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质子
作品:《被阴湿质子缠上后[重生]》 朝阳殿
陷入沉睡的少女睫毛不断颤抖,与微弱的烛光交相呼应。
“不要!”
云暄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惊出一身冷汗。
梦里前世一幕幕交织。
“小妹,你身为女子,不就是要发挥最大价值吗?”男子容貌年轻,本来温和的眉眼因表情过于狰狞而显得阴郁起来。
那是提议将她送往北境和亲的五皇子,曾经会宠溺地说要保护昭阳一辈子的五哥。
“五哥,论才智我比你强,论出身,我母亲是皇后,论支持者,连父皇都觉得我有经世之才,你,凭什么?”
曾经的云暄有足够的筹码,却因为身为女子而身不由己。
“女子,本就没有机会。为了大祁竭尽所能才应当是你的归宿。”
“凭什么要我竭尽所能,你们坐享其成?”
谁都没想到,聪明一世的昭阳公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别人做了嫁衣。
画面一转,阴雨天
华丽锦衣的女子在大殿接到和亲的圣旨时,望着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而皇帝只是偏过头挥挥手。
除了几个坚定支持她的元老,曾经恭维她的那些官员们为了前程立刻换上一副丑恶的嘴脸。
面对她的抗议,纷纷上疏奏折,指责她被妖魔附身,大逆不道,竟然敢抗旨不尊吗。
只因她一朝失势。
面对歇斯底里的云暄,平日里慈爱的皇后只是命人将她关起来,苦口婆心地劝说,“昭阳,在国家大义面前,个人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凭什么要牺牲的是我?”被软禁在朝阳殿的日子里,云暄无数次问自己。
最后她终于明白,没有答案,他们就是为了利益将她推出去。
但云暄不甘心,她的能力远在五皇子之上,却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不甘心,上天给了云暄又一次机会。
既然连老天都帮她,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
天未亮,云暄怀着心事便早早醒来。
前世皇后致力于将她培养成端庄得体的公主,纵使她在射艺上有百步穿杨的天赋,皇后也不准她接触弓箭,并下令将她收藏在宫中弓箭尽数毁去。
这一世,无论谁反对,她都要重新拿起挽月弓,将敌人一一射于箭下。
半夏在云暄醒来之时便听到了动静。今日有宫宴,半夏特地给云暄找出一件锦绣霓裳裙,红色腰带衬得云她腰枝盈盈一握,霞色外衫似雾弥漫。长发仅用一根青玉簪挽起。
云暄看着镜子里自己稚嫩的脸庞,她的眉眼英气,穿上男装亦雌雄难辨。
“半夏,今日什么日子?”
“公主,今日是端阳节呀。”
“马上要开始祈福了,公主你还不赶紧过去。”
“我不去了,宫宴前我会到。”
“哎,公主——”
半夏的声音在身后,而云暄早已迈出了门。
沈时昀早已在外面等候。
他今日黄色衣衫,点缀大片桃花,似花孔雀,头顶金冠,哪里是去参加宫宴,分明是要去招蜂引蝶,云暄自愧不如。
“昭阳,你可把我害惨了。”
沈时昀瞧见云暄便开启诉苦模式,“昨日我背楚珩那小子的事已经被传遍了,我的脸面算是在这京城丢尽了。”
“哪有那么夸张?”云暄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想起前世做的那些事情,声音逐渐减弱。
毕竟世家子弟见到楚珩避如蛇蝎,恨不得绕道走,生怕玷污自己的眼睛,这其中有云暄的一半功劳。不过楚珩毕竟是荆楚国皇子,众人即使讨厌他也不会像云暄这般明目张胆的刁难,顶多是暗中使绊子。
比如工部侍郎家的小公子趁楚珩跟先生探讨课业时,在他的书袋里放小毒蛇,致使他被咬伤休养了半个月。
比如沈时昀将玉佩偷偷放在楚珩座位上,大张旗鼓宣扬玉佩被人顺走,让整个太学的人怀疑楚珩偷窃,虽然最后先生查明真相,并且罚沈时昀抄写道德经五十遍,但因为这件事沈时昀彻底和楚珩杠上了,隔三岔五就要找麻烦。
比如因为楚珩见到云暄没有来得及行礼,云暄会让人将他押着跪在地上掌嘴。
……
楚珩在大祁的日子可谓苦不堪言,不过如果不是云暄知道前世楚珩能耐大得很,也会以为这人恐怕要窝囊一辈子。
看着沈时昀还在抱怨,云暄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已经到了祈福的时辰,还不快些,估计就差你一人了。”沈时昀犹疑地看向云暄,凑近云暄小声问道,“又是有什么鬼主意了?”
云暄连连点头,“无妨,不去祈福了。”
对与云暄来说,搞这些没用的规矩纯粹是浪费时间。
“同我一起去少阳府。”
“什么???”沈时昀提高音量,气得直跳脚,叫喊声惊起一群麻雀。“昭阳,那里现在只有楚珩那小子住在里面。”
“你是被他下了什么**汤吗?以往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嘘!”云暄左右环视一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道,“那是你们罢了,我何时见他绕过路?”
