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怨(二)
作品:《成为前任的情劫》 “为什么?”
祝灵轩问着,又回头瞥了眼清浅的自在泉,心说这不就是一探手的事?
难道……
“余霏,你心中有怨么?”
“我……”
其实余霏自己也不清楚。
她只是怀疑。她只是不敢。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她害怕被验明,也不愿承认,她真的对当年凤凰殉世的事有怨。
神明一旦对救世牺牲的事产生了怨怼,又与妖魔有什么两样?
“没事,余霏,你担心被困入幻境的话,我来帮你捞。”
祝灵轩向来自信满满,现下对于照夜剑的忌惮又被想要帮助余霏的心狠狠压过一头。
他从不纠结,话说出口,人就开始挽袖子。
“你告诉我,这里边哪个宝物是你的照夜剑?”
“等等!”
余霏眼瞧着祝灵轩要探手入水,连忙喊停。
“怎么?余霏,你不信我?”
祝灵轩半是玩笑半是犯犟地挑眉,抬手一拍胸脯。
“我祝灵轩向来一片冰心,不怕这小泉眼的考验。”
“不是,我是想……”
余霏快速说。
“我是想我害你受了情劫,你对我怎么也是有些怨念在的……”
“不存在。”
祝灵轩大手一挥。
“炽羽你看好了,今天我就向你验明正身——”
说着,就探手入水。
然后。
“砰”地一声消失在余霏眼前。
余霏:……
行。
就这还说毫无怨念呢?
她看是要怨气冲天了。
好在这凤凰一族的灵物倒不会伤害祝灵轩,最多是让他吃些苦头罢了。
余霏没太担心他,只摇了摇头,自行走到泉眼边。
自在之水,如果我心存怨念,请给予我应受的惩罚。
如果我心无怨念,请赐予我应得的奖励。
她默念着,鼓起勇气探手入水。
当指尖碰上冰凉的物什时,她眉间鲜红色旧伤中的痛楚忽然叫嚣着爆发。
她脚下一软跌入水中。
清浅的水底,却空无一人。
.
沉没入黑暗中时,余霏的心头比眉间旧伤痛得更甚。
她不得不承认。
她对当年凤凰殉世的事有怨。
对救世牺牲的事有怨。
她是个披着神明皮囊的妖魔。
“我是个披着神明皮囊的妖魔。”
余霏头痛欲裂,不由自主地喃喃出这句。
“什么?!”
这时,一道青稚悦耳的少女嗓音划破了余霏眼前的黑暗。
余霏周身一抖,猛地张开眼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个青葱少女。
少女马尾高梳,紧得眼角张扬地吊起,着一身考究的衣袍,用料与祝灵轩金丝扣发的做派不相上下,偏还色泽明丽鲜艳,活像只炫耀华丽尾羽的小孔雀。
小孔雀紧盯着余霏的眼:“你方才说什么妖魔?”
余霏瞧着小孔雀的脸先是一怔,而后嘴角抽动,低眉苦笑起来。
这小家伙她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少女时期的她自己。
所以不应该称她为小孔雀,应当称她为小凤凰。
余霏贪婪地扫量了小凤凰几眼,才腾出心思来观察一下自己的处境——
她此时此刻是被捆了跌坐在小凤凰脚下,小凤凰手里一柄锋利的短剑正抵在她颌角。
余霏一直不说话,小凤凰身后的一名青衣少女便亮出匕首来:“小姐,如今邪祟频繁进犯,这怪人一口一个妖啊魔的,不像是什么善类,不如宰了祭旗!”
余霏抬眼瞧了青衣少女一遭:……
好啊枝友,真是她的好护法。
“等等。”
余霏不得不仰起头来投降。
“我交代,我都交代。”
见她服了软,小凤凰抵在她颌角的剑却也并没有退下分毫。
还怪有警惕性的。
余霏摇摇头。
现下困在这自在幻境里,还不知怎么才能出去,还是先保一条命要紧。
“你们方才听岔了,我是说我是刚刚化形的草木小神,前来投靠凤凰大族,在这风雨飘摇之际立志降妖除魔的。”
“风雨飘摇?完全算不上。”
见她说得诚恳,小凤凰松了口气,嗤笑一声。
“不过是邪祟卑鄙,偷袭了闭关中的天帝,我们会惩处他们的。”
小凤凰手腕下压,锋利的刀刃自余霏颌角沿经络一路下划,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肉,难免激得人一阵震颤。
利刃最终停在余霏柔软的腹部,猛地用力——
却是割断了捆缚她的绳索。
“好了,你身上确实没什么不对的气息。往后不要想着翻人家的墙头了,叫人生疑。”
“啊。”
余霏完全不知道自在泉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出场方式,闻言有些脸红,垂着的目光瞧见刀刃撤了,换上的是一只纤长的手。
小凤凰向她俯身:“我拉你起来。”
“不,不用。”
余霏没有碰小凤凰的手,自行捂着老腰,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小凤凰也不恼,兀自收回手,抱在胸前,稍稍扬起下颌,目光斜下来,打量着余霏:
“你方才说,是来投靠我们的?”
