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黄金雨落,重九夜谈星倾盏
作品:《女尊世界帝王修炼手册》 当魏恒将自己偷听来的关于玉衡宫打算用风蚕丝作弊的阴谋一五一十地告诉裴景珑后,裴景珑的脸上瞬间便覆上了一层毫不掩饰的不屑与鄙夷。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我还当她们玉衡宫那群书呆子能有什么高明的计策,闹了半天,竟是想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是污了‘以智取胜’这四个字。”
她本想直接将此事上报给执事教习,让那几个作弊者被当众取消资格。可就在这时,魏恒找准机会,用一种带着几分天真与狡猾的语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若是我能参加这个比赛,我才不去告状呢。我倒要和她们玩玩,让她们顺着那根丝线爬,再让她们从那丝线上掉下来,把她们耍得团团转。她们那么想赢,就让她们赢呗,但要让她们赢得比输了还难看!”
裴景珑闻言一愣,她看着小风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模样,自己那总是紧绷着的嘴角,竟也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了一抹同样的坏笑。
她觉得,这个主意远比简单地告状要有趣一万倍!
她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找到了同样要代表天市宫参加登云采菊的纪云姿,将她拉到一旁,如此这般地耳语了几句。只见纪云姿那总是带着平和笑意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份惊讶便化作了全然的了然与同样充满了“搞事”意味的笑容。
下午,登云采菊的号角正式吹响。
数十支由各宫精英学子组成的队伍如同离弦之箭,从问道峰的出发点向着那断云裂谷冲刺而去。
果不其然,玉衡宫那支由三位四年级学子组成的队伍,在最初的起步阶段便展现出了与她们平日里那谨慎稳重形象截然不符的惊人速度。只见她们脚下的灵力踏板远比旁人更稳也更省力,如同在虚空中,真的有一条看不见的路在指引着她们。她们很快便脱颖而出,遥遥领先。
而裴景珑与纪云姿各自带领的队伍却不紧不慢地缀在了第二梯队,仿佛早已放弃了对冠军的争夺。
就在那玉衡宫的队伍即将抵达那段最耗费灵力的一线天峭壁,准备借着风蚕丝之力一举奠定胜局之时,好戏开场了。
先是裴景珑,她看似无意地对着一线天那狭窄的通道释放出了一道范围极广却又威力极小的紫电游丝阵。那无数道比发丝还细的紫色电弧如同顽皮的精灵,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并未攻击任何人,只是精准地附着在了那根肉眼不可见的风蚕丝之上。
那三个正准备将御风扣挂上丝线的玉衡宫学子刚一靠近,便被那丝线上极其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静电电得浑身发麻!她们的头发一根根倒竖起来,如同受惊的刺猬;身上那本该是飘逸的院服也因为静电而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哎呀!怎么回事?!”
“我的手!麻了!”
就在她们手忙脚乱,被这突如其来的静电攻击弄得不知所措时,纪云姿出手了。
她并非攻击,而是对着那片区域优雅地用玉箫的末端凌空画出了一道符文。一股带着迷惑人心力量的幻术微风,便悄无声息地吹进了那片区域。
那三个本就心慌意乱的学子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根原本因电弧而清晰可见的风蚕丝,竟在她们眼前,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化作了一张纵横交错、根本分不清哪根是主线的天罗地网!
“这……这怎么回事?!哪根才是真的?!”
“快!随便挂一根!我们被发现了!”
她们慌不择路,各自选了一根丝线将御风扣挂了上去,拼命地向前滑去!
结果,那几根被纪云姿用风灵之力和幻术巧妙牵引的风蚕丝,竟如同被猫玩弄的毛线球般将她们三人分别引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最终在半空中乱七八糟地缠在了一起。
三个人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手脚并用地挂在那张由她们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上,上不去,下不来,姿态狼狈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裴景珑与纪云姿的队伍,才“姗姗来迟”。
裴景珑脚踏雷光悬停在她们不远处,故作惊讶地关切道:“三位这是……在练习什么新阵法吗?姿势倒是挺别致的!”
看台上,早已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那三位作弊的学子此刻简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知道自己被耍了,却又因为作弊在先,根本不敢有任何辩解。
最终,在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被裴景珑和纪云姿用各种无心之言反复鞭尸之后,她们才终于狼狈不堪地解开那张网,第一个登上了天问峰之巅。
可当她们气喘吁吁地拔下那面代表胜利的金丝云菊时,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屈辱与狼狈。
而裴景珑和纪云姿却早已放弃了那所谓的胜负,她们相视一笑,同时催动了各自最强的灵力。
只见裴景珑的雷霆之力化作一道道充满了吸附力的电网,将天问峰上一大丛盛开的灿烂金丝云菊都完整地从枝头剥离,卷上了半空!
而纪云姿的风灵之力,则化作了一股巨大而温柔的龙卷,将那成千上万朵金色的秋菊都卷入其中,再猛地向着天空一扬!
刹那间,金色的花瓣如同最为盛大而瑰丽的黄金雨,洋洋洒洒遍布了整个断云裂谷的天空,那景象,美丽得令人窒息。
当玉衡宫那三位学子终于脸色铁青地将那面得来全无光彩的金丝云菊插上旗台时,迎接她们的,不是胜利者的欢呼,而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早已不在她们身上。
所有人都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金色花雨。她们看着那些花瓣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在山风中打着旋儿,如同亿万只金色的蝴蝶无比自由地翩然起舞。
地枢峰的观赛台上爆发出了一阵远比方才恭贺胜利者时要热烈千百倍、也真诚千百倍的惊叹与喝彩!
