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划拉着手机，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完犊子！以花城为中心散开的高速已经堵成姨妈红了！"他把手机怼到江言眼前，只见代表拥堵的暗红色像血管般爬满所有主干道。


    江言扫了一眼就猛打方向盘拐进小路："走不了高速，万一前面突然爆发或者封路，我们会无路可退"。


    刘皓突然指着地图惊呼："等等！前面三公里有个冷链物流中心！"


    "你他妈这时候还想顺点冰淇淋？"江言没好气地说。


    "傻啊！"刘皓激动地拍打座椅，"冷链仓库都是零下20度！丧尸病毒活性会降低，丧尸怕冷是常识好吗！"


    江言表情凝固："...你从哪个丧尸片看来的常识？"


    "呃..."刘皓缩了缩脖子，"《冰雪奇缘》丧尸同人本？"


    江言嘴角为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傻小子。


    白城的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整座城市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虽然官方还没发布封城通告，但恐慌已经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前面加油站排队至少三十辆车。"刘皓摇下车窗，热浪裹挟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排队的人群中不时爆发争吵，有个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油枪和工作人员理论。


    江言眯眼看向计价器："92号涨到15块了？真会趁火打劫。"他拍了拍方向盘，"皓子，把后备箱那两个军用油桶拿出来。"


    排队等候的间隙，刘皓注意到便利店里的货架已经空了大半。收银台前排队的每个人都抱着成堆的矿泉水和罐头，完全没人去看到他这怪异的装备。(带着头盔，手脚绑着书)


    "改道走县道。"江言压低声音说，"往林城方向走，去北城找我父母汇合。"他顿了顿，"希望那边还没被波及。"


    加油枪咔哒一声跳停。远处，隐约能听到警笛声和某种不似人声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刘皓赶紧把油罐搬上车。


    "快看手机！"一个穿着大裤衩的年轻人举着手机从便利店冲出来，"花城那边发视频了！开始封城了，我们跟花城紧挨着，是不是也要封......"他的话被刺耳的喇叭声淹没。


    人群瞬间跑向各自的车辆。加油枪被随意丢弃在地上，喷溅的汽油在阳光下泛着虹彩。车前那辆宝马连油箱盖都没拧就蹿了出去，差点撞翻旁边的孕妇。


    "妈的！还没付钱呢！"江言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却条件反射地挂上了D档。


    县道也比想象中拥挤。后视镜里能看到不少和我们一样的"聪明人"——有绑着行李的面包车，也有堆满物资的皮卡，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花城逃出来的。


    太空舱里的橘座（老祖）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直立起来！肉垫“啪啪”地拍打着玻璃罩壁，琥珀色的猫眼锐利如刀，内心警铃大作：


    “不对！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活人，那他就有可能再次转世为人！！”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刚才那点幸灾乐祸。


    "靠..."江言猛地踩下刹车。


    前方，有”人”正疯狂拍打着车窗，也有几个姿势怪异的身影，正缓缓向车队逼近。


    "快掉头..." 刘皓惊恐地咬紧牙关，声音颤抖地说道。


    江言指节发白地攥紧方向盘："掉头来不及了。"他突然猛踩油门，"皓子！抓好安全带！"


    "我操！你他妈什么时候变这么莽了？！"刘皓死死抱住太空舱。


    “喵呜——！” 就在这时，吉普车一个剧烈的颠簸！毫无防备的老祖在舱内被狠狠甩向侧壁，“咚”的一声闷响，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了坚固的塑料上。


    “嘶……！” 老祖被撞得眼冒金星，晃了晃脑袋。剧痛反而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他眯起猫眼，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底滋生：


    “猫身……虽困于牢笼，却是我转世以来，过得最安逸舒适的一次。如今老尸复苏，末世降临，这滔天的混乱与死气谁说不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遇’？！”


    念头至此，邪修老祖的死死盯着前方驾驶座上刘皓那欠揍的后脑勺，“他绝对不能死！本座——也必须要活着！活着等到那……翻身的契机！”


    引擎轰鸣，汽车以惊人的角度连续变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砰！


    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中年丧尸直接扑上了引擎盖，腐烂的脸在挡风玻璃上撞成肉饼。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直接碾了过去。


    "右边！"刘皓大喊一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丧尸正扒住车灯，溃烂的脸突然怼在刘皓窗前。


