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入耳，老太太舒了一口气，神色渐缓。她抬眸看着汶九陵，仿佛想要通过这张熟悉的脸想起过往的回忆，眼神里尽是感慨。


    汶九陵与老太太对视，眼神不再躲闪。


    “其实自从我知道你不是阿梵之后我便能猜到一二，你也定然是个苦命的孩子，所以这些年你陪伴我身边我也早已将你当成我的孩子。”老太太抬手轻抚汶九陵的脸颊，眼神慈爱。


    汶九陵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但却没有躲开，反而握住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汶九陵垂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汶九陵。”


    老太太闻言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是汶九陵？”


    汶九陵点了点头。


    见汶九陵这般笃定，老太太明白他所言非虚。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原来你就是妖君。”


    “是。”


    “那你这次回来是来救妖族的吗？”老太太抬眸，声音有些虚弱。


    汶九陵微微一愣，随即对上老太太的眼眸，眼神坚定：“九陵既然回来了，定尽己所能护佑妖族。”


    老太太吃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万千：“自世人传言妖君死后，妖族便隐居山野，不敢与仙魔相争。但即使如此谨小慎微，强者亦会发难，妖族一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汶九陵闻言垂眸，右手微微攥紧。


    雁无惜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听着这一番话，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在这个世上，规矩都是由强者制定的，弱者只能服从，要想活出个模样来便只能努力成为强者。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但我相信有你在，妖族中人便有了庇护。”老太太握住汶九陵的手，虚弱地笑了笑。


    汶九陵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暖，坚定地点了点头：“九陵定不让您失望。”


    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汶九陵连忙给她顺气。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嘴唇依旧泛白：“时候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


    汶九陵心中不放心正欲开口却见老太太眼神执拗，便叹了一口气拿起床边的药碗：“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即躺下。


    雁无惜跟着汶九陵走出了房门，却觉得他心事重重。


    她放慢了脚步，见他孤身一人走在寂静的黑夜里，恍若失去了生气的孤魂野鬼。那一刻，她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觉得面前的情景既陌生又熟悉。


    汶九陵似乎在低头沉思，没有察觉到雁无惜已然停下了脚步。


    雁无惜见状叹了口气，只好加快步伐跟上他的脚步。


    “你还在想妖族的事？”雁无惜与他并肩而行，缓缓开口。


    汶九陵闻言思绪回笼，点了点头。


    雁无惜背手看着漆黑的夜空，红唇微启，语气轻松：“其实你不必自责，你虽为妖君，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世事艰难，千万妖族生死也非你一人所能控制，尽己所能便好。”


    声声入耳，汶九陵微微愣住。他没有想到雁无惜会突然和他说这些，他侧身看着雁无惜，却见她半张脸隐于黑夜之中，看不分明她脸上的神色。


    雁无惜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他，勾唇轻笑：“怎么？本座突然这么肉麻不适应了？”


    汶九陵被她说这话的语气逗笑了，心情顿时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雁无惜见他笑了，嘴角也微微上扬。


    “无惜，纵然我比你虚长，但你却比我看得更透彻。”汶九陵看着雁无惜，眼神温柔。


    “有吗？”雁无惜微愣，随即突然笑出声来，没有再看汶九陵的眼睛，“或许是我活得恣意潇洒，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吧。”


    雁无惜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夜空，但汶九陵却隐隐觉得雁无惜或许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随心所欲，恣意洒脱，她或许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雁无惜抬头望着月亮，良久突然感觉眼睛一阵轻微的刺痛，似乎是进了沙子，便抬手揉了揉。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汶九陵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神关切。


    雁无惜用手揉了揉感觉好多了，笑着摆了摆手：“无事，许是眼睛进沙子了。”


