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清蒸螃蟹

作品:《长安发财指南(美食)

    曹萍被五花大绑丢到太阳下的时候,他完全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身边的乌骓马被唐瑛安放在一旁阴凉处,他百无聊赖地用蹄子蹭着地上发干的泥土、


    前蹄刚着地,后蹄又猛然蹬起,溅起一片混着碎秸秆的尘土。裹挟着正午灼热的气流,朝着曹萍的脸上扬起。


    曹萍的双手都被捆缚在身后,根本无力阻挡,顿时就被迷得泪水横流,满脸渣土草屑,好不狼狈。


    乌骓马欢快地甩着长鬃,昂首微嘶。


    一旁的将士们来回走动着,对这场“霸凌”,视而不见。


    待到曹萍好不容易流干流眼泪,挣扎着从地上抬起目光的时候。他惊异的发现,那些平日里的心腹,全都和他一样,被捆缚了手脚。


    他那双绿豆大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那几个从小就开始干农户,力气大的不行的壮汉也在其中,这叫曹萍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整个农庄的战斗力都在这里了……


    从唐瑛拿着马鞭指着他,这才过了多久?


    这是从哪搬来人救兵,竟如此训练有素。


    曹萍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转念一想,心中又升腾起几分希望了。


    他前几日约好了,今日要和市令详谈,若是察觉到他没了消息,市令定是会来救他的。


    唐瑛再有本事,能带一伙训练有素的人杀回来,又怎么能和一县的兵防相抗衡?


    曹萍安下心来,顿时又从容许多。


    就连头顶上那灼人的太阳,都不觉得有那么刺目了。


    “你为什么非要跟过来?”


    唐瑛的声音?


    曹萍顿时竖起耳朵,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唐瑛抱着手臂,沉这一张脸,这般烈日之下,她周身却气压低沉,散着一股无形的寒气。


    只是瞥上一眼,曹萍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刚刚扬起风挥过来的马鞭。


    顿时便心尖一颤,瑟缩这脖子降低存在感。


    “这么大的案子,我不得跟过来看看?”


    只有林淮像是没有看见唐瑛冷到极致的脸色一般,一个劲往她身边凑去。


    “人都在这里了,什么时候开始审问啊。”


    唐瑛瞥了一眼地上装死的曹萍,冷哼了一声:“这老东西坏的很,背后撑腰的人不一网打尽,怕是没法叫他死心,撬不开他的嘴。”


    曹萍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只祈求唐瑛注意不到他。


    就在此时,一道脚步声渐进,声音洪亮道:“大人!人已经抓到了!临江县市令朱志,是在花魁的床榻上摁住的,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其他人!”


    曹萍此时已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根本不顾上唐瑛是不是会拿他撒气,只瞪着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男女。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市令可不是他这一个农庄的管事,是说捆起来就捆起来的,那权势再小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啊。


    他们怎么敢?!


    林淮嗤笑一声,转了转手腕:“可真行,押进去吧,先晾上一会。一会再来挨个审问。”


    “大人,我们在抓捕的时候,途径县衙,碰到了一位大人前来打听寻人,似乎要找的和我们在寻的是同一人。”


    找小满?


    唐瑛有些奇怪,还有谁会知晓余小满失踪的消息,还寻到县衙去了?


    莫非是县令派出来试探他们的?


    ……


    农庄里根本没有像样的能会客的地方,只能临时的搜罗出一间干净的房子,接待来访的客人。


    “关大人?!”


    林淮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会见到熟人。


    来人年纪不大,不过而立之年。未着官袍,只一身湛蓝的圆领袍,朝着林淮拱手,眼尾的两道细纹噙着笑,好似春风拂面,温润又沉稳。


    “没想到在此能见到林淮将军。”


    “也是受有人所托,这位唐瑛姑娘,是葡萄园的东家。”


    林淮转头又给唐瑛介绍道:“关越山,关大人,是稽查沿海一代倭寇侵犯的巡查使。”


    巡查使属临时派遣的职务,由皇帝亲指,巡视地方的吏治民情。


    品阶不高,但权利很大,直接听命于圣上。


    这么说来,临江县也在他的巡查范围之内,若是这位关大人接手此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关越山摆手,笑得谦逊:“诶,关某此行并非来查案的,是受家中小辈所托,前来询问打听一人的消息的。”


    唐瑛思索了一瞬,恍然道:“可是京城罗家的罗文公子?”


    罗文的母亲关月虹出身淮南世家大族,而关越山正是她的胞弟。


    京城中是出来什么大事吗,隔着怎么远的距离,竟叫罗文用上了自家舅舅前来打探情况?