    "去你妈的！"刘皓抄起棒球棍就要开窗。


    "别开——！"


    来不及阻止，冷风灌进来的瞬间，江言猛地往左一打方向。车身几乎贴着大货车的集装箱擦过。金属摩擦迸出刺眼的火花，扒在后视镜上的丧尸直接被碾压，暗红色的浆体爆了刘皓一脸。


    刘皓强忍着反胃感，僵硬地抹了把脸，指尖沾到一块疑似脑组织的碎块。


    江言瞥了眼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混乱，突然轻笑出声："欢迎来到末日速成班，我的废材竹马。"


    刘皓整个人僵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沾满血渍的安全带，看着紧抓着后视镜的那半截的手臂，随着车身颠簸而晃动。


    "我们杀人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想到那血淋的一幕。


    话音刚落就猛地扯下头盔，哇的一声吐在了头盔上。酸腐的呕吐物混着血腥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橘座在太空舱内不满地扭过了身躯，即使并非转世为猫，他也怀有浓厚的洁癖。邪修拥有洁癖，又何妨呢？


    "万...万一..."刘皓胡乱擦着嘴，"明天国家就研究出血清...万一这些人还能救回来..."他突然抓住江言的手，"那我们是不是成杀人犯了？这算不算防卫过当？"


    江言感觉到刘皓的手在剧烈发抖，转头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刘皓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言子...到时候你就说都是我干的..."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正我...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江言胸口突然泛起一阵疼痛。


    "啪！"一巴掌拍在刘皓后脑勺上，力道大得让车子都跟着晃了晃。


    "少他妈自作多情！"江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以为演苦情剧呢？"他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就这么简单。"


    阳光刺破云层，在江言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刘皓怔怔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


    "你还想着世界能变回去？看看后视镜！那些东西早就不算人了！"他猛地按下车窗，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冲淡了车上的酸腐腥臭味。


    身后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但那些混乱、惨叫、丧尸的嘶吼，此刻都被距离稀释了。


    前方驱车过来的司机们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人摇下车窗，举着手机拍摄；有人兴奋地探头，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脸上写满了“快打起来”的看戏表情；甚至还有辆敞篷跑车里的年轻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举着自拍杆，镜头对准远处的浓烟比了个剪刀手。


    “这群人……”刘皓喉咙发紧，“是真不怕死？”


    江言冷笑一声，油门又往下压了压：“不是不怕死，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死。”


    刘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苦笑：“也是，咱俩刚才不也这样？要不是亲身经历，谁信这世道说崩就崩？”


    江言没接话，只是紧紧盯着前方道路。


    刘皓盯着自己手里头盔的呕吐物，黏糊糊的还挂着几丝消化到一半的压缩饼干。他皱了皱鼻子，胳膊一抡——


    "不干涉他人因果！"


    那团秽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啪"地糊在了隔壁车道一辆宝马的挡风玻璃上。


    "卧槽！"宝马车主猛地一打方向盘，差点撞上护栏，原地炸起地骂到"谁他妈这么没素质......！"


    刘皓缩回脑袋，一脸严肃地对江言说："看，这就叫因果循环——他想追上来打我，我这是变相救人一命。"


    江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圆了这个因果？"


    橘座默默抬起爪子，捂住自己的猫脸，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崩溃——


    “前世……他也没这么埋汰啊！”


    想当年修真界，刘皓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修真第一美男，白衣胜雪，剑光如霜，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华绝代。那张雌雄模辩的脸，那身段，那气质，别说女修，就连魔道妖道、邪修鬼修，无论男女见了都得晃神三分。


    “本座当年差点捅破天，结果这厮靠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坑蒙拐骗带着整个修真界围剿我，还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凛然模样，骗得那群蠢货心甘情愿跟他同归于尽！”


    橘座越想越气，爪子不自觉地挠了挠舱壁，“结果呢？现在呢？！”


    ——眼前这个顶着鸡窝头、穿着发黄T恤、三天不洗澡的邋遢大叔，是谁？！是谁啊？！


    “世风日下！天道不公！”橘座悲愤地一爪子拍在玻璃上，“堂堂仙道骄儿，转世成这副德行？！还动不动爆粗口？！‘操’、‘他妈的’、‘老子’……本座当年死得冤啊！”


    “喵嗷——！”（翻译：还我那个能骗三界的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