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赶海新人

作品:《长安发财指南(美食)

    彻夜未眠的,并不是只有余小满一人。


    月影朦胧,树林两侧的枝叶被疾驰而过的骏马惊动。


    傍晚时分下过雨,马蹄溅起潮湿的泥土与碎叶,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的清香在风中四散。


    唐瑛攥着手里的缰绳,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迎面呼啸来的风吹不散她眉间浓稠的戾气。


    小刘纵马疾驰至唐瑛身侧,扯着嗓子询问。“大人,要去调度沧州一带的兵防吗?”


    唐瑛并未回答,而是问道:“现任范阳节度使的,是林谦之将军的侄子林淮?”


    “是。”


    她冷哼一声,沉声道:“去幽州!”


    现当务之急,就是快点知晓余小满的下落。


    曹萍和市令敢如此嚣张,背后定还有品阶更高的官员为他们撑腰。


    若只是在沧州范围内寻求支援,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唐瑛不敢赌这个可能。


    毕竟连她险些被扣押在葡萄园中出不来。


    要找到余小满留下的账本不是什么难事,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那些香料了,稍微仔细点检查,便就能发现了。


    但当唐瑛提出要去宋灼住所看看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


    乌泱泱的农户村民手持农具,将小院堵的水泄不通,他们一言不发,但每一道目光都阴仄仄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是唐瑛和小刘身手不凡,也只能趁着天色暗沉,和蹲守葡萄园外的飞骑里应外合,方才脱身。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顶着月色朝幽州一带而去,途中三次在驿站更换马匹,终于在天际刚泛起一层鱼肚白时,达到了范阳节度使林淮的宅邸。


    唐瑛直接亮出了“如朕亲临”的金镶玉牌,在身边四个飞骑的护卫下,无视所有虎视眈眈的守卫,畅通无阻地一路走到了林淮的床边,将睡梦中的人揪了起来。


    “唐瑛?”


    林淮揉着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还有那块已经怼到他鼻尖的玉牌。


    他年少时和唐瑛一起习武,二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


    只是先帝驾崩后,唐瑛离开飞骑军,逐渐没了消息,他们二人也是多年未见了。


    如今再见面,唐瑛眼下青黑,带着一身的晨露,脊背紧绷,眼神狠厉地像是要将他生剐在床榻上。


    林淮脱口而出:“你发什么疯!”


    赶了一夜的路,唐瑛已经是没有多余精力和他多废话什么了。


    直接将玉牌塞进林淮的手里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鱼符。


    林淮一手捧着玉牌,一手端着银鱼符,饶是他已经见足了大世面,此时都有些说不出话了。


    “如朕亲临”就不说了,这银鱼符是实打实能够用来调兵遣将的!


    这两样足以让人在疆域范围横着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且那个人还是唐瑛?!


    林淮似是想起来什么,他拿起那银鱼符,仔细端详一番后,视线落在了鱼目处。


    即使屋内光线晦暗,也难掩绯红的玛瑙石璀璨光彩。


    他惊呼出声:“你这些年跟着的是那位公主殿下?”


    唐瑛没有应答,也没有否认,只是伸手取回了鱼符。


    “调动你麾下骑兵,半个时辰后随我前往临江县!”


    说罢,她便带着飞骑几人转身离开。


    那玉牌和鱼符,都是余小满的。


    从前的她不愿意再去接触这些东西,而如今,更是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这些年在京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倒也完全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此行前唐瑛再三思索,还是带上了,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府上的侍女领着他们几人去用早膳,途径校场之时,唐瑛下意识看向了太阳升起的方向。


    夜雾尚未散尽,校场上仍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青灰色。远处的山脊被晨光勾勒出一道淡金色的轮廓,像刀刃般锋利地划开昏晓。


    风掠过旌旗,猎猎作响。长号声低沉悠远,震散了尚未散退的夜色。


    唐瑛长叹一口气,眉间的沟壑越发深邃。


    天亮了。


    也不知道余小满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


    余小满披着晨光,坐在搁浅的一根枯木上,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正小口抿着。


    汤底很香,加了烘烤过的紫菜碎和虾米。


    温润的米线中混杂着鲜美和腥香,滚烫的咸香滑落至空档的胃里,一下子驱散了全部的睡意和疲倦。


    很美味的一碗粥,可余小满却是食不滋味,望着眼前的大海,满面愁容。


    天光初透,潮水尚未完全退散,晨光海水渐次晕染成金红色。


    潮水低吼着扑向岸边,碎成万千银沫,又退散而去,如此周而复始。


    海浪带着浓厚的水汽和湿气,迎面扑来之时,连高温之下的暑气都一并驱散而去。


    余小满叹了口气,一手端着碗,一手趁着下巴。


    这般安逸舒适的景色,若是宋灼没有站在海中,就完美了。


    她昨晚絮絮叨叨劝了宋灼好久,最后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甚至忘记了是怎么睡过去的。


    再睁眼时,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渔村不大,转悠一圈便能发现站在海中的人影。


    宋灼就赤足立于浅滩,浪头挟着凛冽的腥气撞上他的胸膛!


    潮汐没过腰腹,又退至膝下,他消瘦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浪潮拽入深海之中。


    可即使如此,他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完全不为所动,任由浪潮冲荡。


    余小满看得心惊,她想都没想,便拔腿想要去将宋灼从海里拽出来。


    但被青子拦住了。


    “天不亮的时候,他来问我可否对他的双亲有印象。葡萄园被绑走的,一共有四人。”青子的手指点了点宋灼的背影,向前滑动,直指辽阔的海面:“他的爹娘,就葬身在这片海域。”


    宋灼需要冷静。


    而海洋,能包容一切汹涌的情绪。


    余小满亲眼目睹了昨夜宋灼的崩溃,只怕他一个想不开就直接扎进海里了。


    不敢干涉,又不敢离去,只好端着碗筷,不远不近地守着。


    海风拂过耳畔,余小满垂眸愣神了片刻,再抬眼时,那站在海浪中的身影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衣裳已经全都被打湿了,隐约可见胸腹肌肉的线条轮廓,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背,发梢滴落的水珠坠入沙子中。


    眼眸之中不悲不喜,像是一潭死水,对视的一瞬间,余小满只觉得心惊。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便举起手里的碗,问:“你饿了吗?”


