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怀了影帝死敌的崽后》 【震耳欲聋的掌声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无数道炽热的聚光灯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个修长挺拔的少年身上。
十六岁的苏觉浅。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捧着巨大的奖杯,站在舞台中央。
奖杯上镌刻着“尘光”二字,在灯光下流淌着黄金般的光泽。
他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特有的青涩,那双漂亮的杏眼,宛如山涧清泉,倒映着如同星河般的灯火,里头藏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与热忱。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是未经世事打磨的、纯然的自信与骄傲,整个人仿佛一块刚刚被发掘出来的、光芒四射的璞玉,毫无保留地向全世界展示着他的天赋与才华。
镜头扫过台下。
前排贵宾席。
苏氏集团总裁苏予,他的父亲,正满脸自豪地看着他。
苏予带着温暖和鼓励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导的这部《尘光》太棒了,纯粹、干净,照亮人心。”
“做你想做的,用你的梦想照耀别人,爸爸一定全力支持你。”
“这也是爸爸做企业的初衷!”
那光芒如此耀眼,掌声如此热烈,父亲的期许如此温暖和厚重……仿佛一个触手可及的金色梦境。】
“苏觉浅!你准备今天让大家都陪着你就拍这一条是吧??”
王导饱含怒火与不耐的咆哮,像一把生锈的钝斧,狠狠劈开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幻梦!
苏觉浅猛然从摔懵了的状态里惊醒,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不再是璀璨的聚光灯和金碧辉煌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铅灰泥泞的世界和远处王导那张愤怒扭曲的胖脸。
巨大的落差让苏觉浅一阵恍惚,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带来一阵尖锐窒息的绞痛。
他不想从那梦里醒来。
为什么不能让他就这样睡过去呢?
王导的吼声还在持续:“他妈的,我数三声,再不爬起来就滚!”
屈辱像滚烫的沥青,再次浇遍全身。
苏觉浅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翻腾的脆弱和绝望统统压入瞳孔最深处,凝结成一片死寂的冰原。
他咬着牙再次爬了起来,麻木地拖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由几根简陋钢管和木板搭建起来的、离地近三米的“城墙”高台。
他仿佛被命运之手,残忍的推入某种诡异的,永远摆脱不了的死循环。
“第三场十七镜!‘死尸’滚落!Action!”
场记“啪”地一声打板。
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由于太过虚弱,苏觉浅已经没力气控制住落地的姿态,翻滚的势头过猛,腰侧狠狠撞在一块隐藏在薄薄泥土下的、棱角分明的碎石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溢出。
剧痛如同电流,瞬间从腰侧炸开,沿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猛地一黑,完全透不过气来。
“Cut!Cut!Cut!”
王导暴躁的吼声比先前拔高了好几个度:“苏觉浅!你他妈会不会滚?!死尸!懂不懂什么叫死尸?!滚得那么僵硬!还出声?!废物!重来!再滚不好....”
场务赶紧拽了下王导的胳膊,低声道:“哥,我看他是真不行了,可别搞出事情来。”
王导闻言,看向前方抖如筛糠的苏觉浅,脸色惨白,睫毛快速地颤动,那疼痛的确不像是装的。
其实不过是一个死尸,苏觉浅演的也没有不行。
王导不过是在挟私报复而已。
他入圈好多年,一直想要拍出一部顶尖作品,摘取最佳导演的桂冠。
原本这个梦想触手可及,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好项目,票房预计也非常乐观,可以说是那次黄金周铁板钉钉的冠军。
可谁知道...
半途杀出一匹黑马。
将同期的所有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苏觉浅的《尘光》!
年仅十六岁,指导的处女作就摘取了百亿票房。
苏觉浅的才华震动了整个娱乐圈。
王导却根本不承认苏觉浅的成功是靠自己,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而已。
苏式集团要捧自己的太子爷。
圈内谁能不买账?
而错过那个项目后,王导就再也没有遇见过相同的机会。
可以说,他这辈子应当都和最佳导演奖无缘了。
现在苏觉浅沦落成圈里人人见到都能踩一脚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再说了,折磨他,还可能取悦到某个人,从而平步青云。
说不定他的最佳导演奖,会再有些机会呢?
