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跟着布朗尼往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的植物越来越少，周围渐渐开始有经过的鱼类，纷纷停驻下来打量着他们。


    丹尧忽觉肩膀被撞了一下，她下意识侧头。


    是那个青年赶上来了，经过她身边时，极慢地擦着她的肩头越过去。


    布朗尼带着众人，终于在一座流光溢彩的宫殿前停下。


    “亲爱的客人们，我们到了噢~这里是深海最大的酒店‘水晶馆’，只有深海贵族能够凭通行证办理入住；这里也是深海的活动中心，经常有贵族在这里举办宴会，今晚在大厅就有一场舞会噢~”


    “哇！好棒！”


    相比于几个寡言的大人，小男孩显然更会给情绪价值，看着面前的水晶宫殿，大眼睛睁得圆圆。


    布朗尼看着那张白嫩的小脸，舔了舔尖牙，像在品尝什么甜美的点心。


    “水晶馆一共五层，现在给五位客人分配房间，五间房的房号分别为101、202、303、404、505，客人们可以来我手中领取房卡了~”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镶嵌着珍珠的五张白色卡片。


    小男孩率先跑过去，从他手里抽了一张卡片。


    “好漂亮的卡片！我的是303！”


    那女人眉目温柔，看着是个内向的人，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她走上前，拉住乱蹦的小男孩，回过眸对三人轻声道：“不好意思大家，我儿子比较小，要跟我一起住，我们选低一点的楼层可以吗？”


    见三人没有反对，她伸手拿走了202的房卡。


    梁玉祁瞥了眼丹尧，那人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上前，想要伸手去拿404，一只冷白的手却比他更快地夹起卡片。


    是那个青年。


    梁玉祁在剩下的101与505中停顿两秒，抬手抽走了101。


    丹尧再次抬头的时候，布朗尼已经走到她面前，把房卡递给她：“小姐，现在只剩505的房间了，您看看能不能接受~”


    丹尧这才回过神来。


    她刚刚是在想，为什么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不在同一层，况且数字还这么有规律。听到布朗尼的话，她伸手接过房卡：“没问题。”


    布朗尼双手一合：“那么现在客人们的房间都安排好啦，大家来登记一下信息吧~”


    他转过身去，带着众人往水晶馆里走。


    丹尧刻意放慢脚步，跟落在后面的小男孩并排。她微微俯身，低声道：“小朋友，姐姐跟你做个交换好不好？”


    小男孩歪头看向她。


    丹尧继续道：“姐姐想用糖跟你换这张卡片。反正你和妈妈一起住，也不去这间房，对不对？”她说着，从背包中拿出一把糖来。


    这些东西是她进入副本前从附近的超市买的，当时买糖只是为了缺少食物的时候补充能量，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小男孩本来想拒绝，随着她拿出的糖越来越多，拒绝的话跟着口水一起咽了下去，他犹犹豫豫伸出手：“给你，姐姐。”


    “交易愉快~”丹尧满意地把糖塞进他的小背包，接过房卡放进口袋里，向前走去。


    水晶馆前台。


    布朗尼已经拿出纸笔：“各位客人过来登记信息吧~”


    “布朗尼先生，我儿子跟我一起住，所以我们登记的时候，是不是只登记202就可以？”


    布朗尼听到女人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拿出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话，隐隐约约只听到“加餐”这个词。他挂断电话，看向女人，笑容恰到好处。


    “是的女士，只写202就可以。我已经跟餐厅那边说过了，给你们那间房送餐的时候，会多送一份餐。”


    女人礼貌道了声谢，之后走过去登记信息。


    丹尧最后接过纸。


    纸上是每层房间的位置，以及之前的客人填过的信息。除一层外，二到五层都是每层10间房，从01到10依次排列。一层连着大厅，只有5间房，101是尾间。


    下面是客人们的登记信息。


    丹尧从上到下快速扫了一遍，登记姓名一栏的名字格式都差不多，想必都是来这里住的贵族，大多选择的是二、三层。


    视线滑落到最新的几栏。女人叫谢兰，和小男孩一起住202；青年叫裴镜，住404。她在脑中过了一遍，似乎没有“裴镜”这个名字的印象，便收回思绪，写下了自己的信息。


    布朗尼接过纸，扫了两眼就收起来了，拿出手机。


    “好，客人们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吧，之后我会给大家拉个群，有什么活动会在群里告诉大家~”


    唯有青年没有动作，他弯了弯唇角，声音轻柔。


    “抱歉，我没带手机。”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丹尧不由得抬起眸子，恰巧跟他的视线相撞。乌黑细软的刘海下，那双狭长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


    布朗尼反应很快，笑着道：“没关系~有什么事的话，我会给您房里的座机打电话单独通知~”


