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恨(一)

作品:《成为前任的情劫

    真该说不愧是惯爱游历四方秘境、以收集奇珍异宝闻名的常淡泊的宝库,连这东西都有。


    拍卖师激动得简直要把手中银锤敲烂:


    “十万一千块——”


    “诶慢着!”


    余霏双眼还难以置信地看着祝灵轩掌心里的物什,手就先一步拦了出去。


    “刚刚喊到了多少?”


    她说完这句,才回神望向场中,自己想起来。


    “五万一千是吧?”


    她不紧不慢地算着这笔账。


    “金通宝能抵五万块灵石,我自己再掏两千块凑个吉利数……这样吧,我出五万二。”


    她举起号牌。


    祝灵轩瞧着她,忍俊不禁:


    这味道对了。


    他那扎根钱眼、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钱灵根。


    拍卖师点头:“五万二千块上品灵石,第一次!”


    “五万二千块上品灵石,第二次!”


    “五万二千块上品灵石,第三次!”


    银锤终落。


    “成交!”


    一潮高过一潮的欢呼声里,半透明的建筑慢慢重回实体,水雾弥漫开来,翠竹随风摇曳,拍卖会正式落幕。


    余霏刚坐回桌旁,管家便推着银制小推车将同心结送到了房中。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同心结和衣针时隔多年再次重逢于月下。


    “这一半被重铸成同心结后,都找不见当年针身断裂的缺口了。”


    祝灵轩拿着同心结翻看。


    “我明日回天界一趟,找几个能工巧匠一起商榷商榷,看能不能把它们复原。”


    “不用。”


    余霏默默在掌心蕴出一捧凤火。


    “我从前在司金那里偷师学艺过一阵,只是修复个断口而已,寻常修士都能炼得,不算什么难事。”


    她说着,将两块物什拢到凤火里,又小声叨念了一句。


    “只不过以后要复原照夜剑,恐怕就难了。”


    她这句话声量太小,凤火的毕剥声又大,祝灵轩一点都没能听见。


    他只是瞧见凤火渐熄处,一根精巧完整的绣针悬浮于半空。


    没给祝灵轩说“且慢”的机会,余霏借着手中凤火的余热,迅速换印施法,催动绣针漫生出流光溢彩的数条红线。


    红线于月下游走,缓缓将祝灵轩包裹其中。


    直到隔着细密红线看向余霏,祝灵轩才终于有些慌神。


    绣缘针能够拨乱反正错误的情缘,他对余霏的情愫,能够得到神针的认可吗?


    他没信心。


    他本是不甘被忤逆、不甘被抛弃才追下凡尘的,他想获得余霏的爱,来证明自己值得被爱,却在此过程中流连于余霏救人时脸侧垂下的发丝,拜服于炽羽上神经天纬地的灵力,甚至是她讨价还价时狡黠的笑,都令他痴迷沉醉。


    他真的爱上余霏了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是绣缘针清除了他的爱意,他也会违背上古神器的指引,重新爱上余霏。


    红线很快散尽,祝灵轩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余霏收起绣缘针,立刻掏出铜钱,算了一卦。


    她看着卦阵,脸色有些难看。


    祝灵轩强作镇定:“如何?”


    “这……”


    余霏艰难吐出一字。


    “这情劫怎么还越解越重了?”


    她不理解祝灵轩的情劫怎么越解越重,就像她不理解对面这害了劫的家伙听到这样惨痛的消息怎么还能笑出来。


    “上神。”


    祝灵轩将手捂住心口,一双眼佯装病弱,又亮晶晶地盯着人看。


    “我这是情深入骨,药石无医。”


    余霏:……


    症状倒是对上了。


    “殿下要不还是先回天界一阵,成日跟着我,似乎于化劫无宜。”


    她有些头疼。


    “我会再想别的办法的,殿下放心。”


    “不行。你为我赔了两千块上品灵石,我实在良心难安,怎么也要帮你把这些灵石赚回来。”


    祝灵轩戳着余霏的心窝说。


    .


    他说的帮忙之法,就是坐在余霏摊边,帮她抱着那块破烂招牌。


    寻常那块破烂招牌放在桌脚,不甚显眼,招揽客人的效果并不好。如今它由这样一位金尊玉贵、气度不凡的小郎君抱着,任谁都得多瞧两眼,看看那招牌上写的是什么字。


    前来打卦的客人肉眼可见地变多,余霏自顾不暇,压根没空管祝灵轩在一旁做些什么。但每每抽空瞥见小殿下的人,心里都得问上一句:


    谁给他调成这样了?


    你说这情劫多可怕。


    可害劫的人乐在其中,她只能一面默默向老天帝告罪,一面纵容他在自己身边胡闹。


    这日一大早,摊前就排起了长龙。余霏正闷头排卦,就听街上传来一片热闹。


    “这,这仙芝玉葫宝辇,是那位爷出巡了?”


