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醒棉和他解释说：“我刚刚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客厅里面有点冷，我怕你感冒。”


    她刚刚吃饭热了，调低了客厅空调的温度，在这儿睡觉会感冒的。


    昏暗不清的灯光掩盖了他视线的方向，夏书岐“嗯”了一声，推开身上的毯子坐起来。


    夏醒棉把毯子拉过来，放到了沙发上的空处。夏书岐说：“你也早点睡。”


    夏醒棉“嗯”了一声，说：“我也就要去睡觉了。”


    这一晚，夏书岐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袋里反复在思考的事情，被确认、被否定、被考量，被推翻又重新串联，他几乎一整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相亲的事情又被夏明远搬到了饭桌上，他语气强硬地告诉夏书岐：“这顿饭你必须去吃。女生已经约好了不会再改了。”


    在爸爸开口时，夏醒棉手上握着的筷子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她几乎已经有预感这顿饭桌上爸爸和哥哥又要吵架。


    夏书岐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他说：“去不了。”


    以前每次让他去相亲时，他都是说“不去”，但今天说的是“去不了”。


    夏明远问他：“为什么去不了？”


    夏书岐抬头看餐桌上的夏明远，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见这句话，夏醒棉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哥哥。不过这句话出现的时机和场合，就连她也知道哥哥在撒谎。


    果然，夏明远脾气更冲地问他：“人呢？有喜欢的人了，把人叫回来我看看啊。人不方便回来，现在视频也行，你把手机拿出来。”


    夏明远逼得紧，夏书岐没有立刻回他的话，低头看见夏醒棉手里的筷子停了。他主动夹了一道菜放到了她的碗里。


    夏醒棉看见哥哥给自己夹菜，低头又吃了几口。


    而周静怡注意到了夏书岐的动作。


    夏书岐声音平和的说：“不方便让你们见面，所以没和你说过。”


    他说得神情和语气都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但是这话夏明远半点没信。


    懒得听他胡扯，夏明远放下碗筷，说：“明天这顿饭你必须去。如果让我在家里看见你没去，小心我跟你翻脸。”


    吃完饭夏明远离开饭桌出门上班，夏书岐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他安静的坐着，视线落在夏醒棉的手上、碗里，还有她吃饭时偶尔垂下来的视线和睫毛上。


    在他注意夏醒棉时，有另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的目光上，夏书岐知道，这道视线从刚刚他给夏醒棉夹菜起就开始看他，但是他没回应，当做不知道。


    过了半分多钟，他像是才发现一样，目光从妹妹的脸上抬起，对上了对面周静怡的视线。


    周静怡立刻把视线移开，又给夏醒棉的碗里加了一道菜，跟她说：“你别管，吃你的。”


    夏醒棉“嗯”了一声。


    这个餐桌上都是她最亲的家人，没有人会在家里带着防备，夏醒棉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中都在思索、考虑、斟酌和取舍着什么。


    ……


    第二天中午，夏书岐还是去相亲了。


    穿上了一套休闲装，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正式，但只要他能去，夏明远也就不管他穿什么了。


    夏书岐走到门口换鞋，刚推开门出去，夏醒棉也从房间里面跑出来，跑到门口换鞋。周静怡问她：“你去哪儿？”


    夏醒棉边穿鞋边回头跟妈妈说：“我去陪哥相亲。”


    夏明远今天上班中午特意回来的，为的就是盯着夏书岐出门去约这个会，他叫住夏醒棉，说：“你哥去相亲，你跟着去干什么？”


    夏醒棉：“我去看看，万一哥哥不喜欢，我去把他救出来。”


    夏明远告诉她：“你别给你哥添乱。”


    但是父女两个之间也没有闹过脾气，夏醒棉的这句话全当是小孩的玩笑，哥哥要相亲，妹妹凑热闹的跟着，这很正常。


    夏明远的话，提醒之中更多的也是宠溺的语气。


    夏醒棉回头笑了一下，推开门追着夏书岐出去了。


    周静怡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说过话，但是她的脸色稍微有一点严肃。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夏醒棉就追上了夏书岐。夏天天热，她跑了几步都有点出汗，她说：“哥，我跟你一起去。”


    夏书岐回头看她，说：“我是不得不去，你去干什么？”


    夏醒棉还是刚才的话：“万一你不喜欢那个姐姐，你中途给我发消息，我冲进去救你。”


    夏书岐被她说得笑了，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她都已经出来了，夏书岐：“一起去吧，看看喜欢吃什么，点点什么。”


    夏醒棉这点眼力见和分寸还是有的：“不不不，我不进去。你和那个姐姐聊，万一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呢。”


    夏书岐见她这么来劲儿，说：“要不你替我去相亲？”


    夏醒棉十分有预见性地回了一下头：“那样的话，爸会打我吧。”


    夏书岐问她：“你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吧？”


    夏醒棉说：“那是我从小到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察言观色，左右逢源….”