    他拉好微信群，带着几人走向一旁的升降梯。


    梁玉祁住一楼，所以没有进去。布朗尼把剩余四人送进升降梯，站在门口。


    “为了保障客人们的安全，只能通过扫房卡去往对应楼层。各位客人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可以打前台电话噢~”


    梯门缓缓合拢。


    到了二楼，谢兰带着小男孩下去，梯内只剩丹尧和裴镜两人。


    丹尧正看着电梯壁上的提示。


    【此梯为单向梯，只可上行，到达对应楼层后会自动下降，不会停留。】


    只可上行？那岂不是说，她要下楼的话，只能走楼梯？


    丹尧沉浸在思绪中，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始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直到“叮咚”一声，四层到了，她的肩头又被擦过，青年再次从她身侧走出梯门。


    五层到了。


    丹尧走到505门口，扫开房门。


    房间大得出乎她的预料，装潢华丽。天花板上挂着水晶吊灯，家具和墙壁也都是水晶材质的，在灯下流光溢彩。似乎是怕他们会饿，房间里还有个冷藏柜，里面放着水果、饮品和一些速食。


    丹尧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这里房间的条件比猴儿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倒显得她带的那些日用品有些多余了。


    她东西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完毕，刚拿起手机，便看到布朗尼在他们四人的群中发了条消息。


    【Bronny】：亲爱的客人们，舞会将在两小时后开始。服务生会在几分钟后把礼服送到各位房间，请大家发一下自己的衣服尺码~@all


    还有礼服？丹尧挑了挑眉。别的不说，这群鱼虽然想吃他们，却也实在体面。


    她唇角轻勾，抬手在键盘上轻点几下，发过去。


    不到十分钟，她的门铃就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然而站在门口的并不是服务生，而是四层的那个青年，裴镜。


    青年手中拎着条红色礼裙，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拨到两侧，露出清俊但苍白的面容，一双眸子含笑，正歪着头看她。


    “你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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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被不小心送到我这里了呢。”


    “谢谢。”丹尧伸手要接，却被裴镜微微侧手避过去。


    “你是一个人住？”


    见她不答，只是疑惑地抬起眸子。青年笑容不改，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审视：“那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丹尧被他审讯般的语气问得有些不悦，她眉头轻蹙，语气也冷了一分：“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她说完，便从青年手中接过礼服。


    裴镜这次没躲，任由她接过礼服，同时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房内。


    “你只带了这么少东西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过得很落魄呢。”


    丹尧又在脑中搜寻了一遍，确认没有关于这人的半点印象。不过，那双狭长眸子中的情绪让她难辨，夹杂着几分恨意、几分嘲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还有事吗？”完全是逐客的态度。


    “还是和之前一样冷漠呢，”裴镜也不恼，只是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久不见，师姐。”


    手中的礼服一下掉在地上。


    裴镜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直起腰，转身离开了。


    丹尧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师姐。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她恍如隔世。除了司药阁的人，没人会这么叫她。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刚刚的插曲让丹尧的思绪有些乱，她把礼服随手放在床上，开始搜寻有关于裴镜的记忆碎片。可司药阁的人太多，本就分为两大派别，其中又下设各种专修，实在是她脑容量有限，记不住那么多人。


    丹尧几乎把在天界认识的人都复盘了个遍，也没想起来此人。一看时间，这才发现离舞会开始只剩半小时了。


    裴镜的事情不急，进入副本的第一个任务明显更重要些。


    她拿起礼服，繁复的设计让她一时有些无措，花了半天才套上礼裙。


    丹尧来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照了照镜子。


    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还是自信的，所以没怎么关注过。现在一看才发现，许是这几天太累，明显憔悴了许多，眼尾的红痣都有些黯淡。


    她思索片刻，还是洗了把脸擦净，这才带上房卡出门。


    电梯无法下行，丹尧便绕去楼梯间，她很久没穿过这样正式的裙子，只得小心翼翼提着裙摆，同时低垂着头看着脚下，以免踩到裙摆掉下去。


    “师姐这身礼裙很美。”


    一道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尾音轻佻暧昧。


    丹尧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裴镜一身燕尾服，正倚靠在楼梯口望向她。


    他相貌本就生得不错，一身礼服更添几分矜贵的气质，唯独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侵略感让她觉得不适。


    她拧着眉，也不打算跟他兜圈子：“你是司药阁的？”


    “呵，”裴镜轻笑一声，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下楼，“师姐不记得我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听着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丹尧心中生出几分不耐，她本就对人没什么好奇心，更何况这人一直是这种淡淡的嘲讽语气，让她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见她不再理会，裴镜上扬的唇角渐渐落了下去，他目光一冷，忽地伸手一推——


    丹尧只觉身后一股力道袭来，随即又被人极快地拉进怀里。青年阴冷的声音贴着耳廓清晰传入。


    “真是可惜，没有掉下去呢。”


    “不过师姐，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