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你是不是M?

作品:《乱麻里摘花[出租屋]

    其实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选择,完全能颠覆一个人的未来。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雪崩里的最后一片雪花,交叉路口的两种选择……


    郑策选择回来重造,骆远方选择出走那六个月,安城北决定把重心偏移在继承家业上,欧阳长乐义无反顾在既定的道路前行……


    既然做了决定,就有理由去承担选择带来的结果。


    比如……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这回的成绩真是丢死个仙人了。”


    万杨显然没意识到屋里还有两个人,全然没了平日在外人面前的矜持。


    “哎哟,我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铁来爱呢!”


    安城北赌气道,“我本来脑子就没别人灵光,学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步,我就是这个样子。”


    难怪骆远方说来看戏,安城北和万杨之间的较量确实很好笑。对不起,安城北。


    安城北体训生出身,身手矫健地在店里窜来窜去,偏嘴上还欠欠地说些气人的话。


    而万杨平日里看着柔弱文雅的模样,拿起笤帚来还挺有水浒里顾大嫂的风范。


    “等等。”


    看得正来劲儿,骆远方忽然想起什么。


    “我给你打电话,不会也录音了吧?”


    “是呢。”


    郑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还有你求我的声音。”


    骆远方瞪圆眼睛看她。


    他骆远方威武一生,行侠仗义坦坦荡荡,没想到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


    “怎么才能删掉那段话?”


    都怪他平日太懒,不愿意打字,现在铁证如山,连说是别人逼他的也不行。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听听啊。”


    郑策说,“你不是挺仗义的嘛,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骆远方撇了撇嘴,把小蜘蛛从盒子里放出来透气,他们俩已经有了完全默契,可以放在手心把玩。


    “可爱吧。”


    “威胁我?”


    郑策受不了这玩意儿,往后让了让。


    “可爱是可爱,但你要是让它蹦我身上,我会给你跳一段街舞。”


    “噗,被嫌弃了我们。”


    骆远方眼睛都笑弯了,给它喂了点食,去摸那小蛛。


    “好了今天放风时间结束,回盒子里去。”


    虽然以别人的痛苦为养分,涵养自己的快乐很不地道。


    但安城北本身似乎也并不痛苦,郑策心底接受了他恩赐的这场打戏。


    而郑策重振旗鼓非常快。


    现在不仅把阅读障碍给完全克服,还能拿着纸笔总结复盘最近学习上遇见的问题。


    她这种人总是有一种可怕的,近乎自虐的自控力。她们把自己作为命运的掌控者,随意地去摆布自己,没苦硬吃。


    总想找到一条康庄大道,但这也许不是上进,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已。


    虽然骆远方也认为让她待在“努力就会有回报”的玻璃罐里一阵是残忍的谎言。


    但是现在的郑策,生活缺少支撑,需要这样的童话。


    即使是假象。


    可能是中午消耗太多体力,安城北一到教室就倒头大睡,顺便又表演了一下什么叫鼾声如雷。


    学校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上课铃格外有魔力,只要在座位上坐好,一打铃,失眠的人也能瞬间入睡。


    这边建议申请一个睡眠治疗专利。


    鼾声阵阵,吓得讲台上的老雷以为野山上的老熊下山了。


    “安同学,standup!”


    老雷忽然提高音量,压了压胸口冉冉升起的怒火。


    把安城北叫起来也不用他说话,老雷自顾自道:


    “你们一个个看看自己,死气沉沉,哪有青年人的朝气?穿的衣服是黑白灰,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


    老雷敲了敲黑板。


    年纪稍大点的老师都容易开启忆往昔模式,任意一个点就能触发跳转。


    跟任意一个APP都往淘宝跳转一样诡异。


    他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哪有肯静下来学习的?我们年轻的时候,一放学就在操场旁的树林里掏鸟蛋,去爬三厂的大烟囱。不被大人发现,又能全身而退才算本事!”


    他指过来的木质直尺微微颤抖,痛心疾首道:


    “你们现在学也不会学,玩也不会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柯言也说过,太年少的人没有遗憾,让他们肆意去奋斗,去失去。


    最终的结果出来时,最好也能如苏东坡一样,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便是最好的姿态。


