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时御..你跑不了了

作品:《无缘手难牵

    姜野回到宫中,向皇帝禀明了事件缘全貌,皇帝大怒,当即将宛嫔打入冷宫,覃家一众老小皆下了狱,财产全部充公,于平则被发配边疆,因于平是西陵侯府管家,西陵侯被扣了个御下不严的帽子,罚俸三年。


    姜野这几日无所事事,时常想起时御,不过几日不见,那人精致的脸庞无时无刻浮现在他脑海,时而神情淡漠,时而眸底含怒,一笔一划勾勒在心尖,挥之不去。他将楚文彦寻了来,与之对立而坐,拿起杯盏,有一搭没一搭状似无意道:“此次未曾见到今悟大师,颇为可惜..”


    楚文彦看了姜野一眼,饮了口杯中热茶:“你若好奇我属意什么样的女子,直接问我便是。”


    姜野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没问过你。”楚文彦轻启薄唇,正欲开口,又听姜野道:“况且,我管你作甚,我倒是想让今悟大师替我瞅瞅,我的姻缘是不是到了。”说时眸底星河涌动,唇角含笑。


    楚文彦指尖微动,不动声色了又饮了口热茶,茶味甘甜,如蜜糖入口,却觉心下酸涩难忍,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道:“你在想谁?”


    姜野闻言,双手枕在脑后向后仰去,闭上双眸,感受地面的微凉,静默一瞬,内心平静。窗外落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每一声都如一片柔软的羽毛拂过他的心尖,酥痒不已,唇角轻勾:“时御,我想他了。”


    楚文彦自嘲一笑:“他是佛门中人。”


    姜野睁开眼眸,眼中的坚毅好似无法撼动,明确心意后忍不住对好友分享心中悸动,不以为意道:“我管他是何人。”当即坐起,望着楚文彦,语气坚定:“阿彦,就是他了!我这便去寻他。”


    姜野起身推门而去,秋风吹过,衣角翻飞,淡淡的沉香缠绕空气中,缴在楚文彦心头,握紧手中杯盏,不自觉加大了力道,直至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精美的茶杯只剩片片碎瓷,就如他此刻的心。


    姜野来到广元寺,随便抓了个小僧问到:“时御呢?”


    小僧答:“师兄此时应是在后山。”


    姜野随即飞速往寒潭奔去。随着汹涌澎湃的声音愈发清晰,心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瞧见了岩石上打坐的和尚,亦如第一次见到那般。和尚今日着一袭青衣,洁如霜雪,见他到来,薄唇微动,恬淡而高雅,仿佛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叫他忍不住想染指,却又不忍破坏半分。


    时御怔怔望向来人,随后便见一道身影跃入水中,在碧波荡漾间游到他跟前,头发湿漉漉贴在额间,水滴自眼睫滴落,使他眼神看起来更加深邃,带着水汽的皮肤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叫人心动不已。


    四目双对,一言不发。姜野被时御冰凉且带有一丝莫名情绪的眼眸盯着,悄悄红了耳根,红唇轻启,嗓音低沉,带着丝丝魅惑:“和尚,你可曾破过戒?”


    时御静静望着姜野,身后水流落在岩石上水花四溅,打在时御心尖泛起丝丝涟漪。


    姜野不曾挪开目光,就这么看着,唇角带笑,见时御一动不动,抬手往时御眉间探去,动作迟缓好似带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在指尖将要触上墨眉时微微发颤。


    时御思绪回转,移开目光,偏头躲过,那手便稍稍下移抚上他的耳鬓,鬓间冰凉的触感袭来,他浑身一颤,抬手死死握在那人腕间,力道大的仿佛能将骨头捏碎。深吸口气,注视他道:“你欲何为?”


    姜野眸中带上一丝势在必得,嘴角含笑道:“引你破戒。”


    时御又跑了,姜野靠在岩壁上,伸手看向指尖,轻轻的笑了:“来日方长。”


    姜野回到宫中,叫人备了热汤,他坐在浴池中闭目养神,眼前浮现全是时御带着雾气的眼眸,被水珠打湿的衣襟,握他手腕时手背若隐若现的青筋..渐渐身下竟有了反应,该死...


    姜野平复情绪起身穿好衣裳,这个真是越洗越不得劲,米公公早已侯在门外,姜野路过他时,道了句:“寻些话本来,谈情说爱那种。”


    用完晚膳,姜野坐在摇椅上乘凉,米公公捧着一叠话本到近前,姜野随手翻了翻,选了一本《王妃哪里逃》....


