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开市的铜锣声，在此刻听来却如同丧钟。


    远东交易所内，刚刚经历过开户狂潮的人群瞬间凝固。


    巨大的电子报价板上，代表港联三支股票的代码后面，数字在一片惨绿中疯狂跳动，断崖式下跌。


    -15%！


    -25%！


    -40%！


    不过短短十分钟，股价已经腰斩。


    “跌了！我的天啊，跌了！”


    “怎么会这样？鬼佬出货了！”


    “我的钱！我一辈子的积蓄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引爆了整个交易大厅。


    昨天还沉浸在发财梦里的股民们，此刻脸上只剩下绝望和呆滞。


    哀嚎声、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交易所的屋顶。


    方进新站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手脚冰凉地看着楼下那地狱般的景象。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个不停，每一通都是经纪行打来，哭喊着问要不要斩仓止损。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桌上一部红色的专线电话响了。


    方进新一个激灵，猛地抓起听筒。


    “姜先生！”


    “方先生，看到股价了？”电话那头，姜楠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看到了……他们疯了！这是不计成本的抛售！要把我们直接砸穿！”方进新声音嘶哑。


    “稳住。”姜楠只说了两个字。


    “什么都不要做，让他们砸。同时，把我们资金链紧张，濒临破产的消息，不小心透露出去。”


    “什么？”方进新愣住了，“姜先生，这个时候放出这种消息，不是火上浇油吗？”


    “听我的，稳住盘面，等我的信号。”


    电话挂断了。


    方进新握着冰冷的听筒，呆立了半晌，最终，他咬了咬牙，对着门外嘶吼道：“顶住！谁都不准抛！这是命令！”


    ……


    港联集团，观塘研发中心。


    这里没有丝毫金融战扬的紧张气息。


    姜楠站在一条崭新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生产线前。


    这条流水线上的机器，比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设备还要精密数倍，安静而高效地运转着。


    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闪烁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物件，正从生产线的末端被传送出来。


    刘光天拿起一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撼。


    这东西，就是姜楠口中的第二代晶体管迷你收音机。


    它的体积，只有市面上最笨重的收音机的十分之一。


    外壳由轻质合金打造，设计简洁流畅，充满了超越时代的美感。


    打开开关，没有刺耳的杂音，清澈的音乐声瞬间流淌出来，音质比任何大型收音机都要好。


    最可怕的是，它只需要两节五号电池，就能连续播放超过五十个小时。


    “楠哥，这……这东西简直就是个宝贝！”刘光天抚摸着冰凉的外壳，激动地说道。


    “它不是宝贝，是武器。”姜楠的目光从生产线上移开，“光天，光福。”


    “在！”刘光福也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我们的销售网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刘光天立刻回答，“全港九新界，三百个报摊，五百个街边小贩，还有那些社团控制的烟档、杂货铺，全部谈妥了！只要我们一声令下，货立刻就能铺下去！”


    姜楠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刀。


    “通知下去，第一批十万台，立刻出货！”


    “定价，五十块。”


    “什么？！”刘光福惊得跳了起来，“楠哥，这么好的产品，就卖五十块？”


    “我要的，不是赚钱。”姜楠看着窗外，中环的方向，“我要在一天之内，让全香港的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港联的声音。”


    “我要让那些鬼佬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在真正的民心和科技面前，一文不值。”


    【叮！来自刘光天、刘光福的震惊、狂热情绪+3100！】


    当天中午，就在港联股价跌破发行价，全港股民一片哀嚎之际。


    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病毒般在香港的街头巷尾迅速传开。


    “听说了吗？港联集团出了个新玩意儿！”


    “什么东西啊？”


    “叫什么迷你收音机，就这么大！”一个刚抢到货的报摊老板，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银色小盒子，“音质好到爆！卖多少钱你猜猜？”


    “这么靓仔，不得一百多块？”


    “五十块！港纸五十蚊啊！”


    “痴线！平到笑啊！”


    这个价格，瞬间点燃了整个香港的底层社会。


    五十块，对于那些月薪几百上千的白领来说不值一提。


    但对于那些码头工人、工厂女工、街边小贩来说，这是一个踮起脚尖，甚至只需要少抽两包烟就能拥有的奢侈品。


    一时间，全港所有铺了货的摊点，都被闻讯赶来的人群围得水泄不泄。


    “老板！给我来一个！”


    “我要两个！一个自己用，一个送给女朋友！”


    “排队啊！插什么队！信不信我报警啊！”


    “报警？差佬自己都在抢啊！”


    扬面彻底失控。


    迷你收音机，这个划时代的科技产品，以一种最野蛮、最粗暴的方式，瞬间席卷了全港。


    它不再是一个商品，而是一种潮流，一个话题，甚至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喂，你有港联收音机未啊？”成了见面最新的问候语。


    无数人拿着这个小小的银色盒子，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


    港联集团的名字，伴随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清晰歌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口碑和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


    怡和洋行大厦，顶层。


    约翰·凯瑟克正端着一杯红酒，惬意地看着港联股票那条绿得发亮的K线图。


    “我说过，他们活不过三天。”他轻蔑地对助理说，“现在，连一天都撑不住了。那群愚蠢的华人，现在应该在哭着卖掉手里的废纸吧。”


    助理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他迟疑地递上一份报告：“董事长，情况……可能有点变化。”


    “什么变化？”凯瑟克不以为意。


    “港联集团……他们推出了一款新产品，一种很小的收音机，正在全港低价倾销……”


    “收音机？”凯瑟克皱了皱眉，“一个玩具而已，能翻起什么浪？”


    “可是……”助理的声音都在发颤，“根据我们的统计，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仅仅四个小时，这款收音机的销量，已经突破了五万台！他们的账户，刚刚涌入了超过一百万港币的现金流！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什么？！”


    凯瑟克手中的高脚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百万现金？


    他猛地冲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他第一次发现，似乎每个行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兴奋。


    他忽然有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用重炮去轰击沙滩的将军，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没发现，对方的武器，是足以改变整个战扬的潮汐。


    就在这时，远东交易所内。


    方进新接到了姜楠的第二通电话。


    “方先生，钱已经分批打入我们控制的几个秘密账户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


    “把股价，给我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