    “正是杏林殿的蒋玉尘,蒋殿主。”


    “今天又是哪家有福之店要开斋了?要知道,蒋殿主光临的店铺,那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不等行人议论完,沿街设店的小精怪们便很有眼力见儿地冲出来招揽生意,个个使出浑身解数,盼望着那仙芝玉葫宝辇能拐进自己家门。


    “不去珍馐会客的留仙坊,也不去量身裁剪的天衣阁,殿主这是要去哪?”


    “诶,停了,停了!宝辇停了!”


    “停在哪了?!”


    满大街的人都抻着脖子往那方看。


    “停在……”


    宝辇跟前的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停在那破烂卦摊前了。”


    闻言,余霏从百忙之中抬起头,越过黑压压的问卦客人,往队尾望了一眼,随即又低眉,打起卦来。


    祝灵轩倒是认真地看了一阵:


    那是一顶精致的小辇,青白颜色,门是葫芦形状,两扇窗皆是雕花的灵芝纹样。小辇四周笼着云雾,无需人抬,便自行漂浮在空中。


    旁人虽称其为出巡,但这排场并不算大,除了辇前有一位头梳团髻、手持拂尘的小童外,再无其他随行。


    宝辇停稳,辇中人便在小童的搀扶下走出来,规矩地排进队伍。


    祝灵轩看清那人的脸,忍不住拍拍余霏的手臂:“半仙你快看,那不正是几日前在汤泉会馆和你竞拍同心结的人吗?”


    “哦?”


    余霏提起了一些兴趣,但并未抬眼。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


    “这臭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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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长眼,财神爷到家门口了也不知道喊人进来坐坐,钱递到兜里也不会揣,活该一辈子守着破摊当穷鬼。”


    他们说话不好听,听得正问卦的客人都有些坐立难安。


    余霏根本不理他们:“什么话,来找我打卦的哪个不是我的财神奶奶财神爷爷?”


    祝灵轩歪头看向余霏。


    他看余霏时眼底明明还充满了溺爱和忍俊不禁,再转回来时,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余霏不在乎,不代表他不在乎。


    他两根指头一碰,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就被黏住了上下嘴唇,“唔唔唔”地捂着脸落荒而逃。


    余霏听着声儿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她沉默地看着祝灵轩。


    祝灵轩立刻举起两手投降,脸上带着讨饶却得意的笑。


    我错了。


    下次还敢。


    余霏根本拿他没办法,只能低头继续算卦。


    终于算完了浩浩荡荡的一长串队伍,算到了蒋殿主面前。


    走上来的青年依然一袭白裘打扮,看上去淡漠羸弱,好像随时要化掉的雪。


    随侍的小童一脚将破板凳踹远,空手变出个团绣锦凳给他家殿主坐。


    蒋玉尘没坐,只定定地看着余霏:“真的是你。”


    余霏从容回看,等着他的下文。


    “那枚同心结于我很重要。你拍下它后,我遣人打探你的行踪,他们说你在仙市角落经营着一个……”


    蒋玉尘的教养让他默默将“破”字吃回肚里。


    “……一个卦摊。我还不信。”


    他很难相信在拍卖场上一掷千金的人,平日里是做着这样微末的营生。


    “哈哈。”


    余霏拂了拂吱扭乱叫的烂桌。


    “黄金本无主,出自勤俭家。”


    她拂过桌面的手顺势做了个“请”的姿势。


    “客人请坐。”


    她哄骗着蒋玉尘坐定,便哗啦啦地摆弄着她的铜板,一边弄,一边熟练地说:“客人找了我就会知道,你没能拍得同心结其实是赚了。你着急拿下它定是为了排忧解难,但这些困难其实算一卦就能解决。本摊特色经营——”


    她一抬手,祝灵轩就默契地将招牌递来,让她刚好能指着招牌上的四个大字。


    “——真身替劫。同心结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蒋玉尘:……


    他真的被她说心动了是怎么回事。


    小童见他依然犹豫,附耳过来说:“先生,派来探听她消息的门人一致认为相信她比追回同心结更靠谱。根据可靠情报,先前常淡泊的归宿、长乐村的悬案,甚至此次翠微宫的东山再起,都与她密切相关……”


    余霏佯装没听见他们的悄悄话,认真玩着手里的铜钱,直到听到蒋玉尘说:“那便有劳姑娘了。”


    “叫大师。”


    祝灵轩好像那卧在门口被踩了尾巴的狗。


    “客人愿意,叫我什么都成。”


    说话间,余霏已换上了标准的营业微笑。


    “想算点什么?”


    “我想算……”


    蒋玉尘默了好一阵,似乎很难用只言片语来描述自己遇到的劫难。


    良久,他抬起眼睫,认真地。


    “我想知道,我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