    姜野大致看了看,讲的是一个王爷爱上一个小吏之女,女子自知家世悬殊,一直拒绝王爷好意,王爷锲而不舍最终历经磨难抱得美人归。期间写了这王爷时常费尽心思送她喜欢的物什,把女子感动的一塌糊涂,姜野支起下颚,思绪纷飞~


    米公公正站一旁打盹,忽然听见姜野开口:“小米,追求心仪之人送何礼为好?”


    米公公闻言顿时精神抖擞!他家殿下有心仪的女子了?!!当即轻咳,提高嗓音,正色道:“回禀殿下,这当看对方喜好如何,若是喜好乐曲,便以乐器相赠,才华洋溢的,可送名师大作,武将世家便寻刀剑御马。”


    姜野点头赞同,随即又轻轻摇头,米公公见状谄媚道:“殿下,若都不喜,不如赋情诗一首,试问哪个女子不喜情话呀~”说完沾沾自喜,他可真是个小机灵~


    姜野道:“男子呢。”


    一脸得意的米公公原地一个踉跄,笑容僵在脸上,眨了下眼,似在回想是否是自己耳背,见姜野撑着下巴似在仔细思考小声嘀咕:“和尚喜欢啥呢?总不能送他个木鱼吧..”


    米公公天塌了!忙跪倒在地,差点哭出来:“殿下,老奴的殿下哟..您这,哎呀~”


    姜野茫然:“嗯?”


    米公公垂首叹气,又昂首望天,颇有些自暴自弃:“殿下想送啥送啥吧,若他对您有意,送什么都会喜欢的。”


    翌日,姜野携米公公去京都最繁华的街市挑选礼物。买了宝剑,腰带,玉佩,甚至木鱼..随后路过酒楼,心下微动,买了坛仙人醉,面露狡黠,将米公公打发走,朝广元寺走去。


    得知时御此时正在诵经,便去了时御住处等人回来,打开房门,一阵裹挟着淡淡木质家具的香味扑面而来,四下打量,床榻上铺着洗的发白的被褥,书桌上叠着厚厚的经书,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墙上挂着一幅字,是为“静心”二字,好似时御所写。


    他将礼物放桌上,径直走到床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右腿搭在左腿上闭目等着时御。整个人被淡淡的檀香包裹,正是时御身上的味道,好像那人此刻就躺在他怀里,令他沉醉其中。


    许是太过安逸姜野一时不察竟睡着了,睡梦中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钉在他身上,缓缓睁开眼眸,床边站了一个人正平静的看着他,不是时御又是谁。


    姜野坐起身,刚睡醒的眼眸还带着一丝迷离,他朝时御笑笑,声音带着丝慵懒和娇嗔,道:“等你好久了时御。”


    “起来。”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姜野不在意,朝桌边走去,将宝剑横在时御眼前,问:“送你的,喜欢吗?”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


    时御看着他手中宝剑,伸手接过,素白的手指在剑身上摩挲,姜野心花怒放,又听时御道:“施主之情,如此利刃,伤人伤己,不若放下贪嗔痴爱,方得自在解脱。”


    姜野一愣,随即笑到:“人生在世,知音难觅,不是每一次的相遇都让人心生欢喜。若是无缘,注定会离我而去,那便珍惜当下,哪怕片刻的目光交汇,我亦甘之如饴。”


    时御呆愣原地,此时眼前人的笑容如天上星辰,璀璨夺目,良久才淡淡道:“飞蛾扑火,愚蠢至...”


    不等时御说完,姜野直接将人拉进怀里,时御呼吸一滞,时间仿佛静止,两人心跳狠狠撞在一起,姜野呼吸打在时御脖颈,只要稍稍偏头,便能咬上那滚动的喉结,他闭眼低低道:“时御..”


    时御手掌扶上姜野腰侧,极力隐忍,将人轻轻推开,不敢再瞧那人眼眸。


    良久,姜野打破沉默,却不如继续当个哑巴..他朝时御道:“今悟大师可出关了?我要寻他问问你我姻缘。”


    时御:“你!”


    姜野回身拆开礼盒拿出他选的腰带,不等时御反应,环过他的腰身,时御惊骇,将人推开,微微蹙眉低吼:“姜野!”


    姜野一愣,笑道:“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名字。”思考片刻又道:“你若怕挨责罚,我问我自己便是。”


    随即拿出木鱼委屈道:“这你总喜欢吧?时御,我挑了好久~”又伸手摸向玉佩:“还有这个,自古香囊传意,环佩定情..”


