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慕思锐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


    要不是不想睡在走廊上被人围观，慕思锐现在已经倒地睡去。


    《偶像啊偶像》宿舍是流动的，每三天一次投票，总排名前十二的练习生可以拥有单人间宿舍。


    慕思锐现在住的，就是单人宿舍。


    他强撑着自己回到宿舍，洗漱，上床，盖住摄像头。


    今天也是十分疲惫的一天。


    完成了一公表演，互动直播，收容了爆浆耳机，又和沉眠这晦气名字沾一块了，啊，还遇到了陆卓。


    原来一见钟情是这种感觉。


    还有，赵杨……赵杨看起来不对劲，他要去看一……


    思绪在此刻彻底断裂。


    慕思锐睡着了。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他没有看到，一缕缕白花花的油脂，从空调、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


    -


    赵杨将自己的身体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


    他忍不住了，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他已经忍了太久。


    从一开始注意到慕思锐的——漂亮，白净，充满了少年气。


    他想要这张脸。


    可是，撕下来就不美了。


    ——这样好看的脸，赵杨并不想让这张脸失去生气。


    他想和慕思锐合作，想让这张脸长长久久的陪在身边。


    但慕思锐拒绝了。


    他可以等，也可以慢慢引导。


    可今天的慕思锐不一样。


    化上舞台妆的慕思锐更加好看了，精细的妆容放大了他每一处优势，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他的唱跳似乎不大合格，可这都无所谓，他的脸，足以让所有人忽略他的不足。


    好漂亮，好可爱。


    要不今晚就下手吧？


    融化了他的脸，放进瓶子里，和他的收藏品放在一起。


    洗手间的镜子中，那个没有五官的脸融化了，不，不止是脸，还有半边身子，融化成粘稠的、肮脏的油脂。


    黏腻的油脂渗进地砖缝隙，一点一点爬进通风管道。


    大楼的管道系统是互通的。


    诡异的滴落声裹着安睡的呼吸声在静谧房间之中泛起。


    滴答……滴答……


    油脂缓慢的汇聚，逐渐鼓起，最终凝成半边人的模样。


    他依旧没有五官，那只空荡荡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慕思锐，嘴角——不，嘴角所在的位置逐渐咧开，裂出一道弯曲的、却又深不见底的黑坑。


    与此同时，陆卓走进练习生宿舍楼。


    他并没有暴露身份，宽松服饰挡住了他的身形和脸庞。


    此时此刻，他不是陆卓。


    他是沉眠。


    寐魇魔主·永夜梦魇·沉眠观测者。


    他之所以答应参加《偶像啊偶像》，是因为在这里，这栋楼里，有感染物的气息。


    只是这个感染物实在太会藏，他暂时没有找到头绪，只有某种怪异的直觉不断浮现心头。


    而且今天……赵杨看起来很不对劲。


    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利用自己的背景在节目组欺负慕思锐。


    更是因为他看慕思锐的眼神。


    ——像是在盯着他的猎物。


    陆卓早已经打听好了赵杨宿舍的位置，忍住想要趁此机会悄悄去慕思锐房间看一眼的冲动，拧开了赵杨宿舍的门。


    刚一靠近，一股浓烈的臭味涌了出来。


    像是放置了许久的油脂，那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一大坨肉——或许能够被称为肉吧，一地破碎的肉/块、骨骼，裹在黄白相间的油脂之中，它们兴奋的蠕动，兴奋的颤抖。


    卧槽。


    陆卓被恶心到了。


    油脂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陆卓（沉眠版），动作一滞。


    超凡者？


    超凡者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反应迅速，肉块、骨骼在油脂的作用下重新融化，形状改变，成为一根极粗的尖刺，直直向陆卓袭去。


    陆卓迅速避开，翻身闯入房间之中，反锁上门。


    房间中战斗激烈，油脂显然没想到会突然闯入个超凡者，奋起反抗。他刚刚才分了一小部分身体去溶解慕思锐的脸，缺失一部分身体的他根本挡不住这位超凡者步步紧逼的攻击。


    在又一次被攻击之时，油脂彻底散落，肉块和骨骼失去支撑，零零散散掉落满地，像极了凶残的肢解现场。


    陆卓并没有放松。


    很不对劲。


    温度在升高，那股令人反胃的恶臭愈渐浓郁，白雾——房间中升腾起阵阵白雾。


    白雾有问题！


    陆卓的反应极快，迅速封闭自己的口鼻，阻止空气流通进身体，可太迟了，腿已经不能动了。


    地面上，油脂再一次蠕动，肉块也被油脂卷着，重新汇聚。


    赵杨——只有半边身体的赵杨从地上爬起，他近乎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无法动弹的陆卓。


    他看不清这位闯入的超凡者的脸。


    但也无所谓，他根本不想探究这位超凡者究竟是谁。


    反正已经是死人了。


    没有人、没有超凡者能够挡住他的毒气。


    他会先麻痹，失去知觉，然后融化，融化成油脂，肉块，变成水，变成他的养分和收藏品。


    他低下头，嘴角上挑，阴仄仄道：“祝你长眠。”


