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怨(三)

作品:《成为前任的情劫

    小凤凰抬眸瞧见人,立刻扔了手中法器,一面欣喜地大喊,一面向来人扑抱而去:“司金——自昆山神宴,许久未见了,你都不来看我——”


    司金稳稳接住了人,还佯装吃醋地扫量着演武场周遭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小凤凰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把埋进她怀里的头抬起来,急急解释:“我没有舞剑给旁人看,只不过今儿收了个前来投奔的草木小神,我替她试试法器。”


    她说着,背手指向余霏。


    小凤凰没有回头看余霏,司金也未曾去看余霏:“那我就饶了你这次吧。”


    她抬手点了下小凤凰的眉心。


    “收拾收拾跟我开工,罗什山请求补给,咱们各自召集还在家中的人,给大人们送些物资。”


    “好耶!”


    小凤凰听说要开工,兴奋地跳起来。


    “大人们都不带我玩,还是你好,你带我玩。”


    司金险些被她可爱得笑出来,努力板起脸:


    “你严肃些,猎妖的事急难险重,怎么会是去玩?”


    “好啦,司金,我知道啦。”


    小凤凰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保证。


    又在司金转身后悄悄嘟囔:


    “几个兴风作浪的小妖罢了,看我给它揍得爹娘不认。”


    总之,一行少年拖着装满法器符咒的车浩浩荡荡地往罗什山去,余霏很轻易地混入人群之中。


    .


    罗什山的天,确实比小凤凰料想得要黑上一些。


    邪祟环绕,入鼻皆是难忍的血腥气。


    “司金,怕的话,可以走在我身后。”


    小凤凰挺起胸脯,强作勇敢。


    司金也有些紧张,一时失了哄骗小凤凰的心思,只专注地扫量着周围:“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营地了。”


    “我看到我家的凤火了。”


    小凤凰的嗓音被邪风撕得破碎。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百米外跳动的凤火忽然熄灭,惨白月光泼洒直下,周遭气温骤降。


    一行少年齐齐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浑白的烟瘴升起来。


    “不好。”


    司金“刷”地抽出腰后长刀。


    “有陷阱。”


    小凤凰遇事反倒冷静下来。


    烟瘴里盘旋着桀桀怪笑:“一群美味的小老鼠拖着那么多的物资,真是不知道先吃人,还是先吞物好呢……”


    “先送你走。”


    小凤凰冷哼一声,也亮出招法。


    “看剑!”


    少年们背对背围拢补给,与烟瘴里不知几何的妖魔短兵交接。


    妖魔那方似乎是有援兵的,周遭的妖魔越砍越多,杀不尽,赶不完,看不到尽头。


    小凤凰被血水污了双眼,踉踉跄跄地维持着挥刀的动作,逐渐力竭。


    恍惚间,她看到烟瘴里成团的凤火燃起。


    “娘——”


    她痛快地喊了一声,终于卸力倒了下去。


    然而凤火的另一端,不是凤凰族长,而是多年后的她自己——


    余霏。


    与年少时不同,余霏的招法质朴有力了许多。


    把少年们揍得嗷嗷叫的妖魔,她挥手一团凤火就击退一层,可是,眉心的旧伤也愈痛愈烈。


    罗什山,凤火,灰烬……


    过于相似的场景又刺醒了她最惨痛的那段记忆,她仿佛再度重历亲族陨灭的大火,仿佛又死去活来了一次。


    余霏。


    余霏。


    “余霏!”


    起初是识海里的本能再呼唤摇摇欲坠的她,最后,她似乎真的听到了一声呼唤。


    力竭颤抖的背脊被旁人的抵住,她的掌心和那人一起,涌出了通天的法力。


    烟瘴里的妖魔终于杀尽。


    和年轻的、倒头就睡的小凤凰不同,余霏精疲力尽了也只是摇摇头,努力地自己踩实地面,两回喘息的功夫,就缓过来。


    只是面上的苍白一时半会褪不下去。


    她只好尽力掩饰地,抬起头,牵起一个无事的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了,在抵上那人背脊的瞬间,余霏就知道,是祝灵轩赶来了。


    但,祝灵轩因心存怨念被自在泉惩处,不应该是困在他自己的怨念中吗?为什么会进到她的幻境里?