    声音越说越小,拿着玉佩的手试探的朝时御腰间摸去,毫无疑问被躲开了,时御又恢复往日冷清,道:“带走吧。”


    姜野耍无赖道:“不要便算了,暂且放你这,我今日大包小包提上来,手酸了。”


    时御不语,姜野自桌边坐下,将酒坛打开,酒香浓郁,飘香四溢,拿起桌上杯盏倒了一杯送入口中,甘醇馥郁,妙不可言。


    时御微微蹙眉看着姜野动作,姜野见状,又倒一盏入喉,嘴角溢出一滴晶莹透明的液体,沿着下颚滑至脖颈,时御耳尖发红移开目光,被姜野精准捕捉到。姜野望着时御眉目含笑,酒杯轻轻转动,酒液在杯中流淌,细微的摩擦声在空气中交织,时间也仿佛定在这一刻。


    时御道:“喝完便回吧。”随即坐在床上闭目打坐,心中默念清心咒。


    姜野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时御,目光一寸一寸的描绘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如山峦般坚毅,薄唇紧抿时如一朵娇艳的樱花,仿佛一开口娇弱的花瓣便会散落撞进他的心尖,脸部线条英朗又不失柔和,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见色起意?


    时御许久未听见动静,睫毛颤了颤,似根柔软的羽毛挠在姜野心头。喉间微动,一杯酒水入口。


    时御听见那人起身动作朝他走来,瞬间嘴唇便被一片柔软堵住,怒目圆睁!酒水滑入口中,醇香绕齿。酒液自嘴角缝隙流下,活色生香。他欲后退,后脑被一只手掌摁住。


    姜野冰凉的舌头撬开时御牙关,唇齿交缠。姜野贪婪的吮吸口中甘甜,时御伸手猛的将人推开,姜野轻喘出声。时御怒极,瞪向姜野,姜野趁人发火之际瞬间窜到房门口,一脸餍足朝时御笑道:“乖啊,哥哥明日再来寻你。”说完逃似的跑了。


    时御坐在床沿,心跳如鼓,身子直直往后仰去,抬手抚在额间,闭了闭眼又睁开,深深吐了口气:“疯了...”


    姜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面颊微红,心绪翻涌,呼吸急促,将头埋在锦被间。姜野开始回忆初见场景,时御那么个冷清的人,第一次见面竟帮他拂去发间落叶,这便是缘分天注定!去他的伤人伤己!


    眼睛定定望着承尘,指尖摩挲嘴唇,勾起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经此一吻,我更加确信,你就是我今生要等的人。时御..你跑不了了...”


    姜野一晚上兴奋的睡不着,直至天蒙蒙亮才睡过去,将将才睡一个时辰就被吵醒,皇帝派身边大太监过来宣他进谏只能携着困意起身。


    到了御书房,姜野进去便行礼,皇帝让他落座,问了他几句寻常的朝堂见解,最后略带威严的试探道:“朕听闻你最近与广元寺的僧人关系亲密,可有此事?”


    姜野一顿,思忖片刻道:“是也不是。”在皇帝将开口询问时,他坦然道;“是儿臣单方面纠缠他。”


    皇帝大怒,大骂:“混账!”抬手将砚台朝姜野掷下,擦过姜野额角,顿时便溢出鲜红血液。姜野抬眸直视皇帝,不做多解释。


    皇帝指着姜野,指尖轻颤,声音带着失望:“你..且不说他是男子,他还是个僧人!”说完一掌拍在桌案。


    姜国与周边国家都是对佛教尤为尊重信仰,姜野如此行径,在他们眼里,视为侮辱,不耻。


    姜野道:“爱欲何关男女?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饮酒戒教戒犯得,色戒为何犯不得,况且,还俗的僧人比比皆是,他若应我,叫他还俗便是。”


    皇帝手掌扶上胸口似乎气急,他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何身份!你执意要一男子,这江山怎么办!朕给你一次机会,与他断了联系,你,便还是这大姜太子!”


    姜野笑道:“三弟文韬武略才高八斗,五弟运筹帷幄骁勇善战,七弟德才兼备智勇双全,论文,儿臣不如三弟,论武儿臣不如五弟,论德儿臣不如七弟,堪堪占了个嫡长子名头,便得了别人抢破脑袋的太子之位。可父皇从未问儿臣是否想做这九五至尊,儿臣并无雄心壮志,至始至终只想做个闲云野鹤,只因父皇厚望,努力多年为达父皇期许,可倘若这位置要用心上之人交换,儿臣情愿拱手相让。”


    皇帝气的浑身战栗,他颤抖道:“你若..执迷不悟,朕,情愿做个恶人,叫那..和尚,死在你面前。”


    姜野不语,只定定望着皇帝,皇帝被他眼中决绝一惊!究竟何时,竟到了这般地步。他回忆往事,竟一时记不得这个儿子儿时是何性子,只记得他每每考教课业,答不到预期他便会失望的罚他,偶有课业答得好的时候,便觉理所应当。一直是将他当完美的太子方向培养,是否是他太过严厉,可皇家本该如此。疲惫的挥手让姜野退下,待姜野走远,终是没忍住,呕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