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爹他能活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
作品:《拨云见诡(探案)》 阿满有些疑惑。
“我有些听不明白了,人倒底是不是王氏杀的呀?那杜鹃花王氏都不许别人碰,除了王氏以外,还有谁能将这花瓣带出来?还有还有,如果人是王氏杀的,她又是怎么在房门紧锁又不翻窗的情况下离开,带着下人们来为难小姐的?”
林望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为她解惑。
“傻阿满,这件事一定和王氏有关,王氏的出现太过巧合,但人应当不是王氏杀的,她没有杀人的时间,至于这花瓣,很有可能是她和凶手密谋的时候沾染上的。”
顾砚良来到林景和的身边,在林景和的尸体前转了一圈。
“凶手下药有两种可能,一种只是单纯地想要将死者迷晕,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完成伪装,另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身体不如死者健硕,凶手没有把握一击必杀。”
顾砚良看了一眼钱达。
“让你们去调查林景和的人际关系还有跛脚人的身份,你们查到了吗?”
钱达悄悄用胳膊捅了捅一旁的唐文钧,然后双眼直直的盯着地面。
唐文钧抱着书卷,颇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我们……”
钱达看不下去,硬着头皮道。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林小姐之前说林老爷没得罪过什么人,但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这林景和得罪的人比咱们大理寺的官差加起来都多,他年少时为人轻狂,岁数大了独断傲慢,和他有过矛盾的人,手拉手都能围大理寺一圈。”
钱达说着看了一眼唐文钧,唐文钧急忙将手中的书册递给了顾砚良。
钱达说道。
“大人您看,这上面记了这么多人的名字,这才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好多都没统计呢,想要从这些人里面找到凶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呐。”
林望舒靠近顾砚良,简单看了一眼。
爹爹得罪的人还真挺多的。
眼睁睁看着顾砚良翻了好几页,她沉默片刻。
“我爹他能活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
钱达忍不住讪笑道。
“的确,林老爷能活到今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顾砚良敲了敲他的脑袋,他立马站直了身子,一脸正经。
“我们根据银珠衣角上残存的脚印尝试复原了一下凶手足印的大小,然后按照复原的足印,一一和府中的人进行了比对,都不是。”
钱达伸出手,指了指顾砚良手中的书卷。
“我们在记录这些人名字的时候,特意打听过了,这里面没有人有腿疾。”
他们找了一个上午,都没能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这凶手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顾砚良并没有责怪他们,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卷。
“重点关注与王氏、林景和二人都有交集的,另外寻找告老还乡的厨房管事,他与这件事一定有关系,顺便仔细查一下王氏房间里的白杜鹃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还有再询问一遍林府的下人,看看有没有银珠死亡当天的线索。”
钱达苦笑。
“这厉鬼杀人案还没破完,现在又多了一条命案。”
“弟兄们手里都有案子,现在只有我和唐文钧两个人有空,我们两个实在是分身乏术。”
缺人一向是大理寺的痛处。
大理寺案子多,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
这个案子能挤出他和唐文钧两个人官员已经很不容易了,派其他人增援是不可能的。
林望舒看出他们的为难,主动开口。
“我和阿满可以去查白杜鹃的来历,这件事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危险,大人们尽可以将事情交给我。”
钱达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真的?要是林小姐可以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钱达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砚良。
“大人您看……”
按理说林望舒一个外人,不该让她单独去查案。
但大理寺眼下人手确实不够,顾砚良并不是拘泥于死规矩的人,他并未过多犹豫,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焰火。
“我会派几个差役跟着你们,保护你们,遇到危险,焰火为号。”
虽然林家是林望舒的地盘,但凶手尚未归案,顾砚良仍是不放心林望舒一个人行动,谨慎起见,给林望舒配了几个小差役。
几人分头行动。
唐文钧去排查同时与林景和王氏有交集的嫌疑人。
顾砚良去找厨房管事的行踪。
钱达则继续在林府逗留,搜集银珠死亡的线索。
林望舒和阿满则在府中询问白杜鹃的事。
夫人下人们纷纷说道。
“那白杜鹃夫人宝贝的很,从不许我们触碰,无论是浇水还是剪枝都是夫人自己做的。”
