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手里转着方向盘，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转而上下打量姜挽宁一番，


    “看你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看也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你是下乡知青吧？”司机问。


    “师傅，您看人看的真准啊，前两天刚来。”姜挽宁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王桂花脑袋还迟钝了一刻，直到两人眼睛对视上，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师傅，您知道这城里哪有卖的确良的料子吗？你们这地方是头次来，怕找不到地方。”


    “供销社有。”


    “那咱们县城里也肯定有国营饭店吧？我这两天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想给自个儿开个小灶。”姜挽宁又问。


    “有有有，就是这国营饭店位置有点偏，你得仔细点找。”


    本是喧闹的车厢突然变安静了不少，车厢里的乘客都竖起耳朵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身为当事人的姜挽宁看样子是跟司机聊天，实则余光一直往乘客身上观察。


    突然，王桂花剧烈咳嗽两声，车厢又变得拥挤起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弯着腰从后面走来。


    她往后退了半步，眼神停留在弯腰老人身上。


    姜挽宁也注意到这举动，她叹口气，“我还想买点雪花膏，这一天下来，估计得赶末班车才能回来。”


    “不是估计，是肯定，从乡下进县，每天都是早上进，晚上归。”司机说。


    姜挽宁昂着头思索了下，小声嘀咕着：“原来是这样啊。”


    她不在多说，背靠着杆子，双手抱膀，闭眼休息。


    伴随着的依旧是刘颖的抽泣声，还有其他妇女的说话声。


    姜挽宁调整了下姿势，她侧着身子，肩膀上背的包不偏不倚的跑到了背后。


    在前方的坑洼处，司机也控制不好力度，车厢内所有人都跟着颠簸。


    突然，姜挽宁睁开眼，她一手抓紧铁扶手，一手去注册包里那只多出的手，“你在干什么？！”姜挽宁往后扭头看。


    顺着手腕上方看过去，恰好对上老太太的泪眼汪汪，老太太一脸委屈，“小姑娘，都是这车子太晃了，你，这是干什么？”


    “车子晃就车子晃，你的手往人家包里伸干什么！”姜挽宁一针见血说。


    老太太脸色骤变，脸部肌肉都在颤抖着，刘颖听到前方动静后，一下停止抽泣，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拨开人群，寻找新的目标。


    “你，是你吧！”刘颖坦言。


    “趁着还没去公安，把拿了别人的东西都还回来，这事儿也就算翻篇了。”


    “别看你这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做起了这茬子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是丢人。”


    车厢内响起各式各样的评判声。


    司机转着方向盘，听到后面的动静，伸着脑袋问：“需不需要停车？”


    车厢内不少人凑上来看热闹，前方空间被挤的马上站不住人。


    “快停，快停车！”


    这道声音传出，司机一个大刹把，公交停靠在路边，后车门打开，不少乘客下去喘口气。


    剩了一半，则留在车上看热闹。


    姜挽宁上下打量着老太太，她低声询问：“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是自己乖乖交出来还是我们再想其他的招？”


    老太太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她也学起了刘颖的那一套，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哎呦，我们家是不是祖坟出了问题勒！我啥都没干都能被冤枉。”她抬头问：“你让我掏出来，你总得要什么，我得看看我有没有才行啊。”


    这样子，要是换旁人看了去肯定认为姜挽宁在欺负老人。


    可丢钱和票可是大事儿，没出真相，没有人敢多吭一声。


    姜挽宁扶额，一脸无语，她不知道该夸老太太是精明还是傻，她指了指老太太坐的地方。


    “您看看，那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姜挽宁手指的方向，是把小刀！


    老太太用手盖住刀，还往地下移了移，姜挽宁把自个得包提起来，好大一个口子。


    她明晃晃的摆在老太太眼前，挑眉问：“那，我的包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老太太砸吧砸吧嘴，没好气道：“那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解释？”


    真是不见怪才不掉泪！


    “我刚刚都看到了，是你趁着人挤，拿刀去划包的。”王桂花发声。


    “反正认证物证都有了，你要是不承认也没事，咱们再去公安走个流程，到时候就是公安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见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姜挽宁冲司机喊了声：“师傅，您辛苦拐一趟呗？”


    “好！”


    司机很配合。


    他按了下按钮，发动车，下面透气的乘客听到声音，赶忙回头挤车。


    “别，别去！”老太太缓缓伸胳膊喊着。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她当着全车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讪讪看向刘颖，递过去。


    刘颖眼前猛地亮起来，她攥着票子捂在手心，珍贵如宝，她呸了一声，把唾沫吐在两手指上，一张张点数起来。


    直到数完最后一张，刘颖脸上的笑这才抑制不住的展现出来，她拍着手笑着：“没少没少，都在这儿呢。”


    车厢内的其他乘客这才松口气。


    钱和票都找到了，大家目标又落到老太太身上。


    趁着人多，老太太早就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开溜，却直接被姜挽宁的手揪住了后衣领，“您，干什么去啊？”


    姜挽宁探着脑袋问。


    老太太状态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她哭丧着脸，“东西，我拿的东西都已经还过去了，还想要我干什么啊？”


    “再说了，我拿这些东西是为了给我孙子看病，这也算人之常情啊。”老太太声音有些发虚，声调变得也越来越小。


    姜挽宁不禁冷哼一声，看着老太太这油嘴滑舌的样子，可不想是头次干这种事儿得人。


    奈何她今天出师不利，碰上姜挽宁了！


    姜挽宁拍了拍胳膊上跨的帆布包，挑眉反问：“您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了，我的呢？”


    “我可没拿你的东西，别冤枉好人！”老太太声音尖锐。


    她是想对姜挽宁下手的，划开包却空空如也，包比脸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