不过无论如何,要是在片场搞出人命来,还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孰轻孰重,他还能分清楚。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扶不起的阿斗!给了那么多次机会还是演不好,没空陪你们浪费时间了!清场!”
“苏觉浅和其他群演都滚到一边去!”
*
剧痛和冰冷的屈辱交织着,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苏觉浅的神经。
腰侧被碎石撞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每一次牵扯都涌起尖锐的刺痛,冷汗浸湿了里层的戏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苏觉浅挣扎着从那块廉价海绵垫上爬起来,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关节生锈的提线木偶。
他踉跄着,避开王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和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拖着因为疼痛暂时无法弯曲的一条腿,再次挪到了片场最边缘、一堆废弃布景板遮挡的角落里。
那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里很安全,没人会靠近他。
苏觉浅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板,咬着牙忍住全身的钝痛,缓缓滑坐下去。
额角的冷汗混着片场的泥污,流进眼角,眼睛也泛起刺痛。
他抬手,用同样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抹去阻挡视线的泥污,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粗暴。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那身破烂士兵服的下摆。
腰侧,一大片骇人的淤紫已经浮现出来,如同在苍白的皮肤上泼洒开一滩浓稠的、**的颜料。
边缘处,被碎石棱角划破的地方,正缓慢地渗出血丝,在淤紫的底色上蜿蜒出几道刺目的红痕。
仅仅是轻微的触碰,带起的痛楚都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那如同索命咒语般的手机铃声,再次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
嗡...嗡...嗡...
刺耳的震动声裹挟着一种不依不饶的疯狂,从他脏污的口袋里传出。
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顽强地闪烁着“未知”两个字,像一双来自地狱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那铃声,如同最精准的钥匙,狠狠捅开了他记忆深处那扇最血腥、最绝望的门!
【三年前,同样冰冷绝望的傍晚。
苏觉浅的手机屏幕上不再是未知的号码,而是疯狂弹出的、带着刺眼红色惊叹号的新闻推送:
【快讯!苏氏集团资金链彻底断裂,今日下午正式宣告破产!】
【突发!苏氏集团董事长苏予于凌晨在集团总部跳楼身亡!】
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碎裂的声音清脆又惊心。
苏觉浅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
巨大的水晶灯失去了炫目的光彩,昂贵的地毯被粗暴掀开,露出底下冰冷灰暗的大理石。
名贵的家具、母亲留下的古董花瓶、他获奖的奖杯……
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债主和银行的人搬空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满地狼藉的催款函。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吞没了他。
父亲的声音通过微信语音,一遍遍在他死寂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浅浅,都怪爸爸太轻信于人了,才没有防备,被宋砚珩做了局,逼得苏家破产。他为了我手上的那个项目,要把苏家赶尽杀绝!”
“你孤身一人不是他的对手,千万别想着报仇!爸爸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你尽快离开宁城,忘记这里的一切,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父亲跳楼前最后的寥寥数语里,充满了懊悔和对他的叮咛。
他当然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
在父亲的心里,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他怎么可能在知道仇人是谁以后,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去过平安顺遂的生活?
“砰!砰!砰!苏觉浅!开门!还钱!”
“别以为苏予死了就能赖账,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再不开门,老子砸了你这破门!把你那点破烂全砸光!”
粗暴的砸门声和凶狠的叫骂如同暴雷,从门外传来,震得厚重的花梨木门都好像会随时坍塌。
门外挤满了血本无归的投资人和闻风前来吸血的各路记者。
苏觉浅跌跌撞撞地后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板上。
手机再次震动。
苏觉浅迟疑了下,然后接通,对面的人用公式化的语气冰冷宣告道:“宋先生…宋砚珩已经宣告对你进行全行业封杀。以后不会有任何剧组敢请你。”
说到此处,对面似乎也难掩于心不忍,轻轻叮嘱道:“觉浅...共事一场,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宋砚珩..没人得罪的起。你...退圈离开宁城吧,那样..往后还能好过些。”
“嘟…嘟…嘟…”
忙音宛如最后的丧钟,宣告他的梦想,他的事业,从此死路一条。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和灭顶的绝望像黑色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紧紧包裹、吞噬。
他的世界再没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