“是的。”
余霏甩了下衣袖,草草整理了仪容。
“凤凰一族可是名扬四海的大族,我早早心向往之。”
小凤凰听到夸奖,似乎忍不住地笑了一声,终于露出些她这青稚的年龄该有的生动:
“你很有眼光。不过——”
她迈着四方步向余霏靠近。
“你这衣着……”
她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这里,一旁的枝友却嘴快:“你这衣着太过穷酸,实在没了我们凤凰大族的体面。”
余霏:……
她低头看看自己沾了草叶的粗布麻衣,又看了看对面两位少女身上的堆金积玉。
“枝友,不得无礼。”
小凤凰严厉地斥责了护法,一双眼依然看着余霏。
“你这衣着,旁人见了,该责怪我们凤凰一族怠慢麾下了。走——”
养尊处优的少女忽然一把揽住了余霏的肩,推着她往前走。
“——我带你选几件好行头。”
.
小凤凰的衣裙足足占了一整座宫苑,每一扇殿门推开,里边都挂满了各类珍稀宝贝织就的天衣,且大半都是十成新,似乎送来就未曾上过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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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霏被那些亮晶晶的装饰和绫罗绸缎晃得眼睛发疼,忍不住揉了揉眼尾,背后传来小凤凰的嗓音:
“穿衣如做人,还是张扬热烈得好,若是撒进人海就找不见,我真想不出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余霏没有转身,只揉着眼,笑:“多谢小姐好意。陋衣也有陋衣的舒适自在,我穿习惯了,一时改正不过来。”
小凤凰被噎了一下,却也没有反驳她什么:“好吧。”
她勾勾手指,召来绫罗旁挂着的一根神鸟尾羽制作的掸子,轻轻拂落余霏身上沾着的灰尘与草叶,又令金针串起天蚕丝,修补着余霏衣上的磨损处。
“这破衣服好像救过你的命似的。”
余霏瞧着染尘的掸子和一层层织密的天蚕丝,既觉得浪费又觉得心疼,正要出言推拒,就被小凤凰一句话怼回去:
“掸子做出来不就是扫灰的,丝抽出来不就是补衣的?”
全然不管二者材质的价贵。
“衣着你不习惯也便算了,法器不能没有件趁手的吧?”
小凤凰将完成任务的掸子和金针随手一丢,瞧着“焕然一新”的余霏。
“小草木神,你告诉我,你现在用的是什么法器?”
余霏实话实说:“铜板。”
小凤凰:?
枝友捏起鼻子,小声嘟囔:“怪不得身上总有股铜臭气。”
小凤凰恨铁不成钢地薅着余霏的衣领,将人带去了凤凰族内的演武场。
场中,同余霏的记忆一样,总是充满了挥洒血汗、恣意切磋的少年。
少年们看到一行人走来,总会停下动作,仰着汗湿又热烘烘的脸,喊上一句“小姐”。
小凤凰挨个向他们点头致意,话却是对余霏说:“大人们都去罗什山猎妖了,家里现在我说了算。演武场里现有的法器,你随便挑,随便选。”
她说着,就停在满满当当一排法器架前。
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若是用心去挑,真要挑花了眼。
“我试试,你看看。”
小凤凰说着,就解下架上的一条银鞭,翻身上了演武台。
先是长鞭,再是红缨枪、逍遥扇、蝴蝶刀……每一件法器落在小凤凰手里都能舞得生威生风,满场少年渐渐停了操练,被吸引到台下欢呼喝彩。
“小姐的功夫,当真是这一代最好的!”
“不愧是凤凰族的第一继承人!”
“小姐好帅!小姐好飒!”
欢呼声里,余霏遥遥望着台上风光无两的、年少的自己。
她在想什么,她会想什么。
她也不清楚。
台上,小凤凰定身收势,高马尾的稍湿漉漉地黏在脸侧,汗珠随胸口起伏滚下,与她的眼神一般晶亮。
呐喊声一度掀至顶峰。
而跨越人群,余霏与小凤凰的目光对上。
她也举起手,为台上人献出掌声。
“余霏,你不是说好只舞剑给我看么?”
半是愠怒半是调笑的女声自高天传来。
余霏听到那声音唤她名姓,身周就是一震,继而抬眼,眼眶被高天烈日刺得滚烫——
那是她最常梦到的人,而如今这人看上去还是那么鲜活,那么年轻。
又见面了。
司金。
余霏在心里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