“哦,也对。”沈时昀想想也是,边点头边道,“你确实不绕路,你直接打他……”
“哎哟——”
云暄照着沈时昀的小腿踢了一脚,沈时昀呲牙咧嘴捂着小腿。
“我不仅打他,我还打你呢。”云暄看着沈时昀浮夸的动作哼笑,“以后可能要多见了。”
说罢,甩着云袖,留给沈时昀一个背影。
沈时昀有苦说不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少阳府是诸位皇子尚未封王时的住处,因楚珩身为质子承担外交任务,因此也被安排此处,直至皇子相继封王,除了养在后妃身边的小皇子们,少阳府内只余楚珩一人暂住。
楚珩居住的隐月殿周遭人烟稀少,褪色的宫墙勾勒出年代感,这里是少阳府里为数不多较为破败的宫殿。
斑驳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沈时昀快走三两步率先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砰——
两扇门被暴力打开,沈时昀回头得意地笑,冲云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暄无奈地看向嚣张痞气的人,虽说按照以往的风格,他们一向如此行事。但今日可不是来找事的,不过云暄也不能表现太过异常。重生之是过于离奇,她一时态度转变太大恐会引起怀疑。
隐月殿如同它的名字给人一种冷感,云暄前世曾来过一次找茬,再次身临其境倒是恍然,院内简陋的样貌如出一辙。
除了院中一张石桌外,偌大的院子空空如也一览无余。
这么大动静都没人出来,云暄在门内等了会,既然提步便向主殿走。
这时一白净少年从偏殿跑出来,见到来人当即跪下,“参见公主殿下。”
“嗯,起来说话。”云暄观察这个少年,应当是同楚珩一同自荆楚国来的,倒是与那病秧子如出一辙的瘦弱。
岁寒起身低着头,他不知道云暄怎么想,此刻只想将这蛮横霸道的公主拖住,“殿下,我家公子不在……”
“哦?去哪了?”哪里是不在,分明是不想露面,云暄起了逗弄心思。
“公子……”岁寒冷汗涔涔,脑中疯狂想对策,突然灵光一现,“去景宣殿祈福了。”
“是吗?本宫刚从景宣殿回来怎不知你家公子在那里。”云暄面露遗憾,突然厉声呵斥,“你可知欺瞒本宫该当何罪?”
沈时昀此时安静地看着云暄表演,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肩膀不正常抖动,被云暄瞪了一眼,立马严肃起来,上前将岁寒押在手里,同时冲着主殿高声道,“大胆!既然你主子不在,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等着你主子来赎你。”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岁寒在沈时昀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向门外走去。
吱呀——
主殿门悄声开启,楚珩身长玉立,素色衣衫也掩盖不住冷漠气质。
只是一瞬间那气质变消失都无影无踪。楚珩弯下腰向云暄行礼,“珩今日身体不适,岁寒误以为珩前去景宣殿祈福,还望公主不要怪罪,饶他一回。”
云燕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在回神时看到的便已经是与往日所见别无二致的楚红。
“我若偏不饶他呢?”云暄看见楚珩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存心戏弄道。
楚恒腰身一低再低,沉默片刻声音闷闷道,“公主若有气撒在我身上即可。”
“咳。”沈时昀见这两人气氛不对,想起此行目的,出声示意云暄不要太过。
“呵,还真是主仆情深。”云暄觉得无趣,不等楚珩邀请,便越过他率先进入主殿。
沈时昀像丢垃圾一样一把将岁寒推送至楚珩怀里。
岁寒即使收着力还是撞在了楚珩身上。
“咳。”楚珩低声咳嗽,扶住岁寒便听到云暄的魔音响起,“还不进来,愣着干什么呢?”他连忙跟着走进主殿内。
相比较庭院,屋内倒是有几分人气。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
按理来说他国质子为了和平而来处境一般不会太差,本国会给面子将人生活起居安排好。
但楚珩的身份很尴尬,他曾贵为荆楚国太子,却在儿时失去庇护,皇帝驾崩王爷即位,沦落为废太子,说到底不过是荆楚国的一枚弃子。
大祁皇帝最初并不知情,得知真相震怒,楚珩成了大祁的耻辱,而他在大祁如此境遇,多多少少也有皇帝授意,毕竟纵容就是支持。
云暄前世不过是被皇帝的纵容养成了嚣张的性格,甚至在羞辱楚珩之后皇帝还会帮着她说话,久而久之,云暄便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云暄逡巡一圈,已经坐在了桌案前,扬起下巴示意楚珩坐下。
楚珩面露为难,几次欲言又止,云暄不说话,他便装作不懂。
云暄丢了个眼神给沈时昀。
沈时昀会意,五指抓在楚珩肩膀上,强硬将人摁在木凳上。
“公子!”
“嘶——”楚珩皱眉,被沈时昀抓着的位置如同被铁爪狠狠钳住,疼得他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