    她的成语还没罗列完，夏书岐继续帮她罗列：“油嘴滑舌，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夏醒棉拉长声音叫他：“……哥。”


    玩笑声渐渐散开时，夏醒棉正了正帽子挡住阳光小心别被晒黑，往上的视线被遮住，她稍微低头看路。


    夏书岐没戴帽子，他的视线也是略微向下的，但他看的是夏醒棉。


    知道她从小懂事，没被爸妈打过、骂过，从小到大他对她也算照顾，但……


    如果此时细看夏书岐的神情，其实能看的出来他的目光里有抱歉。


    相亲的地点约在了商场。


    夏醒棉说不跟着进去，只在需要的时候再冲进去“救”他。所以当夏书岐去了约定的餐厅和女生一起吃饭时，她在门外转悠等着。


    夏书岐进去前先去奶茶店给她买了一杯奶茶，告诉她：“不要和陌生人走，这种话你长这么大了，不用我再说了吧。”


    夏醒棉接过奶茶笑说：“你只要不嫌烦，我八十岁的时候你也可以告诉我这句话。”


    夏书岐：“……”


    夏醒棉推了哥哥一把，说：“快去吧，别让人家女生等。”


    看着夏书岐进了餐厅，夏醒棉也没走远，把手机调成明显的震动模式，就在餐厅附近转悠，逛逛服装店、饰品店。


    逛了也就三分钟，她的手机就震动了，她还以为是哥哥这么快就找她“求助”了，那得是个什么样的姐姐。


    但拿出手机一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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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不是哥哥打过来的，是陆掖。


    夏醒棉把手机的视频通话接通，“喂”了一声，还没等多说话，陆掖就说：“原来真的是你。”


    夏醒棉拿着手机回了一下头，问：“你也在商场吗？”


    夏醒棉转了一圈儿，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再一回头时就被人摘掉了脑袋上戴的棒球帽。


    帽子被摘掉，夏醒棉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脑袋，抬头看见陆掖就站她眼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她的帽子。


    陆掖看着她笑，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夏醒棉伸手先把帽子拿回来，又好好地给自己戴在脑袋上。帽子压了头发一会儿，再拿掉的话头发会扁扁的。她边戴边说：“我陪哥哥过来相亲。”


    陆掖：“相亲？”


    夏醒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嗯，他和一个姐姐约了在那个餐厅吃饭。”


    陆掖：“他肯来？”


    夏醒棉：“哥哥不想来，但我爸让他来，都约好了。”


    陆掖：“那他相亲你来干什么？”


    夏醒棉：“万一哥哥不喜欢那个女生，他给我发消息我就进去把他带走。”


    陆掖：“你别戴帽子，我看不见你了。个子本来就矮，眼睛都给挡住了。”


    “……”


    夏醒棉伸手掐他，但还没碰着他的腰，陆掖又摘掉她的帽子，不过这次刚摘掉他又给她戴上，戴时给帽子掉了一个方位，把帽檐的那一端挪到她的脑后去。


    夏醒棉刚掐到陆掖的腰，就发现他又把帽子给她重新戴好，她的手上就没使劲儿。


    陆掖：“这样就能看见你了。”


    夏醒棉抿了一下嘴角，把手收回来。


    不过刚收回还没落下来就又被陆掖攥住了手腕，陆掖抓住她的手腕，没什么目的的握了握，说：“这么细。”


    夏醒棉低头看着他的手，又抬头问：“你来干什么？”


    陆掖：“陈禹约了几个人出来，说是要去唱歌，一起吗？”


    夏醒棉：“不去，你们去吧，我还要等哥哥。”


    陆掖“嗯”了一声，今天聚会约的都是男生，她去了也会无聊。


    夏醒棉要把手收回去，陆掖却没松，反而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商场里面拉。


    夏醒棉问他：“去哪儿？”


    陆掖说：“去抱抱你。”


    陆掖拉着夏醒棉去了唱歌的地方，但并没有去他们订好的包厢，而是拉到隔壁的一间空房间，把人带进去。


    陌生的环境让夏醒棉有一点慌，她说：“不要在这儿，这里没有订。”


    夏醒棉要出去时陆掖拉住她的胳膊，身体微微靠近，把她抵在门和他之间。


    陆掖低头告诉她：“订了，一会儿还有一拨朋友要来，互相不认识，订了两个包厢。”


    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安抚的能力，低头用手摸摸她的脸，说：“他们要半个小时以后才到，我在这儿和你待一会儿。”


    隔着一个包厢的墙壁，夏醒棉似乎能听到隔壁陈禹唱歌的声音，高中毕业以后都有三年多没见了，但是她还是很清楚地能够识别出来高中同学的声音。


    那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是她以前高中认识的，但是很多年没见的同学。


    在陈禹嘶吼的歌声中，陆掖弯腰抱她，在她耳边问：“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