    于是在人文气息非常重的两位老师的倡导下,班里的青春气息膨胀,大课间拿着篮球就要去打两轮。


    这回骆远方也被他们拉了下去。因为在楼里也能听见篮球场上女生的尖叫和欢呼。


    这家伙应该又把衣服捞起来擦汗了,郑策想。


    真是只妖精。


    可惜班里开明的老师只有两位,遇上第三节吴雨的物理课,大批人晚归。


    吴雨一怒之下直接把所有人都锁在了教室外面。


    于是,可以看见教室窗户边挤了一群扁平脸。


    少年们额头上的薄汗正在蒸发,胸膛因剧烈运动完,还止不住剧烈起伏。


    嘴巴微张带着笑意,呼出的热气蒸腾液化在玻璃上。他们排排站,贴着窗户往黑板上看。


    人还越来越多。


    叠罗汉一样夸张。


    啧。


    这种时候还装什么爱学习。


    郑策能看见姗姗来迟的骆远方站在人群外往里望了下,似乎和她对视上,又移开目光,放弃般转身趴在栏杆边吹风。


    郑策想,柯言说青春没有遗憾。


    那么翘掉一两节课也会被青春容错吧。


    或者说……


    郑策看着背对着她的那个人,晚风掀起衣角,吹乱头发,他微眯着眼睛,享受地迎风,勾起唇角。


    或者说,他们不是没有遗憾,只是心气足够高傲,胸怀足够坦荡,宽广到能够接纳一切的遗憾和缺漏。


    这个年纪的他们,正最纯粹而又热烈地爱着这个世界,还有周围的一草一木。


    他们不害怕。


    *


    然而,因为郑策的突然觉醒,还有骆远方早就开始的努力学习。


    安城北觉得他度过了此生最漫长的一周。


    转过身去,没有人和他聊天了,就连骆远方都懒得骂他一句。


    “你是不是M啊?”


    林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里抄写英语单词的笔还没停。


    “我能吗?我能吗!”


    这几天,安城北被迫学习得快崩溃了。


    “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起床,食堂的菜天天就那几个,我这都忍了,我是么?”


    他转过身去看骆远方,开唱,“骆哥,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说话,我在你座位前苦苦等了几千年……”


    郑策实在被这个活宝吸引,笑着去看他。


    然后被骆远方数落一通,“别管,看你的书。”


    他倒是对郑策学习监督员这个活干得越发顺手了。


    安城北眼皮一耷拉:就这样被人当着面忽略了……


    后桌两人又埋头苦读,备战期中考试,无人搭理可怜的小安同学。


    安城北好在不算特别没有分寸,作了会儿妖又转身上自习。


    但是这塞牙哥一遇到不会做的题,就发出“滋儿滋儿”的声音,一订正答案就暗爽低声喊“yes”,来劲儿的时候恨不得把书翻烂的动静……


    郑策都想把这人给撵出九班,不,撵出九中。


    不!杀了喂狗!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下小雨,断断续续的。


    像雪花,像杨柳飞絮,像细细密密的泡沫,就是不像雨。


    风一吹就落不下来。不大不小的雨点子将窗户画成磨砂。


    班级里爱吃的零食总是一阵一阵的,前阵子是拔丝蛋糕,这两天是麦丽素,垃圾桶里几乎全是那个红色的塑料包装袋。


    现在不知谁拿了颗榴莲糖出来。


    这味道,火爆全场。


    随着榴莲糖一扫而空,整个楼层都弥漫着那股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怪味儿。


    导致校方以为学校食堂的煤气泄露,临时决定明早放半天假,消防安全检查。


    而罪魁祸首们对忽然而至的假期背后的原因并不知情。


    正高兴着收拾东西,体育委员在讲台上喊了一嗓子。


    “等等啊大家,夏季运动会要开始了,要报名的同学来我这儿报个名再走。”


    郑策不喜欢和竞争相关的一切,自然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


    但她身边两人都是体训生退役种子选手,再不情愿,也会被这群吃人血馒头的,硬按头很不得报上八百个项目。


    而最后因为郑策腿长个子高,还是被硬安了一个项目。


    郑策不打算推拒,毕竟这群人前不久才帮了自己。


    所以她光荣参加了四乘一百男女混合接力赛。


    这对郑策来说不算问题。


    回去后欧阳打电话来抽查月考成绩。这家伙不是人,高中都毕业了还记得母校大概什么时候月考……


    郑策不出所料又在亲近的人面前掉了小珍珠。


    “本来都没哭了,一被关心又想哭。”郑策对着电话里撒娇道。


    “又?”


    欧阳很会抓重点,“你在谁面前哭了?不会是骆远方吧?”


    厨房里帮着做饭的骆远方打了个喷嚏。


    郑策没否认。


    “你们俩这样处下去很危险啊同志。”欧阳语气有些激动。


    “你实话说,不会对他动心了吧?”


    依据她郑策的了解,不是轻易能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人。


    而这骆远方长得又帅,之前相处下来,为人还体贴……


    不怪她会沦陷……


    “哪有空想那些。”


    郑策说,“我现在打算再冲一次高考,但不按照我爸妈规定的路学什么金融法律之类的了。”


    郑策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轻声道:“我想学文学。”


    “行啊,你一直挺爱讲故事,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有天赋。”


    欧阳全力表示支持,又说:


    “我妈今天说多做了些排骨萝卜汤,让你去端走一份。”


    “这…….”


    “这个屁这。”欧阳立马打断她,“去吃!”


    “遵命!”


    “哎呀这个好吃!”