“有人摘了一朵花苞,便被夫人打了板子,要知道夫人一向温和,那一次真是吓坏我们了。”
“夫人时常坐在一旁观赏那白杜鹃,没有一日不赏花。”
阿满在林府人缘好,很快就有了线索。
阿满叽叽喳喳地说道。
“奴婢打听过了,卖花的岑生家境困苦,样貌丑陋,咱们府里一直都用他送的菜,都用了八年了。”
八年。
时间真是够久的。
他在府里呆着这么久,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林望舒沉吟片刻道:“咱们去见见这岑生吧。”
岑生住在旧石巷,旧石巷是京都出了名的贫民窟。
旧石巷里的房屋破败,但价格便宜,以前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常常住在这里。
十几年前这里着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便渐渐没人住了。
前几日下了一场雨,旧石巷的地面肮脏泥泞。
林望舒一脚踩下去,鞋子衣裙就都脏了。
几个穿着脏乱破旧,头发凌乱的小孩子在巷子里打闹着。
一个瘦瘦小小的,还没有林家看门狗大的男孩撞到了林望舒,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破旧肮脏的麻衣沾上了大片的泥水。
男孩缩着身子,打着寒战浑身发抖地低下头对林望舒道歉。
“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望舒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意外的摸了一手的油污,素白纤细的手指变得黏腻起来。
林望舒并未在意,温声道。
“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男孩抬起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眼中似有泪花。
“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
说完男孩就跑了。
这男孩的身上脏,将林望舒的衣服也弄脏了。
阿满撅了噘嘴。
“这些小孩真讨厌,打闹也不看着点,小姐的衣裳都被弄脏了。”
阿满俯身,帮林望舒擦拭衣裳,骇然道。
“不好,小姐您的荷包不见了!”
差役们急忙去抓人,不多时便把小孩抓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小孩年迈的祖母。
老妪见了林望舒,一头便跪在了地上。
“这孩子父母去的早,自幼就和老身相依为命,老身生了病,他也是为了给老身治病才偷了贵人的东西,银子都在这,一文不少,要打要骂都由着贵人,只求您放我孙子一条生路。”
这老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走路都颤得厉害。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阿满,看见老妪的样子,蠕动了几下嘴唇,露出了几分不忍。
林望舒也有些不忍,伸手搀扶着老妪起身。
“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赚钱的办法,我明白他不容易,可以不和他计较,但他要保证以后不能再偷东西。”
林望舒轻轻抿了抿唇,纤长的眼睫轻轻下垂,在眼睑处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你知道林氏医馆吗?你去林氏医馆,就说是东家林望舒请大夫出门看诊,他们听了会派最好的医者给你祖母看病,不会要你的钱的。”
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银票。
“这些你省着花,应当够你和你祖母花上几年的,就当是我买你做好人行善事的,你以后能再偷东西,要照顾好祖母,做个好人知道吗?”
男孩握着银票,脑袋恨不得戳进胸里,奶声奶气的应道。
“多谢林小姐,我叫小河,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他看了一眼林望舒轻声道。
“我刚刚听您和这位姐姐说您是来找人的?旧石巷的人我都认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林望舒只知道岑生住在旧石巷,但具体住在哪却是完全不知道。
如今有人带路,自然是件好事。
她帮着小河将祖母送回了家,便跟着小河,去寻找岑生。
小河在前面带路,林望舒则在后面听他介绍。
“我们旧石巷的人一直被外面的人排挤,人人都说旧石巷闹鬼,是阴邪之地,条件稍好些的都搬走了,留在这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
又是鬼。
林望舒觉得只几天鬼这个字,在她耳边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些。
“世上哪有鬼怪?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霍乱人心的手段罢了。”
小河年纪小,听不懂这些。
“有没有鬼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说有鬼。”
“岑夫子和我们不同,他读过书,懂得很多道理,还经常教我们读书写字,他是我们见过的,最有文采的人,我们都很敬重他。”
小河的语气很是敬重,显然他很喜欢这个岑生。
林望舒小心地迈过一个泥坑,轻声问道。
“既然这个岑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找个更轻快的差事,或者去参加科举,考个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