    “谁知道呢,自在泉拉我进来,我就来了。”


    祝灵轩随口敷衍,把更多的心思落在余霏眉眼间:“那倒在地上的小玩意儿和你长得真像。”


    余霏:……


    她咬了咬后槽牙。


    祝灵轩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不该逗你,别打。”


    余霏转开脸,忍不住笑。


    那方,司金将小凤凰拦腰抱起,小凤凰却做了噩梦似地猛地甩开她的手,跌坐回泥淖里,张开眼,剧烈喘息。


    司金脸上溅了些泥与血点,她也只是用手背草草一揩,便俯身过去扳小凤凰的肩。


    小凤凰被她触碰到,又是一惊,迅速反扣住她的手,仰头,直到看见是司金,才终于放松下来。


    “司金。”


    她有些喑哑地说。


    “方才,是母亲来了么?”


    “烟瘴太大,我没看清。”


    司金如实说。


    “好在物资完好无损,我们歇息一阵,就继续往前走吧,要更小心一些。”


    “嗯。”


    小凤凰点头,借着司金的手爬起。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慢慢往前走就是了。”


    祝灵轩陪余霏缀在队尾,远远观察着小凤凰的神情:“这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战况不似你想象得那般明朗了?你们路遇伏击,前线却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可见两方交战已十分胶着。”


    “或许是。”


    余霏说。


    “我也记不清了。”


    当年的事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难以磨灭的创伤,谁也不愿深入探讨下去,于是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营地。


    营地里伤员居多,大多数人都昼夜不见踪影。小凤凰一到这里就忙碌起来,分发物资、照顾伤员、调配援兵……似乎没有时间再去纠结战况究竟如何了,但心态依旧乐观。


    “有照夜剑在,我们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小凤凰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妖族魔族欺人太甚,我们要好好教训他们。”


    每每这时,无论司金在忙什么冶炼的活计,都会抬起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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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句:“正是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少年们送来的物资慢慢见底,于是来送物资的人也成了物资的一部分。


    小凤凰开始上战场了。


    她开始昼夜不休,一有空闲就给族里的少年们加油打气,逐渐地也有了将领的样子。


    她没想到这场冲突会缠绵这么久,也没想到她这次出门,就再也没能回到凤凰故地。


    直到数年后的一天,小凤凰正待在营帐里,点着昏黄的灯研究最新的战报,就见枝友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天幕就要塌了!”


    “什么?”


    小凤凰指尖一抖,手边的烛火就跟着晃了一晃。


    她鏖战太久识海混沌,一时反应不过来枝友的话。


    “小姐,妖族魔族纠集力量猛攻四方天柱,天,就要塌了!”


    啪。


    小凤凰一拍桌案站起,大步向帐外走去。


    只见——


    青天自东南角破碎,先是出现密密匝匝的蛛网似的裂纹,继而大块燃烧着的巨石落下来,于半空划出青烟缭绕的流星般的轨迹。巨石落尽的地方,便是致密的黑,这种黑与每晚可见的夜空不同,它就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足以吞噬万物。


    “他们疯了。”


    小凤凰只怔愣了这四个字的光景,就闷头往主战场处飞。


    一路上,她逢人便抓着问“母亲在哪”“凤凰一族现在何方”。


    可是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无人能给她确切的答案。


    混沌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向她禀报:“妖族魔族斩不尽,杀不完,神界已无力回天。”


    又听到:“天帝自刎了,神魂化作擎天高树,用一枝一叶撑起了渐落的天。”


    小凤凰一身是伤,穿行在飞速划落的火石之间,抽出一点心思往东方罗什山的方向望——


    素白如雪如玉的枝条还在向四方蔓延,巨石明显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已然皲裂的部分也慢慢被茂叶填满缝隙。


    小凤凰忽然想起天帝那张总是笑眯眯的慈爱的脸。


    她其实没能见过天帝几面,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年纪很大了,似乎从开天辟地那时起就活着,也会一直一直活下去,用他无所不能的神力一直一直庇护着天地苍生。


    她从未想过他也会死。


    直到他的死状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可是小凤凰来不及震惊,来不及迷茫,来不及悲伤——


    天幕虽然停止了垮塌,但太阳熄灭,周遭依然是黑的、冷的,凡世的千里冰川中,充斥着痛苦的哀嚎。


    三界之中唯一温暖之处,是凤凰聚集的地方。


    小凤凰终于跟随着温度的指引,找到了全部的族人。


    母亲、父亲、阿姐、阿兄……他们每个人都生着与小凤凰肖像的脸,身上有与小凤凰一样的累累伤痕,眼中有与小凤凰一样的疲倦和不容熄灭的光。


    他们团聚在照夜剑四周,似乎已将某个决定商讨了许久。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母亲。”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以我们一死,换三界重生。”


    希望与绝望的话语同时交叠在照夜剑身上。


    小凤凰也在那里,对上母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