    陆卓在挣扎。


    他拼命的想要移动自己的手脚，可是他感觉不到，神经仿佛被切断，他失去了一切感觉，渐渐的，他没有了力气，像一只被戳了洞的气球，快速的、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赵杨十分愉悦的欣赏这一过程。


    他兴奋的感受着陆卓放弃挣扎，失去意识，一点点被他融化。


    可他的愉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一秒，原本已经倒下去的陆卓，又缓缓站了起来，发出一阵十分瘆人的笑声。


    “如果我睡着了，会发生什么？”


    赵杨：“？”


    他来不及回答，也来不及逃跑。


    因为他面前的超凡者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会、变、成、恶、魔、哦。”


    黑雾黏稠，骤然自脚底涌起，顺着他的腿一点点爬满全身，手臂、脖颈、一切裸露的皮肤泛起恍若金属撕裂的声响——鳞片，漆黑的鳞片从皮肤底下翻起，覆盖了他的身体。


    他的后背也被撕裂了，嶙峋双翼舒展，翅膜之间泛着细细密密的血管，跟随着呼吸的节奏，肉眼可见的跳动着。


    尾巴——龙一样粗壮的尾巴沉沉坠在身后，尖角自额心长出，尖角之上裂纹蜿蜒，渗出赤金色的、恍若岩浆质感的色泽，连同他的眼瞳一块被赤金色吞噬。


    【超凡者代号：寐魇魔主·永夜梦魇·沉眠观测者（太二了，简称沉眠）】


    【能力：恶魔之子】


    【说明：不要让他睡着、不要让他睡着、不要让他睡着！】


    赵杨怔怔的看着面前忽然变化的超凡者，不，是恶魔。


    这一次，无法行动的成了他，试图挣扎求生的也成了他。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陆卓没有给他任何行动的机会，黑雾涌动，将赵杨整个吞入其中。


    主体受困，和被派去慕思锐宿舍的分/身彻底割裂，分/身失去主脑指令，刚凝聚的身体又在瞬间散落成油脂，汇聚、分解，不受控制的在慕思锐宿舍中破坏。


    桌子被掀翻，生活用品散落满地，墙被划开一道道豁口。


    床上的慕思锐无知无觉，呼吸依旧平稳。


    他正在做一个美妙的梦。


    他梦到了陆卓。


    他们牵着手，一块坐在草地上，远方是湛蓝的天。


    他们一点点靠近。


    可是，就在梦境中，双唇即将触碰那一刻，慕思锐的呼吸忽然一滞。


    他没法呼吸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脖颈，是什么？是树枝？绳子？


    慕思锐不知道，梦境中的身体总是沉重的，他搞不懂缘由，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梦中的陆卓逐渐变得虚幻，场景破碎，在一片深沉的漆黑中，慕思锐胸口越来越闷，空气越来越少，大脑变得一片混乱。


    房间中，失去控制的油脂凝成一片柔软黏腻的流动固体，死死缠绕着慕思锐的脖颈。


    ——慕思锐无法呼吸了。


    心脏猛烈跳动，灵魂仿佛也要被抽走，进入深度睡眠的慕思锐很难醒过来，思绪混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挣扎呢喃道。


    “不能……窒息……”


    “会完蛋啊……”


    油脂根本不想思考慕思锐在说什么。


    它只是感到快乐。


    它是赵杨的分/身，它继承了赵杨的情感。


    赵杨想要这张脸，它也想要。


    失去主脑指挥的它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没关系，很简单的，那它就拧掉这颗头颅。


    缠绕慕思锐脖颈的油脂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


    他的脸逐渐红润，又一点点暗沉了下去，胸口不再起伏。


    ——慕思锐，陷入了窒息的状态。


    油脂继续快乐的收紧力量，拧断这颗漂亮的头颅。


    可下一刻，它不动了。


    一股强大的、可怖的力量喷薄爆发而出。


    慕思锐——陷入窒息状态的慕思锐忽的睁开眼睛。


    仿佛拥有自我意识的阴影自影子爬出，蔓延缠绕上他，将他的面容彻底遮挡，黑暗中，漆黑森冷的骨架撕开空间，裹挟着刺耳的破风声骤然出现，嶙峋骨骼泛着冷光，紧紧搂住慕思锐。


    骨架缠上刹那，慕思锐的身体发生了异化。


    他的左半边身体依旧完好，可是、血肉——右半边身体的血肉失了水分般迅速褪色、干枯，他的皮肤凋谢了，肋骨穿透而出，残缺骨翼刺破脊背轰然展开，那一刻，强大气息仿佛吞噬了整片空间，大楼疯狂震颤。


    慕思锐看着自己变成骨架的右手，有些苦恼。


    “都说了不能窒息啊……”


    “会完蛋啊……”


    另一个房间中，陆卓【沉眠】动作一滞，眼睛骤然亮起，恶魔双翼激动的颤抖着。


    未知超凡者X——


    是未知先生的气息！！


    明天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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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