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靠个人打拼，经商赚钱，多找几个女人，其实社会上还挺宽容，但作为公仆这样，真的让朱大路心口堵的难受。


    他从摩托车上下来时，感觉天空灰蒙蒙的，压得很低，像是谁随手扯了块用旧了的脏抹布，潦草地盖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之上。


    路旁花坛里半死不活的花木，也不知平常怎么养护的，让朱大路看的有些心烦。


    他脑海又浮现吴志刚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曹尼玛的！”朱大路喉咙里堵着一声咒骂，忍不住脱口而出，只是话虽出口，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让他感觉这个世界真是有些破破烂烂。


    他边皱眉凝思，边往火锅店走，忽然听到前方不远，一个十七、八岁穿的比较朴素的小姑娘在公交站台伤心哽咽的哭泣。


    朱大路心中一动，这是啥情况？


    按道理这个年纪正上高中，可这个点学校还没放假呢。


    朱大路看到这个姑娘哭的伤心，有心想去问问情况，可他又想到彭城火车站附近被他收拾过的，妇女领着小女孩骗车费的骗子团伙。


    又想到经常在火锅店附近不远的彭城广扬上，穿着校服，跪在地上，在地上用粉笔写着路费被骗，需要钱买饭吃的骗子少女。


    又想到在彭城街上，坐在四轮木板车上，裤管空空，一手撑地划车，一手拿个陶瓷缸敲击地面乞讨的邋遢中年骗子。


    朱大路不由又止住了脚步，骗子真是都太能演了。


    彭城的骗子又茫茫多。


    这些坑，朱大路上辈子都踩过，觉得妇女领着孩子挺可怜，给了四块钱，发现她们天天差四块钱。


    遇到女学生没钱吃饭，给她买俩馒头，人家转脸就扔垃圾桶里。


    坐在四轮木板车上貌似没腿的邋遢中年，下班就开奥迪回家。


    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也难怪朱大路现在看到这些貌似可怜的人，有些迟疑质疑，水泥封心。


    反正在彭城市里乞讨的，就没见过一个是真的，真的早被骗子看摊子的给打跑了。


    谁知朱大路就看到让他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穿着皱巴巴短袖，打着补丁裤子，佝偻着着身子，拎着个蛇皮袋捡瓶子的老大爷，走过这个小姑娘，又回过头来，迟疑的看着这个姑娘。


    他放下手里的蛇皮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卷着的手绢，打开一小叠皱巴巴的纸币，里面多是一毛两毛的毛票，从中抽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展了展递给哭的伤心的小姑娘。


    正在哭的小姑娘，看着伸到眼前的二十元纸币，神情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没有说话，比划着一个吃饭的动作，又把钱往女孩面前伸了伸。


    女孩哭着说，“大爷，我不要钱。”


    老人闻言一怔，看了看有些皱的二十元纸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又从手绢里，找了一张新一点的二十元纸币，又递给女孩。


    女孩又是一愣，知道老人误会了，哭着推拒不要。


    老人把钱放到女孩坐的候车凳上，扭身拎起蛇皮袋，头也不回就走了。


    女孩这时眼泪如断线的风筝，可她顾不上擦眼泪，就拿起钱去追老人。


    “大爷，我不要钱。”


    朱大路心里有些酸涩，看来这个姑娘可能不是骗钱的。


    他又看了看给钱的老人，心里莫名得浮现：虽然这个世界破破烂烂，但还是有人在缝缝补补；虽然有人自己的伞也破烂，还是想给别人遮风挡雨。


    虽然朱大路心情有些沉重，但吃火锅时气氛还是比较和谐，王鹏他们乐队的，都能说能聊，王鹏老婆黄雅云也跟刘姐和小张聊的很开心。


    朱大路吃饭时才总算搞清楚，刘姐叫刘明珠，在电视台专门干化妆。


    小张叫张悠悠，在彭城铁路系统工作，火车站售票员。


    当张悠悠听到朱大路才是高一的学生时，眼里的光彩有了片刻的黯淡。


    朱大路也是无奈，自己虽然身高已经183厘米了，看起来像个成年人，可确实未成年啊，而且他真的不想在高中就谈恋爱。


    他此时更是厌烦吴芳芳，明明王鹏已经给吴芳芳说过自己才上高中，吴芳芳还要纠缠不休，“看来她老子的喜好也遗传啊。”


    朱大路吃饭时话很少，他是一个比较有边界感的人，吹牛聊天也不是他擅长的，但是他挺乐意听王鹏他们瞎聊。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朱大路就不太善于交际，也不大喜欢去主动跟人结交，他其实挺佩服那些自来熟的人。


    不过他也不会妄自菲薄。


    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


    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


    朱大路餐前为了防止有人提前溜出去结账，就在收银台压了一千块钱，大家吃的宾主尽欢。


    他的防备果然没有白费，王鹏就偷溜出去结账，最后没有成功。


    王鹏他们乐队一分劳务费没要，再让他们请客，就太说不过去了，虽然就给了几百块钱劳务费。


    所以朱大路也没小气，吃火锅点了很多荤菜，特别是牛肉卷、羊肉卷先各来了三斤，其他肉类基本都来了份，素菜他一个没点。


    搞的一桌人都怪朱大路浪费。


    黄雅云嗔怪道，“大路，吃火锅这个造法，谁也吃不起啊。再说咱就这么多人，也吃不完啊。”


    “呵呵，吃不完打包。大家今天放开肚皮吃。”朱大路豪气道。


    说着直接把一盘羊肉都整锅子里。


    王鹏笑道，“大路，你这样吃羊肉不正宗啊。”


    张大宝疑惑插话道，“咋不正宗了？”


    王鹏笑着解释，“我可见过人家老北京人吃涮羊肉，都是一片一片涮着吃，吃一片羊肉还吃片蒜，可讲究了。”


    听到王鹏的话，朱大路想起上辈子大学放暑假时跟朋友俩人结伴去北京玩时，在前门那的东来顺吃涮羊肉遇到的糟心事。


    他记得东来顺用的还是景泰蓝铜锅子，当时去的点有点晚，饿的肚子已经哇哇叫了。


    等上来羊肉，就三四片、五六片的一筷子涮，蘸上麻酱一口吞。


    后来觉得还是慢，就一盘子推下去锅里，涮一下俩人抢着吃，吃的挺过瘾。


    没想到就被旁边桌北京人奚落嘲笑了，笑话他俩是土包子。


    当时朱大路年轻面嫩，被说了个大红脸，觉得到了首都北京给秦台人丢脸了。


    后来吃涮羊肉就比较文雅了，每一筷子就夹一片肉，沾点麻酱，秀气入口。


    直到后来有一次看马未都在圆桌派说的，才觉得真是日了狗。


    马未都说，以前的老北京涮羊肉，穷人才是一片一片的涮，还要用菜包着吃，就着蒜片吃，其实是嫌肉贵。


    富人都是一盘一盘的涮，一筷子插下去，捞出来直接蘸酱，就是要吃的过瘾。


    朱大路才惊觉，那些老北京吃涮羊肉的讲究，真踏马是穷讲究，自己真是被坑了。


    从此以后吃火锅再涮羊肉，那就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吃的爽怎么来。


    再有人瞎逼逼，直接怼到脸上，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