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尘
作品:《被全江湖通缉但我是冤枉的!》 把独眼龙的尸首随意在乱葬岗处置好,风无眼便独身一个骑着马继续向北走。
漫思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眉头紧锁,那个掌柜定是个普通人,然而开着一间酒楼而没有武者坐镇,断不可能。那么,她倚仗的是谁?那个满口嚷嚷着清风大侠的孩子?
回溯着昨夜到今晨发生的一切,风无眼却忽然想到一个题外话:天下之大,往往一个转身就是永别。那么,她是已经和那位吹笛的酒鬼永别了。
心里沉淀起一层隐隐的失落。
不过用陈末的身份与她诀别,倒也还算一件好事…总比她满怀天真的报恩之心,却发现恩人的脸与那位在道上通缉的“竹叶青”一模一样要好得多了。
想东想西,然而就是不能想着怎样往前。可以走到哪里去,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白日里的茶楼酒肆里到处说着惊天大盗竹叶青的消息,四周都是通缉画——上面赫然是她风无眼的脸。
哪怕已做了万全的伪装,风无眼还是拉上了帷帽,才停步在一张悬赏令前:
赏金、姓名、“苦主”、贼人画像、道貌岸然的劝诫,莫不精细入微。可以想见这“苦主”的为人,定然是虚伪矫饰、假面无数,却又贪图名利,所以处心积虑想要借刀杀人,才用了这一招来“引蛇出洞”。
她已然把师傅的死与这张黄纸、这个“苦主”联系起来。
…
半年前,她还与师傅安心生活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每日练功、读书,醒睡都同在一处,师傅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就是师傅的女儿。
她的师傅是江湖第一毒冷香凝,一手下毒的功夫出神入化,哪怕早年的暗伤损毁了她的武学根基,师傅依旧能用天下第一毒的名头超然不群,教导着小小的风无眼长大。风无眼是个孤儿,万幸遇到师傅,体味到家庭之爱。然而在今天,这一切也都没有了。
八月十五,恰中秋,有人夜袭她们共同生活的那间小院,师傅为拦截追兵受了伤,旧疾复发,危在旦夕。
逃亡路上,师傅给风无眼套上一件衣服,嘱咐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中。那是一件浸淫天下奇毒的宝衣,但只有与风无眼所修功法相配合,才能展示出全部的功力。
哪怕只是相隔了三四个月,那个灰头土脸的风无眼也比现在看起来年轻了无数倍,不在于外表,而在于那份可以洞见的天真。那个年轻的她听到师傅的声音因为伤痛而低柔,那几声叮嘱细细的注到她的眼睛里,又变成眼泪流出来。
她对自己发誓,那必须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冷香凝的毒仍然是天下第一,追兵们浓黑的血滴滴答答在路上浸出一道道湿痕,在沿路留下数十具枯骨,最后化为一抹乌水,了无踪迹。
然而她自己也在车轮战下油尽灯枯。
在被风无眼的内力烘得干燥温暖的马车里,师傅轻轻阖上双眼,就像一只蝴蝶静静栖在了花枝上,不动了。
风无眼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时那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能回忆细节。
只知道满室还盈盈着师傅常用的那支名字叫“月黄昏”的香的气味。
誓言立下很快破戒,朦胧泪眼中她吞声忍恨,躲在南国绵延起伏的小丘里,择了一个地势开阔、山明水秀的处所,为师傅草草立了一个小碑,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被毁,连真名都不敢刻上。
都说爱能够塑造一个人,同样,仇恨也可以。浓烈的仇恨驱使她将师傅的禁忌抛之脑后,来到了关外。
…
想到这里,再抬头看看这份义正辞严、无限正义的悬赏令,她竟如一个局外人一般,仿佛事不关己地笑了,而且笑得肩膀颤抖、非常畅快。一张狰狞的丑脸五官都挤在一处,像一个在藤上就被人划过一道口子的苦瓜。
笑话命运对她的低级捉弄好像永远不会停似的,让她在离乱中早早失去了母亲,又偏偏变出一个师傅冷香凝让她依赖;她与师傅相依为命,亦师亦母间,分享着那一点点家庭之爱,又偏偏横遭此祸,失去了所有;而她千不该万不该,还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志愿做光明磊落的大侠,然而有着这一点点可怜的火苗的她,昨天才救了一个倒在雪地中的酒鬼的她,现在在别人眼中,是江湖大盗,人人得而诛之的竹叶青!
而她自己连竹叶青是谁、又做了什么事,都不甚明白。
这样的事情,还不够让一个自认抛弃了良知却偏偏还有认知的人发笑吗?
早上意无双说天一定会放晴,天果真放晴了,她想着,“自己生病了么?为什么脊背,是这样的寒呢?”
口里喃喃着,她走进一家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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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青?要是被她姑奶奶我碰上,呵,我定叫她有去无回!”
放出如此豪言的女人张开两手倚在藤椅上,一杆红皮银头紫缨枪不在手边,只是搁在背后的墙上。一举一动,说足了她的自信。
还有几人,围在她身边,都打着笑脸说些好话哄她,那人乐得如此,竟放出豪言请客。茶楼内仿佛晃荡起一种快活的酒液,熏得所有人笑逐颜开。
忽然,在这瓶酒即将升到最满的时候,冷不丁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祺玉庄主都不能及时抓住的贼……你是何人,敢说出这种话?难道是说,白衣宝扇的月庄主,还不如你这说大话的冤大头么?”
