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像被按了重复键。每当有敬影佳的课，下课铃响起，龙宇秋总会准时出现在讲台边，接过她怀里的教案时指尖偶尔相触，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轻轻覆在他发烫的脸上。一天课前龙宇秋帮敬影佳拿教案时，看见办公桌上摊开的《实习教师转正留校申请表》。纸页边缘被翻得微卷，“是否留校”一栏的勾还没画下。“恭喜啊。”他指了指表格，窗外的香樟树叶片在风里沙沙作响，“还没有决定好呢。”他听见她的声音有点发紧，她在犹豫什么呢？


    周末的足球场蒸腾着青草味，翻修施工结束，社团终于恢复了正常活动。社团休息室里沐海涛特意调高了音量问旖晨。


    “咱们班的专业课换课代表了吧？”


    “对啊！就是敬影佳老师那门专业课的！”蒙旖晨也故意大声的回应了句。


    龙宇秋听了奇怪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不会啊！”沐海涛发出更为奇怪的疑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换谁了？”龙宇秋微微皱眉，一脸的好奇。


    “你呀！”蒙旖晨和沐海涛异口同声的回答。海涛像个人行挂件一样挂住他的脖子，问道：“你小子最近围着敬影佳老师忙前忙后，没事就往她办公室跑，什么意图？”


    龙宇秋甩开他那宽胖的身体，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说起敬影佳转正留校的事儿：“她可能不想留下。”


    “下周班会！我们给她办个‘留任仪式’！”蒙旖晨的建议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却得到了一致认可。


    于是在周一早上的晨会上，龙宇秋把这个讯息宣布给全体同学，大家纷纷赞同，抱着让敬影佳老师留下来的共同心愿，全班同学行动起来布置着班会的会场。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打响，敬影佳推开教室门，被眼前漆黑一片的景象吓的愣了一下，她伸手想去开灯，却摸不到开关，龙宇秋躲在讲台后按亮手电，红烛的光映着黑板上的“老师，请您留下来”，每个字都贴着同学们剪的千纸鹤。敬影佳的呼吸气声清晰可闻，黑暗中有人起了个头，全班合唱的《相亲相爱》像溪水漫过鹅卵石：“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烛光次第亮起，照见她眼里的水光。龙宇秋看见她指尖轻轻抚过黑板上的字，停在某个同学画的小太阳上，当她转身时，全班同学已经站成心型，他递上纸巾的手微微发颤，却在触到她指尖的温度时突然安定。


    “这又是你的一个精彩策划？”


    “不是。”龙宇秋坦然的答道：“这是全班同学的策划！”


    他转头看向同学们，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老师，请您留下来！”在一双双炙热的眼神下，敬影佳知道她不会再犹豫了，她明白在这一年的相处中，她和这班年纪相仿的学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我留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窗外的晚风卷着紫藤花香涌进来，吹得讲台上的红烛轻轻摇晃，映着少年们发亮的眼睛，全班同学庆祝的喜悦占满了小小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