    骆淇见郑策端回来的汤,两眼放光。


    “一看就是资深的厨子,我下回也做些好吃的,咱们礼尚往来。”


    “你做的那些……”


    骆远方还想吐槽一下,看见骆淇的脸色又立马噎了回去,连打一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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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饱了就少吃点。”骆淇把菜往自己这边挪。


    “我还没开始吃呢!”


    骆远方连忙去抢,他丝毫不怀疑这老太太能干得出来饿他一顿的事。


    这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一下午,但饭后,骆淇拿出来一个东西,把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她说她下午去拍了照片。


    她很喜欢,还专门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裙子。


    看着其实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照片,直到骆淇掀开上面的包裹,露出黑金边框。


    “好看吧?”


    骆淇说,“以后就给我用这个,我怕再老点去拍就不好看了,现在精气神正好,不错。”


    “挺好的,很高清。”


    骆远方削水果的动作顿了下,平静地说。


    “奶奶你怎么没叫我们陪你一块儿去。”


    郑策有些心疼地去抱这个老太太。


    “准备这些的时候,我心特别静,不想跟别人说话的。”


    骆淇笑着捏捏她的脸。


    “照完了,我又特别想和人说话,你们就回来了,不是正好嘛。”


    骆淇几乎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骨灰盒的款式,寿衣的剪裁,甚至墓地都定好了。


    她说这些都是自己想做的,但其中一定有替她两个孙子着想的意思。


    不想太麻烦他们吧。


    毕竟自己女儿没了,儿子几乎半决裂关系,辛苦都落到两个小孩身上。


    她会心疼的。


    骆淇是矛盾的,既希望在家人的爱里离开,又想去外面寻找自由。


    她无疑又是幸福的,在凡世的枷锁和泥淖中,活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阔达不羁。


    这几天可能因为处理沉重的后事,老太太兴致不高,很早就去洗澡,打算进房间睡觉。


    江蔚云和骆乘光也因为年龄小,获得了在卧室里单人单间自习的权利。


    郑策跪坐在茶几面前的地毯上,刚打开一本高一的教辅,就被骆远方给抢走了。


    他惊讶道:“这是欧阳长乐给你的?”


    “不是。”郑策说,“这是我自己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囤着啊。”


    “借给你看,高一的基础你肯定没认真学。”


    郑策把书推给骆远方,“今晚的作业里很多都可以在这书里找到原型。”


    月考成绩出来后,她也看了骆远方的排名,虽然比她好点。


    但依旧很悲壮。


    之前欠下了太多,得一样一样地补回来。


    “前提是我要看得懂啊。”骆远方失笑。


    “爱看不看。”


    郑策皱着眉凑上去,“哪个字看不懂?”


    她离得太近,骆远方把左胳膊让到郑策身后撑着沙发,形成个半拥抱的姿势,将郑策围在茶几和自己之间。


    他给郑策随便指了一句笔记。


    “哎呀,我写的红楼梦判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这个不重要。”


    郑策白他一眼,却忽然看见骆远方露出锁骨上有一条新伤。


    她皱了皱眉,缓缓伸手指了指。


    “你血小板有凝血问题么?怎么老是有刚结痂的疤?”


    骆淇刚好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咳嗽了两声,劝导道:


    “在我眼皮子底下,早恋不行的哦。”


    “不是的,奶奶你误会了。”


    郑策猛地往后一躲,差点磕上茶几腿儿,骆远方伸手护了她一下。


    “哦,我回屋去看夏目了。”


    骆淇显然将信将疑,比划了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眼睛,又指向他们俩。


    门一关,客厅里的氛围忽然奇怪起来,变得热烘烘的。


    郑策想起上回也是在这里,还被亲了下耳郭。


    我靠。


    骆远方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喝醉了是借口,反正她又闻不到,实际是……


    她惊恐地看向骆远方。


    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落在头上,骆远方头也没抬,道:


    “认真看书。”


    郑策做了个鬼脸没说话。


    郑策的底子毕竟在那儿,就算偶有开小差,做题的速度还是远在骆远方之上。


    不一会儿就做完了。


    但是不想太伤骆远方自尊,愣是又复习高一的知识,陪他坐了一小时。


    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骆远方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手快废了。


    他抽了抽压在郑策脑袋下的手臂,纹丝不动。


    妈呀,他不会年纪轻轻就要截肢了吧!


    残废了眼前这个人要负大责!


    他又倒回去,和郑策并排躺在地毯上。想着还好天气没那么冷了,不然必定会感冒。


    转过头去看郑策,这人睡着的时候还挺安分的,只是眉头总是无意识地皱起。


    骆远方用另一只手去替她慢慢抚平。


    再一转头,看见迷糊着睁开眼的江蔚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浑身青筋连跳两下。


    “你怎么会也在客厅睡的?”他小声问。


    其实心脏已经开始跳迪斯科。


    我只是抚平她脸上的皱纹而已,我没有干什么呀!


    普通的disco我们普通的摇~


    骆远方普通的心在扑通地跳~


    在普通的动次打次之中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