那些赔笑脸说好话的人一时都噤了声。前一秒喧哗的茶楼这一刻落针可闻。
武三娘,鬼花枪,一杆银花走山冈。
武三娘,武艺高,两把沙拳折宝刀。
这是关西一带的儿童都会唱的歌,说的正是她最得意的两手功夫,一个是鬼花枪,另一个是沙门拳。武三娘的名头很响,那人故意羞辱她罢了。
虽然生气,但是武三娘在南来北往的道路上行走了多年,知道不能即刻翻脸动手的道理,所以只是站起身,微微后仰,靠近了她的紫樱枪,朗声问道:“月如辉庄主自然慷慨豪侠,但某也并非庸常,不知说话者谁,可否让姐妹领教一番?”
举止虽步步体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鬼花枪动怒了。
群侠面面相觑。
寂静之中,站起一个穿花着锦的紫衣红领人。
茶楼的掌柜带着打手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幅景象,心里迭声叫苦:她这小店,怎么一日之内迎来了两尊大佛!
一个是鬼花枪武三娘,一个是月如辉的结拜点金手飞太君,后者最是重排场,会吃会玩爱铺张,怎么会坐进她这样一家寡淡的茶楼?
掌柜费尽口舌,没被那位飞太君听进去一句。见到武三娘回手提枪,她嘴边那丝嘲讽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哼,还是个银样镴枪头。”
武三娘不再废话其他,蹬起一步就握着长枪直刺过去,那架势,似乎要把这只披了人皮的花妖精戳个对穿。
群侠不由掩目。
但是在那枪头即将挨到那片紫花林时,飞太君脩乎之间,不见了。
武三娘面色不改,偏头转身撩枪,回旋之间枪杆舞得密不透风,再一次出招。众人这才发现飞太君已“飞”到了那处,负手含笑,泰然自若。
鬼花枪知名在鬼,枪法波谲,往往出人不意,杀敌于云雾之间。然而她的枪法虽精微,身法却太差。而飞太君的名恰在一个飞字,身法迈伦拔类,配以灵活机巧见长的点穴功,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久了,群侠也看出点名堂,知道这回,鬼花枪要遭报应了。
腾挪,旋转,一紫一黑两道身影,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高下立判。
…
满堂刀光剑影中,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畸人,罩着身破旧如烂布的藏青袍,还在垂着头,一口一口淡啜那无滋无味的茶。
少顷,她忽然掀起了眼帘。点金手飞太君出手了。
只是一瞬间。武三娘被点了死穴,仆倒在地,生机断绝。
飞太君的脸上依旧擒着淡淡的笑,却忽然变脸,喝道:“胆敢对月庄主不敬的,自去黄泉问她下场!”说着,摆手招呼侍从,结清打坏的桌椅茶碟之类的若干费用。复又坐下,饮茶如故,脸色祥和如常。好像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茶楼里很久才又嗡起窃窃的说话声。
坐在角落里的畸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看起来。她的眼睛停留在了纸张的末尾,仔细揣摩着那个名字:
月如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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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因为一位无名少侠打赏的几锭银子,坐在台上的说书人一拍折扇,为听众们讲述了这位月庄主光风霁月的前半生。
白衣玉人月如辉,宝扇开合,动人心魄,然而杀人于无形。她是个闻名关外的收藏家,尤其是个画痴,自七年前得了一副宝画《松泉石上流》,便视之如命,把其他全部宝物都弃置如草石了。关于藏品,月如辉一向自诩保护严密,此次《松泉》失窃,给她带来的不止是心头割肉,更是颜面扫地。
因而,她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这个竹叶青——甚至放出了她的祺玉山庄作为筹码,许诺用她生平全部藏品,来交易那幅画,以及竹叶青的项上人头。
江湖震动,都为竹叶青发了狂。
谁不知道月如辉的底子有多厚?
爱画爱财好名好利之徒都竞相奔走。
“…据说那夜,月黑风高,月庄主刚从密室内赏画事毕,正欲回房休息,然而她听到背后有枝叶移动的声响——
“月庄主耳力过人,即刻回头,就此看到了那贼人的真容…
“嘿,才有了今天这一段故事……”
说书人四十开外年纪,把故事讲得眉飞色舞,惹得叫好声不断。角落里窝身了一天的畸人似乎也受了触动,伸出手来重重地鼓了好几下。
——这么丢脸的经历,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让全天下帮她去找呢?
帷帽下那双因为走神而失焦的眼睛忽然骨碌一转,把目光猛然射向了坐在前排的飞太君。
良知,指的是对善良与正义的认识;认知,指的是一个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感知,是一个人对外界世界内部情感的朦胧官觉…
请以“良知·认知·感知”为主题,写一篇作文。标题自拟,不允许套作、抄袭,字数在800字以上。
诸位少侠请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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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顺口想的解释,如有错误,恳请斧正。
这里是出题人小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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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