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霏眼睑一跳，同祝灵轩对视一遭。


    “同心结？”


    旁人并未在有关白薇的传说里听到过这枚同心结，且它也并不是什么实用的法器，纷纷失望地颓坐回去。


    拍卖师似乎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依然大方从容地笑着：“这枚同心结作为一件定情信物，承载了那位独孤求败的宗师，不为人知的情感密辛……”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显然，全仙界并没有人关心剑道鼻祖的恋爱经过。


    “不仅如此。”


    拍卖师再度话锋一转。


    “我们在这枚同心结上，发现了凤火的气息。也就是说，它不仅是白薇宫主的旧物，在更久远的时候，它曾是炽羽上神的旧物！它是神迹！！！”


    话音未落，只听“哗”地一声，拍卖师猛地掀开了托盘上的黑绒罩布，几只烈火捏就的小凤凰飞掠而出，绕全场盘旋。


    “哇——”


    全场不约而同地仰起头追着凤凰看。


    银锤敲下。


    “起拍价，三千块上品灵石！”


    “哎呦。”


    余霏本来就肉疼，祝灵轩还在一旁揶揄：


    “炽羽神尊，不会是因为你，把起拍价都炒高了三倍吧？”


    余霏斜他一眼，默默抓紧了号牌。


    此时场上已叫得热火朝天。


    “三千二！”


    “三千四！”


    “三千六！”


    余霏举起号牌，淡声：“五千。”


    她一下把价格拉高，却也有人迅速跟上。


    “五千二。”


    “五千四。”


    “五千六。”


    “八千。”


    余霏再次举牌。


    “八千五。”


    “九千。”


    “九千五。”


    “一万二。”


    一直到这里，余霏都坚定又从容地狠狠抬价。


    祝灵轩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简直要忘了方才拼命缠着他退回五十块灵石的人是谁。


    “一万三。”


    下一次叫价后，同心结的现价已与全场最高成交价齐平。


    余霏转过头，越过重重金缕，看向叫出这个价格的人——


    那是一个眉眼浅淡的青年，颇有些翠竹一样高洁的气质，整个人一团白裘地端坐在那里，好像一捧随时会融化的雪。


    “一万五。”


    余霏势在必得。


    这简直是天价，全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连祝灵轩都皱眉：“慢点喊，这值吗？”


    “值。”


    余霏在说出这个字的同时，听到了对面喊出“一万五千五”，立刻接上。


    “一万六。”


    她喊完，居然腾出空来看祝灵轩：“别忘了我们争抢它的目的。”


    是为了解他的情劫。


    余霏的目光坚定热烈，简直要让祝灵轩错觉，这么这么多灵石不是同心结值得，而是他值得。


    他心尖一撞，手里拿起的一粒葡萄就滚到了桌面上，似乎沾了些尘土，他把它拾起来，打算扔掉。


    “一万七。”


    对面继续跟。


    余霏瞥见祝灵轩扔葡萄的小动作，连忙探过身子按住他的手：“别浪费了。”


    说着，抓起他的手到唇边，就着他的指尖将葡萄叼进嘴里，一面嚼一面还没耽误了举号牌。


    “两万。”


    她口齿不清地喊。


    该省省该花花。


    祝灵轩的指尖被她柔软的唇蹭过，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他强忍着胸腔里的猛撞，伏在桌面上没有动，一双眼瞧着余霏，只会笑。


    余霏没给他太多暗爽的时间，嚼完葡萄就把人的手松开，全神贯注地盯着竞拍的对家。


    两万块上品灵石的高价着实让对面默了一阵。


    这价格全仙界也找不到几个人能出得起，满场切切察察地，开始探听起余霏的来历。


    “两万块上品灵石，第一次。”


    拍卖师落锤。


    余霏攥着号牌的手稍稍松了一些，木制号牌“哐啷”一声落到桌面。


    “两万块上品灵石，第二次。”


    拍卖师看向那雪团子一样的公子，无声询问他是否要继续加价。


    全场目光也追到那处。


    “两万块上品灵石——”


    “等等。”


    在最后一次落锤之前，那雪团子一样的公子举起了裹在裘衣里的手。


    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枚满刻圆月流云纹的银制小球。


    “这是……银通宝？”


    拍卖师一愣，显然没料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在场上见到此物。


    人群里，见多识广的房客忍不住向邻座分享这银通宝的来历：“相传，汤泉会馆的馆主在发家之前，也不过是一个末流宗门里天赋平平的弟子。在饱受亲师白眼同门霸凌后，得高人指点另辟蹊径，到仙市结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小友，成为仙市最初的一批商贾。”


