


    金戈想要去追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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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主人,但身体却被禁锢在主人怀里,主人还不声不响,气息低得它有些害怕,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身体开始轻微地发抖。


    谢究垂眸看它几秒,把它放到了地上:“就你会撒娇卖乖装可怜。”


    金戈听不懂,立马就撒着欢儿奔去了院子里,叫声都欢快了不少。


    池舟被小狗撞得笑出来的声音传进房间里的时候,谢究还站在原地,默默地盯着自己手上那粒痣。


    影三藏在暗处,见状打了一身寒颤,直觉告诉自己最好别看下面的场景。


    可他到底慢了一步。


    影三转过头的一刹那,望见谢究低头,亲上了自己手指。


    宛如干涸的人尝到一滴清泉,虔诚而驯服。


    又似旅人找到了归途。


    -


    三月末的一天,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天黑的也越来越晚。


    池舟慢悠悠回侯府,路过园子的时候池桐正在喂鱼,见他回来,冲他笑了笑:“哥哥。”


    池舟走到她身边,池桐将手摊开:“喂鱼吗?”


    天色还不算太暗,鸭蛋黄的太阳挂得仍旧高高的,池舟接过鱼食,很是放松地往池子里扔,看一池子五颜六色的锦鲤过来逐食。


    池桐侧目,瞥了眼池舟眼下,便知他最近睡得还行。


    池桐突然笑了一声,池舟有些疑惑,侧过头望她。


    池桐笑问:“哥哥最近是在布置婚房吗,只是不知道住进去的是我哪位嫂嫂?”


    池舟一愣,经她这一句话,蓦然从脚底升上来一股凉意。


    这些日子过得太-安稳充实,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小事冒出来,每天都有新点子。


    他给谢究布置完家具不算,还让工匠在宅子西北角替小狗做了一间屋。


    记着谢究说它能长得很大,特意叮嘱屋子做大了一些,床榻却还是小小一个窝,里面放着被褥棉絮,想要等它长大一点再换一批小狗用的家具,便给它打了有七八张小床,摆在一起可爱得不行。


    导致谢究天天跟一条黑狗吃醋,他抱小船,谢究就蹭到他身后,拦腰抱他,下巴埋在他颈窝蹭蹭,声音很闷地抱怨一两句,然后又撤开,将那个度把握得极好。


    不至于让池舟不自在,也没让他太自在。


    池舟每天入睡前都会想着明天能给谢究那座小宅子里再添置些什么,又会想起今天跟谢究都干了什么。


    如今经池桐这冷不丁一提醒,才突然记起一件几乎要被他忘在脑后的事。


    他要成亲了。


    池桐口中的“嫂嫂”,只该有谢鸣旌一个。


    他跟谢究这些天在积福巷的布置,顶多顶多……只是过家家的玩闹。


    小船再可爱黏人,也总有一条虎视眈眈的恶犬在身后流着涎液盯着他的皮肉。


    池舟晃了下神,鱼食从指缝间流下,引动得一池锦鲤争先恐后地跳跃,水花拍到眼皮上,好像拍散了一个泡沫般的梦境。


    池舟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将手中鱼食悉数投了下去,轻声笑道:“一个小玩意儿,哪里就算得上你嫂子了呢。”


    池桐诧异地挑了下眉梢,难得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池舟拍了拍手,也没等她再说什么:“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转过身,唇角笑意一点点落下来,最终拉平成一条直线,眸中颜色逐渐与黯淡下来的天空相呼应,叫人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池舟回了霜华院,樱花已经落干净了,新生的叶颤巍巍地在枝头晃动,池舟走进院门的一刹那,听见一阵微风拂过树枝的沙沙声。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句清亮的少年音:“早知道不种樱花了,花落完连个果子都吃不到。”


    “那明年改种桃树吗?”另一道声音问,跟前一个人比起来显得要沉闷一些,却很是认真。


    “不要。”少年笑说,“樱花好看,落也落得漂亮。”


    ……


    池舟脚步微顿,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见人。


    他敛了眸,踩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线走进院子,脑海中闪过那句‘落也落得漂亮’。


    他不知道怎样散场算是漂亮,但只剩一具白骨架子,皮肉委地的样子,怎么也算不上好看。


    池舟进屋,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他没去积福巷。


    第三天也没去。


    好像他跟谢究之间那个短暂的春天,也和樱花一起落下了,各自长出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