    俩人一前一后回了青子家的院子。


    青子已经给宋灼准备好了干的衣裳,见他平安归来,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拿起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背篓。


    余小满忙道:“午饭我来做,你且放心进山!”


    她将那喝到一半的粥放到桌上,又开始忙前忙后的给宋灼舀粥,倒热水。


    待到宋灼换完衣裳回来后,直接就被余小满摁倒了桌前。


    “你也快吃吧。”


    宋灼的视线逐渐聚焦回神,他看着面前一言不发但面露愁色的余小满,嘴角缓缓上扬了一下。


    “一会不是还要去捡海货吗?”


    ……


    余小满在还拥有手机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睡前看赶海视频了。


    镜头往那鼓包处一怼,一铲子下去,就是一个拳头大的猫眼螺,把沙子擦擦干净,还能滋一圈水。


    若是气孔,那就得费点力气往下多挖两铲子,能掏出来一个比手指头还粗的蛏王来。


    余小满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攥着铲子赶到退潮的海边。


    她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


    宋灼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渔网兜。


    二人气势汹汹在沙滩上徘徊了一圈后,余小满率先傻眼了。


    人家赶海视频里,不管是气孔还是鼓包,都是十分的明显的,硕大一个立在那里,想看不到都难。


    可自己站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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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滩上后,她才发现,沙滩上更显眼的是海浪冲刷出的痕迹,绵延起伏着。


    若不是真的弯下腰仔仔细细一寸寸看过去,什么都找不到。


    “小满!”


    宋灼的眼神比余小满好多了,他指了指浅滩处,不等余小满看清楚折射着清晨日光的水里到底有什么,他就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网兜唰得一下就扎入水中。


    等到抬起来时,水花四下飞溅,在阳光下如滚落而下的金珠,闪着璀璨的光芒。


    余小满定睛一看,青褐色的梭状外壳,比她的拳头还大上不少。四爪的末端是奇异的暗蓝色,两个钳子挂在网兜上,艰难而又缓慢地企图逃生。


    “梭子蟹!”


    她惊呼出声,小跑着将木桶递到宋灼面前。


    很显然,宋灼虽不在海边长大,却也比余小满有经验些。


    他并不执着于挖蛏子和花蛤,而是拿着渔网,脚步缓慢的在没过脚踝的浅水中缓行着。


    一旦网兜浸如水中,便总能收获上什么。


    余小满便就跟在他身后,偶尔看见了,也不敢出声,怕惊动了这新鲜海货,只夸张得朝着宋灼比划着动作。


    如此配合,竟也大有收获,甚至余小满还在礁石上收货了两条海参。


    这可是好东西!


    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子海货回去的时候,余小满已经盘算好中午的菜谱了。


    海边难得大米,虽说藤原清给青子送来了,他们也不好顿顿吃。


    那便用裙带菜混着粗粮饼子,再葱烧一个海参和清蒸梭子蟹,这虾再养一养,晚上做海带虾滑汤喝。


    都是刚出海了,便就进锅了,绝对的鲜美!


    余小满和宋灼坐在屋檐下,一人端着一碗水,歇了好一会。


    捞螃蟹的时候是十分兴奋的,完全感觉不到疲倦。


    等到停下歇息了,这才觉得腰酸背痛。


    余小满虽已经提前卷起了裤脚,却还是被打湿了,她将小腿伸到太阳下晒着,一边晃悠,一边留意着身边的宋灼。


    他小口抿着茶水,因为日光灼晒,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平静又温润,昨夜那个崩溃到无声大哭的人,更像是余小满的一场梦。


    发泄完了情绪,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


    “都已经到这个时间里,还没有找到吗?”


    曹萍背着手,焦急地在小院里兜转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院子盯上了,怎么这唐瑛是长翅膀了还是会打地洞?就这样不见了。


    今日可是什么农活都没干,整个农庄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将葡萄园上下都搜了一遍,硬是什么都没找到。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豆大的汗珠从鬓边滚落,曹萍死死咬着起皮的下嘴唇,眯着眼睛沉思一会。


    若真叫她跑出去报官,可就麻烦了。


    虽说这档子事,县令都是知道的,但要是误打误撞闹大了,县令第一个就饶不过他。


    更何况,藤原清已经开始人手采摘葡萄了,这账也不好对啊。


    思绪至此,曹萍一咬牙,招呼来身边的人。


    “安排马车!马上!!”


    他要让东家这个妹妹,直接死在海上,就像他们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下定决心之后,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曹萍定下心,端起一旁已经凉掉的烧鸡,安心等着马车来接他。


    毒辣的日头将黄土晒得发白,田垄间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忽然,远处传来一串炸雷般的马蹄声,惊得田间雀鸟四散。


    曹萍也跟着抬起头来。


    乌骓马如黑色闪电,铁蹄过处尘土飞扬。马背上的女子身形如枪,粗布衣衫被热风鼓荡,猎猎翻飞。


    只是几瞬,那尘土便就已经飞溅到了曹萍的眼前。


    乌骓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在空中刨出一片尘烟。唐瑛居高临下睨了曹萍一眼,手腕轻抖,漆黑的马鞭直指曹萍的咽喉。


    “曹管事,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