    “后来他发了家，为感谢旧友们的帮助，他制作了三枚铜通宝，两枚银通宝，一枚金通宝，分别赠予了由疏至亲的几位朋友，作为他们友谊的见证。其中铜通宝在汤泉会馆可抵一万块上品灵石，银通宝可抵三万块上品灵石，而那最为珍贵的金通宝，则可抵五万块上品灵石。”


    “虽金、银、铜各有差异，但每一个拿出来都可谓是天价，足以直接杀死拍卖，锁定胜局。这便是老馆主许诺给几位故友及其宗室的绝对优待了。”


    “那先生可知，金通宝现在何处？”


    大家都很好奇。


    “这……”


    见多识广的老先生捻须长叹。


    “这老朽就不知了。毕竟修仙界各大宗门几经更迭，商海浮沉，想来金通宝早已多次转手，落入他人囊中。更何况，这每一枚通宝都价值非凡，非必胜之时不可用，今日能目睹一回银通宝现世，已是三生有幸，怎能奢望见着金通宝呢？”


    这时，拍卖师终于回过神，银锤一敲：“五万块上品灵石，第一次！”


    全场哗然，焦点再次回到余霏身上。


    余霏从容一笑：“五万零一。”


    她还要跟。


    场内静了一瞬，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像是起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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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叹服——


    虽说她只多加了一块灵石，但她比上次出价可多花了整整三万块啊！


    欢呼声里，祝灵轩皱眉。


    若说余霏的乾坤袋里有两万块灵石他信，但五万块灵石是绝对远远没有的。


    她怎么还敢跟？


    与此同时，余霏转过脸，扔给他一把錾金的钥匙：“殿下，辛苦你上常淡泊的宝库里走一趟，他那里应该是有这么多灵石的。”


    她顿了顿，转看场中，抓起号牌。


    “我小数目地加，怎么也要拖住他。”


    ——宝库里有三万块灵石，但不会比这再多太多。


    这就是余霏的全部家当了，她倾家荡产，也要拍下同心结，为的是祝灵轩——


    至少，祝灵轩是这样以为的。


    他看着为他一掷千金的、他曾经的未婚妻，简直要哭出来。


    谁敢再说她不爱他！


    祝灵轩领命后便消失在当场，余霏稍倾身子，罕见地带有攻击性地俯视着斜下方厢房里的雪团子公子，想：


    除了化解祝灵轩的情劫，她还有必须的理由一定要拿下这枚同心结、凑齐绣缘针。


    这小家伙，银通宝都掏出来了，他是想要这同心结做什么呢？


    .


    “五万零二。”


    “五万零三。”


    “五万零四。”


    “五万零五。”


    显然双方都已是弹尽粮绝，但依然谁也不肯让谁地继续往上喊。


    终于，雪团子公子喊得倦了，声量稍拔高了一筹：“五万一千！”


    他太心急了，他想快些结束竞拍了。


    这一次，余霏不敢再跟了。


    她沉下眸子，面上虽仍不动声色，但手中号牌的尾巴却不住地往桌面上敲，敲声乱得就像她的心绪。


    “五万一千块上品灵石，第一次！”


    余霏紧攥着号牌，没吭气。


    “五万一千块上品灵石，第二次！”


    话音刚落，祝灵轩紧赶慢赶地冲了进来：“喊到什么价格了？”


    脸侧还有疯跑一路淌下的细汗。


    “五万一。”


    余霏小心又满怀希冀地看向祝灵轩。


    祝灵轩把鼓鼓囊囊的乾坤袋往桌上一扔：“宝库里只有三万块灵石。”


    那完了。


    余霏心里咚地一声。


    “五万一千块上品灵石，第三——”


    “不过，我找到了这个。”


    祝灵轩戏谑地眨了下左眼，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


    他摊开掌心时，拍卖师挥起的银锤硬生生悬停在半空。


    笃信拍卖就此结束的众人在静默里坐了一阵，复又意识到什么似地，齐齐望向余霏所在的厢房。


    他们看到：


    祝灵轩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枚金色的珠子，金珠表面细细錾刻着朗日出海的繁复花纹。


    简直，简直就和黄金高台与四方梁柱甬道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下，不用旁人解释，他们都能猜到此物为何了。


    “金通宝？”


    余霏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