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欢惹毛你
作品:《今天也在攻略高岭之花》 日头高悬,阳光透过苏宅雕花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细碎的金斑。苏苏赤着脚,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慵懒地踱下旋转楼梯。空气中弥漫着空旷的寂静,江淮言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厨房里残留着淡淡的煎蛋香气,像一抹若有若无的印记。
傍晚,门锁轻响。江淮言带着一身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归来,白大褂口袋里还露出半截写满公式的便签纸。他脱下外套时,发梢还沾着些许实验室的冷气,却掩不住眼底跳动的炽热光芒——那是今日在“星海尖端材料实验室”与顶尖科研团队思维碰撞后,燃起的求知□□焰。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比往常清亮几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那是苏苏昨日随手送的礼物,此刻却成了他摩挲焦虑的物件,“今天在实验室,遇见了研究组的首席程薇教授,她的新材料理论……”
苏苏正歪在沙发里激战手游,手柄按键声清脆作响。她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直到江淮言提到“程薇教授”,指尖的动作才微微一顿。这个在学术界声名赫赫的铁娘子,就连苏家想挖角都屡屡碰壁。
“程薇居然亲自指导新人?”苏苏挑眉,终于抬眼打量他。江淮言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清瘦的锁骨,眼镜片后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看来你这‘金丝雀’身份,还挺好用?”
江淮言的脸色瞬间冷下来,薄唇抿成直线:“我靠的是自己的专业能力。”他想起今日在实验室,程薇教授将一份机密数据交给他分析时,说的那句“你的思路很独特”。那是他多年苦学换来的认可,不是苏苏施舍的怜悯。
苏苏却突然逼近,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嘴硬什么?要不是我……”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江淮言如蒙大赦,转身去接电话,却听见苏苏在身后轻笑:“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电话是实验室新来的实习生林小满打来的。小姑娘的声音透着兴奋:“谢学长!程教授让我通知你,明天的石墨烯课题研讨会,你也可以参加!”江淮言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连应了几声“好”。
挂断电话,他转身便撞上苏苏探究的目光。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苏氏集团与星海实验室的合作备忘录:“研讨会?需要我安排专车接送吗?”语气轻佻,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江淮言别开脸:“不必。”他想起今日在实验室,瞥见的那排等待审批的课题申请——其中不乏苏氏集团的名字。苏苏看似漫不经心的“帮忙”,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暗藏操控?这个念头如一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想去就去呗,”苏苏的注意力早已回到游戏,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不过现在,”她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命令的口吻,“麻烦江大研究员,先解决一下我的民生问题——做饭,我还没吃呢。”
“好。”江淮言没再多言,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冰箱门开合的声响,水流冲洗食材的声音,刀具落在砧板上有节奏的笃笃声,很快取代了游戏的音效。他系上围裙,动作利落而专注,洗切炒一气呵成。“想吃什么?我随便做点。”他头也不回地问。
“做你上次那个被夸上天的拿手菜,”苏苏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挑剔,“我嘴巴可刁得很。”
“行。”江淮言应下,锅铲翻动间,诱人的香气开始在宽敞的空间里弥漫、交织。
那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终于把苏苏从游戏世界拽了出来。她丢开手柄,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岛台边,倚着大理石台面,目光落在江淮言忙碌的背影上。他肩背挺直,动作间有种沉静的韵律感,与这奢华却冰冷的厨房奇异地融合。
江淮言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注视,翻炒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去摆碗筷吧,”他声音平稳无波,“快好了。”
苏苏难得没反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慢悠悠地去拿碗筷。不多时,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上了桌。江淮言解下围裙,在她对面坐下。“尝尝。”他言简意赅。
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她眼睛微亮,点头道:“不错,手艺又精进了。”
“你喜欢就好。”江淮言也拿起筷子,沉默地吃着。饭桌上只有细微的咀嚼声。片刻后,他抬起眼,目光落在苏苏脸上,带着一丝试探性的谨慎:“那个实验室……以后我能经常去吗?时间上……可能不会太固定。”
苏苏正满足地咬着排骨,闻言歪头看他,眼神里是真切的疑惑:“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随时可以去。你和那里的研究员待遇一样,权限我都打过招呼了。怎么,谁给你气受了?”她用筷子点了点桌面,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强调,“不过,每天——记得——回家。”最后三个字,咬得清晰。
“回家?”江淮言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她,眼神复杂,“这是你的……命令吗?”他特意用了这个词。
苏苏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不可以吗?江淮言,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约’。怎么,想靠着泡实验室加班,躲着我,把这一年糊弄过去?”她挑眉,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
“我不会逃避。”江淮言放下碗筷,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我只是想抓住每一个机会,多学一点,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有挣脱的资本,才有守护尊严的底气。
苏苏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执着,几秒后,才慢悠悠地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菜,语气不变,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嗯,那也要——回家。”
“……好。”江淮言与她对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妥协的轻叹,“我答应你。”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盘桓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请求,“不过……你能不能,别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那些轻佻的触碰,戏谑的撩拨,都让他如芒在背。
苏苏歪着头,一脸无辜又困惑:“以前?哪样?”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故意逗弄猎物的猫。
江淮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他刚想说什么,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重新拿起碗筷,埋头吃饭,声音闷闷的:“……算了,没什么。快吃吧,菜要凉了。”
苏苏无所谓地耸耸肩,也继续专心对付碗里的美食。
饭后,江淮言收拾碗碟。苏苏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发丝扫过他敏感的脖颈:“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苏二小姐……”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江淮言浑身僵硬,手中的碗差点滑落。他还未开口,苏苏已松开手,恢复了往日的张扬:“开玩笑的!快去洗碗,本小姐要看最新的综艺。”
“知道了。”他的声音从水槽边传来。
苏苏眼皮都没抬:“扔洗碗机不就行了?你要是不爱用那玩意儿,明天让钟点工来弄。”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别人。”江淮言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
“哪叫麻烦啊,”苏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富家小姐的理所当然,“我可是付了钱的欸。”
水流声中,江淮言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滞,后背似乎也绷紧了些。他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带着点生硬:“反正我洗也一样。你……省点事。”他似乎在努力找一个更合理的词。
苏苏对着电视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切,杠精。”
江淮言很快洗好了碗,擦干手走出来,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中间隔着足以容纳两个人的距离。“我只是不想什么都依赖别人。”他看着电视屏幕,眼神有些放空,语气平淡却固执。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苏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何不食肉糜”的理所当然,“而且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的,效率最大化,懂不懂?”
