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嗦着，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板太猛了，杀到他胆寒。


    这哪里是钓鱼？这分明是拎着炸药包在炸鱼塘，还是把整个鱼塘都炸翻天那种。


    林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末的血块。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辛苦他不是人，不然这么严重的伤势恐怕早就死好几回了。


    “去把值钱的捡过来……”


    林默吩咐道，声音透着疲惫。


    “是！老板！”


    老黄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哈腰，也顾不上害怕了，连滚带爬地从藏身处跑出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散发着恐怖能量残留的焦坑，飞快地将那枚阴煞结晶捡起揣进怀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具长老留下的那几片惨白面具碎片和那截枯黑的断臂上。


    老黄忍着恶心，用脚踢了踢那截断臂。断臂早已碳化，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显然没什么价值。


    他又看向那些面具碎片。


    这些碎片材质奇特，非金非玉，入手冰凉沉重，上面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的阴寒绝望气息。


    “老板，这面具碎片……”


    老黄捡起最大的一块，献宝似的捧到林默面前。


    林默瞥了一眼，兜帽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收着，以后或许有用。”


    老黄赶紧将碎片收好。


    接着，他又跑到玄诚子道士嵌进去的那堆钢架旁。


    这位打更人此刻模样凄惨无比，道袍破烂焦黑，右胸那个被破界金符贯穿的恐怖血洞边缘一片焦糊，已经死透了。


    “老板，这牛鼻子……”


    老黄请示道。


    “这个废物不用管。”


    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老黄麻利地在玄诚子身上摸索了一番，只摸出几块普通阴晶和几张低阶符箓，显然没什么油水。


    他撇撇嘴，悻悻地走了回来。


    “老板，就这些了……”


    老黄将搜刮来的东西递给林默。


    林默没接，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具长老断臂附近的地面。


    “那里还有东西……”


    老黄一愣，连忙跑回去，仔细在断臂周围的碎石瓦砾中翻找。


    果然，在几块碎石下面，压着一个巴掌大小、材质特殊的黑色皮囊。


    皮囊入手冰凉，上面烙印着一个扭曲的哭泣鬼脸标记。


    “是这个吗老板？”


    老黄将皮囊递上。


    林默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皮囊。


    皮囊没有口子，浑然一体，他指尖凝聚一丝微弱到极点的金芒，轻轻点在皮囊的鬼脸标记上。


    皮囊表面幽光一闪，如同被激活，自动打开了一道口子。


    林默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


    几样东西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两枚通体呈暗金色泽、散发着浓郁精纯尸煞之气的尸丹。


    还有毫无光泽的尸丹，赫然是林默之前在九幽阁拍卖会上，以六枚极品阴晶“卖”给面具教的那两枚废丹。


    看到这两枚尸丹，林默那因为剧痛和虚弱而紧蹙的眉头，终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


    这也算是意外惊喜。


    他毫不犹豫，艰难地拿起那两枚暗金色的尸丹，直接按向自己的眉心。


    尸丹接触皮肤的刹那，林默魂核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染血鳞片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强大而贪婪的吸力瞬间爆发。


    如同久旱的沙漠遇到了甘霖！


    两枚尸丹内蕴含的精纯尸王本源，被染血鳞片慢慢的吞噬。


    而随着这股精纯阴煞之力的注入，定波印和染血鳞片有了动静，林默左胸那道剧烈蠕动的狰狞裂缝，翻涌的邪气竟然奇迹般地稍稍平复了一丝。


    皮肤下那顽强流转、却已黯淡无光的淡金色经络，也仿佛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滋养，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泽。


    虽然依旧虚弱，虽然剧痛依旧，但那种油尽灯枯、随时可能崩溃的感觉，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了。


    染血鳞片贪婪地吞噬着尸丹能量，发出满足的、微不可察的悸动。


    怪不得师父一定要让他寻找到四象镇物神器，神器确实可以压制他的伤势，这定波印是禹王之物，染血鳞片不详，但是来历不会比定波印差。


    要不是有着染血鳞片和定波印，他体内邪气早就爆发。


    林默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两枚废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扬，最后落在战战兢兢的老黄身上。


    “走，回家。”


    “是！老板！”


    老黄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回驾驶座，蜡黄的脸上全是后怕。


    破旧的灵车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头扎进浓稠的夜色里，速度飙到了它能达到的极限，只留下两道昏黄的光尾。


    车厢内死寂得可怕。


    老黄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林默，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没敢问出口。


    今晚的老板，简直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修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老黄，你这车子开了多久了？”


    林默朝着老黄问道。


    “满…满打满算，四…四十年了吧！”


    老黄的声音带着颤音，蜡黄的脸瞬间更黄了，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老板突然问这个什么意思？


    嫌车太破？


    嫌我今晚开车不够快差点误事？


    还是要…开除他？


    想到自己可能失去这份虽然危险但待遇丰厚的工作，甚至可能因为知道太多被处理掉，老黄魂体都快不稳了。


    不行！


    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老板！您坐稳了！”


    老黄猛地一嗓子，油门瞬间被他踩到了底。


    轰……


    破旧的黄色出租车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撕裂般的咆哮！


    车身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但速度却骤然飙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仪表盘指针疯狂地打到了头。


    “老板您放心！别看它年头长！黄泉路、忘川河，什么路况我没跑过？论车技，整个青松市阴间阳世绑一块儿，都没我老黄稳当！”


    老黄一边狂吼给自己壮胆，一边开始了疯狂的炫技表演。


    前方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弯！


    老黄非但不减速，反而猛打方向盘，同时手刹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