    “敢问小满姑娘的双亲可还在世?”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叫唐瑛愣了一下,她下意识便摇了摇头。


    “我那外甥在信中写道,那小满姑娘的铺子被一对所谓她双亲的中年夫妇所占,他们担心胡人会暗中对她下手,便请我来询问一番,小满姑娘可有平安到达葡萄园。”


    这世间敢这般对外宣称自己是余小满爹娘的人,唐瑛立刻知晓了是谁。


    只是眼下顾不上京城的事情了,请求眼前这位关大人插手此案,更要紧些。


    “关大人,实不相瞒,小满确实是出事了,但与胡人没有关系。”


    唐瑛快速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又将账本递了过去。


    账本里可实打实记录了曹萍是如何对上行贿,对外谄媚和东瀛人合作的。


    一切的罪证都写的清清楚楚,此时交给关越山,再合适不过了。


    而关越山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去。


    他接过账本,指尖摩挲着账本发毛的边缘,快速翻阅了几页后,眉心逐渐蹙起。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末页时,他猛地合上账本,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真是凑巧了,恰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而那封信里,大外甥或许是怕他不够上心,一再强调了余小满此人的重要性。


    "当务之急,便是快点知晓失踪的那二人的下落。"


    关越山看向了林淮,他目光如炬,语速极快道:“林将军的麾下训练有素,救人一事我插不上手,那临安县城里那些尚未露头的贪官污吏,便由关某去一一排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动作一定要快,莫要打草惊蛇。”


    眼见关越山愿意出手去查市令等人的上线,唐瑛和林淮喜上心头,连声道谢。


    “我一莽夫,只会练兵打仗,实在是不懂这些。便就劳烦关大人了”


    这位关大人也是个实打实干事的人,他甚至没顾上喝口水,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要赶回县里。


    林淮安排了人手护送左右,确保关越山的安全。


    原本的计划,便是要将曹萍晾上一会的。


    他这种老奸巨猾到快要成精的人,若是气势汹汹直接上去询问,反而容易被他拿捏住了。


    可谁曾想,刚送走了关越山,葡萄园门口又是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不同于关越山的文气,这一伙人气势汹汹,竟全是精壮的汉子,和田庄里那些做农活练出来的肌肉不一样,这些人身上的煞气是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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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的,汇聚在一起,扑面而来近乎实质化的强烈威压。


    而林淮手下的将士对这股气息并不陌生,那是经历过生死,浸染鲜血后才会有的压迫感。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都杀过人。


    这伙人都还佩着武器,大刀也好,长剑也罢,刀刃闪着森冷的光,撕裂开吹拂过的风,发出兴奋地低鸣。


    “叫曹萍出来见我!”


    打头那人年纪不大,生了一双圆润的眸子,在一群壮汉中看起来格外的人畜无害。


    可他却是最放松的一个,面对直指喉间的长剑,他依旧懒散地站着,声音嘹亮,开口便还是那句。


    “叫曹萍来见我。”


    曹萍还伏在田间地头呢,他身上的布料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肥腻的皮肉上。眼皮被汗水淹得几乎睁不开。舌头不自觉地舔着干裂的嘴皮,却只能尝到咸涩的汗味。


    他甚至恍惚了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唐瑛丢进了烤炉之中。


    听闻有人喊他,曹萍像一条搁浅的胖鱼,艰难地抬起头,浑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化作了眼中的光亮,迸发开来。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是谁了。


    是谁都行,只要能来救救他!!!


    ……


    新鲜的螃蟹只需要简单的蒸煮,在肚脐眼处放上一片姜,便可保留全部的美味。


    螃蟹肉虽藏得深,吃起来费劲。


    但当那如同蒜瓣一般饱满且丝缕分明的雪白蟹肉送入嘴里的那一刻,鲜甜顷刻漫开,一切便又都是值得的。蟹肉嫩中藏着弹韧,仿佛还带着海潮的律动。


    余小满很少吃螃蟹,这般新鲜的梭子蟹,鲜甜到让人难以想象。


    每一丝、每一缕的蟹肉,随着舌尖的拨动在口齿间四散开来。


    好似徜徉在深海之中,水流沿着身躯划过,清冽悠扬的洋流,被尽数锁在了这丝缕蟹肉之中。


    若是沾上一点醋,那更是妙不可言。


    余小满完全沉浸在了梭子蟹的美妙之中,等到日落时分,又是落潮之际,她便迫不及待地拽上宋灼,又喊上了从山间归来的青子,又气势汹汹地直往海边而去。


    那被余小满抛弃的铲子,到了青子手里。


    到底是海边长大的孩子,青子一铲子下去,便从未走空过。


    在余小满满怀期待的目光之中,铲出来一个裙边饱满肥硕的猫眼螺。


    可算也是叫她体验一番捏猫眼螺滋水的快乐。


    对这般完全不理解的行为,青子表示了十分的尊重。


    她抽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宋灼,只见那扬起的鱼网兜里,又是一只硕大的青黑色螃蟹。


    “他还挺有在海边讨生活的天分的。”


    “那我大概是没有了。”


    余小满极其有自知之明,她将完全蜷缩回壳里的猫眼螺丢进木桶里,顺带伸了个懒腰舒展脊背。


    海风拂过她的鬓发,潮湿的水汽掠过指尖。


    余小满眯着眼睛,任由夕阳在脸上停留。


    突的,视线中的海面似乎多了一点黑影。


    余小满眨眨眼,看清了飘荡在海面上的东西。


    是一艘船。


    桅杆如骨,帆影憧憧,正破浪朝着海湾而来。余小满的手臂僵在半空,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被无形的丝线骤然勒紧。


    浪花拍岸的声响忽然变得极远,耳中只有血液奔涌着撞击耳膜的轰鸣声。


    海风突然就变得刺骨了起来,灌进袖口,顺着脊背蛮横攀爬,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余小满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海风中微微颤抖着。


    “有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