“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江淮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夸张的笑脸上,眼神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漠。
苏苏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转过头看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哎哟喂,祖宗,算我花钱请你回来气死我的,行不行?”
江淮言神色依旧淡然,甚至侧过头,迎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语气平直地陈述事实:“是你非要我留下。现在又觉得我在气你?苏小姐,你还真是……难伺候。”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清晰而坦然。
苏苏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她突然挪近,柔软的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环上他的腰,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我有那么难伺候吗?”她的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说点好听的,哄着我,你的日子……可是会好过很多哦。”
江淮言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他几乎是立刻抬手,用力却克制地掰开她的手臂,迅速拉开距离,眉头紧锁,声音冷硬:“别闹了。苏苏,我不是你那些围着你转的追求者,不会说讨你欢心的话。”他的抗拒清晰而直接。
苏苏也不恼,反而伸出纤纤玉指,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轻轻点在他紧抿的唇上,笑容明媚又带着点邪气:“那干脆别说话。”她的指尖在他唇上摩挲了一下,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我就看着你这张脸,也挺开心的。”
江淮言猛地侧头避开她的手指,眉宇间染上明显的不悦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不好意思,”苏苏收回手,靠回沙发背,姿态慵懒又张扬,“我长这么大,就这副德行。家里惯的,天生的,改不了。”她笑得肆意,仿佛在炫耀她的特权。
“那正是你家里的纵容!”江淮言看着她毫不收敛的笑容,心底那股因父亲而对特权阶级根深蒂固的反感再次被勾起,语气不自觉地染上冷嘲,“才会让你这么……无法无天。”这个词,他说得有些重。
出乎意料,苏苏非但没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咯咯地笑出声来,肩膀都微微耸动:“说得太对了!明天我就回家,好好感恩一下我的父上母上大人,谢谢他们把我养得这么——好。”她把“好”字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反讽。
江淮言眉头紧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火。他沉默了几秒,生硬地试图解释,语气却依旧别扭:“……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多体谅他们。”而不是把这种纵容当作理所当然的武器。
“嗯呐。”苏苏这次倒是应得干脆,还配合地点了点头,乖顺得反常。
江淮言有些意外地挑眉,侧目看她:“你不是最喜欢顶嘴吗?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有道理的话,为什么要反驳?”苏苏答得理所当然,目光坦荡地回视他。
江淮言微微一怔,随即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目光重新投向喧闹的电视屏幕。然而,苏苏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的嘴角,似乎极其短暂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稍纵即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你居然也会听进去我的话。”
苏苏立刻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微妙的变化,像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凑近,声音故意放得又软又腻:“你要是说得更好听一点嘛……亲爱的~宝贝~这样叫我,我耳根子会更软哦~”
那刻意甜腻的称呼像电流一样击中江淮言,他嘴角那点残余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眉头拧成了川字:“别恶心我!”他几乎是立刻反驳,身体也下意识地又往旁边挪了挪,“你正常点说话就好,别用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
看着他避之不及、一脸嫌弃的样子,苏苏非但没生气,反而咯咯咯地笑得更欢了,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江淮言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心头那点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冒头:“笑什么?你的笑点还真是……奇怪。”
“我就喜欢,”苏苏笑够了,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把你惹毛。看你明明气得要死,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特别有趣。”
江淮言眼神一冷,那点刚冒头的火星瞬间被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他霍然站起身,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距离感:“无聊。懒得理你,我回房间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今天在实验室,还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苏苏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壁。
江淮言动作微顿,想起下午那场激烈的学术争论。当时一位资深研究员质疑他的实验数据,是程薇教授力排众议:“江淮言的推演逻辑严谨,值得深入研究。”这份信任,让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挺直了脊梁。
“没什么特别的。”他语气平淡,却在转身时与苏苏的目光相撞。她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别搞什么小动作。”苏苏的笑容浅淡,挂在唇边若有似无,即是不是故意的,也显示出来她成长在显贵家庭里面的矜贵气质和对……江淮言处境的漠不关心和冷眼旁观。
回到房间江淮言还是觉得心里发冷,像苏苏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将他这样的小人物困在身边,尽管……母亲确实是多亏了她的出手。
他攥紧双手,一拳砸在墙上,这样无力的自己,真是令人憎恶!
夜深人静,江淮言在书房整理实验笔记。台灯暖黄的光晕里,钢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他想起今日程薇教授说的话:“小谢,你的天赋不该被埋没。”这句话像一颗火种,点燃了他心底沉寂已久的渴望——渴望挣脱束缚,渴望真正的学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