    话音未落，汶九陵突然靠近。


    雁无惜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最终将自己包围，呼吸不由得快了几分。


    她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身体有些僵硬。


    然而下一秒，雁无惜感觉到眼睛泛起一阵凉意。她抬眸，看到汶九陵俊美到妖异的面容无限放大，他距离自己不过一指之隔，此时正低着头轻轻吹着她的眼睛。


    雁无惜微微愣住，心跳不由得加快，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待她反应过来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想要偏过头去，可汶九陵却继续吹了吹她的眼睛，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


    雁无惜顿时觉得心里很乱，却又忍不住抬眸看着他。


    汶九陵似乎很是专注，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良久才退后一步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好些了吗？”


    雁无惜感觉自己被汶九陵的眼神烫到了，下意识偏过头去不去看他，故作镇定：“多谢，好多了。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汶九陵闻言心中有些失落，但终究是没有强留，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


    雁无惜“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汶九陵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才离开。


    之后一连四日，雁无惜忙着处理门内的事务始终没有见到汶九陵。她听月冥和呆瓜说汶九陵这几日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老太太。这一日傍晚，雁无惜总算处理完事务便决定去老太太的住处看看。


    然而雁无惜还未抵达老太太住处便远远望见外面围满了人，她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雁无惜在人群里认出了之前发蒿子粑的少年，便问：“发生何事了？”


    少年眼眶微红，回头见来者是雁无惜，也没有隐瞒：“云奶奶……刚刚去了……”


    声声入耳，雁无惜心中咯噔一声。她虽然早就猜到老太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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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无多，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般快。


    “那云梵呢？”


    “云梵哥哥在里面呢。”少年轻声道。


    雁无惜从人群中穿过，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望去，果然看见汶九陵坐在床边，脸色相比平日有些苍白，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瘦。


    雁无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汶九陵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抬眸见是雁无惜便也没再说什么。


    雁无惜走到床边，见老太太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早已没了呼吸。老太太的脸色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几日不见，雁无惜感觉到汶九陵的脸颊瘦削了几分，蓝色的眼眸里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带着几分破碎感。


    “老太太走得很安详，你也该放过自己了。”雁无惜轻轻拍了拍汶九陵的肩膀，柔声道，“她既然早已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定然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汶九陵心中明白雁无惜所言非虚，但却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我会命人安排好老太太的后事，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一起操办。”


    “我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其中，我只是想送她最后一程。”汶九陵突然起身，微微低头与雁无惜对视，声音低沉略显沙哑。


    雁无惜闻言勾了勾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汶九陵心中触动，缓缓开口：“谢谢你，无惜。”


    雁无惜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径直回到伏魔殿。她坐在主座上，低头沉思。


    “月冥！”


    月冥随即入内，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门主有何吩咐？”


    “云老太太病逝你派人安排好后事。”雁无惜抬眸。


    “是！属下一定办妥！”月冥眼神坚定，“门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雁无惜手指轻轻敲了敲把手：“再替本座去查一个人，妖君汶九陵。”


    月冥听到“汶九陵”三个字微微一愣，眼底满是难以置信：“门主说的是妖君汶九陵？”


    “不错。”


    月冥心中更困惑了：“可是世人皆传汶九陵已死……”


    雁无惜似是想到什么，朱唇微启：“本座自然知晓，只是对他经历有些好奇罢了，你去查便是。还有，去查查极幻之地在何处。”


    月冥见雁无惜这般笃定便也没有再多说，只是拱手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三日后，雁无惜正在伏魔殿处理门内事务，月冥匆匆入内。


    雁无惜察觉到几分异样，开口：“何事匆忙？”


    月冥行了一礼，眉头微皱：“回门主，云老太太后事已办妥，汶九陵的事还有极幻之地之所在属下还在探查，只是眼下有一件事需禀报门主。”


    雁无惜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有门徒来报，说仙门最近异动频频，似是在谋划仙门大会。更奇怪的是，往年从不参加仙门的大会的几个门派这次传言都会赴会，属下担心背后另有隐情不敢耽搁，特来禀报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