裴景珑站在山巅,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看着下方所有学子们那震撼而痴迷的目光,她本该因为“输了”而感到愤怒与屈辱的心,在这一刻,却第一次,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她有些茫然。
她看到玉衡宫那三位赢家正站在胜利的旗帜下,被所有人遗忘,她们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羞愤与难堪。
而她,和身旁的纪云姿,却收获了这场庆典最热烈的掌声与最真诚的赞美。
原来……胜利,不止一种模样?
这个念头,在她那向来都“以赢为本”的世界里劈开了一道缝隙。
她想起方才与纪云姿交换那个“搞事”眼神时的心照不宣;想起戏耍对手时那份充满了恶作剧得逞后的快乐;想起此刻,这漫天黄金雨下,所有人那不为胜负、只为这纯粹之美而发出的惊叹……
那一刻,裴景珑那颗总是被胜负欲和不甘心填满的坚硬的心,仿佛被这漫天的金色花雨彻底地洗涤了一遍。
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再是胜利者的骄傲,也不是强者的矜持,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前所未有的释然。
裴景珑与纪云姿从天问峰上下来后,裴景珑的目光立刻穿过了下方那片激动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那个正仰着脸看着她的小风身上。
她径直向他走去。
“谢了。”她走到小风面前,言简意赅,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灵力消耗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魏恒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谢什么。
看着他那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裴景珑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谢谢你给我提供新思路!”
随即,她立刻转移了话题: “一会儿的百花糕宴,一起玩吧!”
夜幕如同最上等的深蓝色天鹅绒,缓缓笼罩了整个断云山脉。
书院那平日里严禁烟火的中央大广场上,此刻却如同京都最热闹的灯节夜市。数百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光石灯被点亮,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不再是清冷的寒风,而是混合着食物的甜香、灵力炉火的暖意、以及少年们那充满了活力的欢声笑语。
广场的四周早已摆好了一排排长长的石桌。桌上堆满了由书院统一提供的制作百花糕的基础材料——用灵谷新磨的面粉,以及一罐罐色泽金黄、甜香四溢的百花蜜糖 。
学子们早已自行组好了队,三五成群地围着一张张石桌,将白日里从后山各处采来或是自己私藏的各种秘密配料都拿了出来。有鲜红欲滴的山间野果,有散发着异香的奇花花瓣,还有人拿出了一小包据说是能让糕点变得更松软的灵兽骨粉。
裴景珑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清净石桌,纪云姿则将她们下午登云采菊时顺手采来的几样可食用的花草一一摆开。
“这个凝露草的花瓣带一点清苦,可以中和蜜糖的甜腻,”她拿起一朵蓝色的小花,如同最博学的花农向另外两人介绍道,“还有这个暖阳花的根茎,磨成粉加进去,能让蒸出来的糕点带上一股阳光般的暖香。”
魏恒看着纪云姿正准备将花瓣揉入面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纪师姐,等一下。”
她跑到石桌旁不远处的草丛里,熟练地辨认出了一种叶片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绿色植物,摘了几片叶子回来。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她将叶子在清水里洗净,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把这个蛇衔草的汁液混一点进去,蒸出来的糕会变得特别特别松软,还会带着一股雨后青草般的清香呢。”
纪云姿和裴景珑都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裴景珑更是挑了挑眉,用一种“你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在纪云姿那充满了鼓励与好奇的目光下,魏恒将那几片叶子放在石臼里捣碎,将那碧绿的汁液小心翼翼地融入了面团之中。
果不其然,当她们的第一笼百花糕新鲜出炉时,一股远比旁人更清冽独特的草木清香瞬间便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那糕点如同云朵般松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就在三人正品尝着自己那充满了独家秘方的百花糕时,两道同样穿着院服、脸上带着几分剧烈运动后的兴奋神采的身影,如同两只归巢的鸟儿般被这股独特的香气吸引了过来。
正是刚刚完成了登云采菊的柳若霆和许妄。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糕点!怎么这么香?!”许妄人未到声先至,她一个箭步冲到石桌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捏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就塞进了嘴里。
“唔!唔!好吃!”她被烫得直哈气,却依旧赞不绝口,“松软!清甜!还有一股像雨后青草一样的味道!太好吃了!小风!这是你做的吗?!”
柳若霆虽不像她那般粗鲁,但也被这股独特的香气勾起了好奇。她矜持地拿起一块,小口品尝,随即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挑剔的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嗯……入口松软,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清香,确是别出心裁。”
看着两人那毫不掩饰的喜爱模样,魏恒心中也充满了小小的得意。
然而,柳若霆在接连吃了两块之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用她那极其讲究的品鉴家口吻,微微蹙眉道: “味道确是新奇,只是这糕点的基底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书院发的这灵谷粉磨得也太粗了,入口虽松软,回味却带着点属于粗粮的涩感,终究是不够细腻。”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随身的储物囊里取出了一个小小布袋。
“来,让开让开,”她将那袋子里的面粉倒入一个空盆中,那粉末竟如同最细腻的初雪般洁白,散发着一股清冽的米香,“非要用我家里托人用非常规手段才送到我手上的雪顶米粉不可。用这个做出来的糕,才叫真正的入口即化!”
纪云姿看着她这副派头,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用什么,我们便用什么。”
裴景珑则早已对她这副瞎讲究的做派见怪不怪,无语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的白眼,却没有出言反驳,算是默许了。
而一旁的许妄,看着柳若霆拿出了私藏,更是来了兴致!
“光有米香花香怎么够?”她嘿嘿一笑,也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由牛皮包裹的扁平酒壶,“来!许姐给你们加点料,保证让这糕点吃起来更有劲儿!”
说着,她将那股之前托小风代购的小麦酒往那细腻的雪顶米粉里倒了那么一小盅。
一时间,空气中,便混合了细腻的米香、清冽的草木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醇厚酒香。一笼堪称“集大成者”的全新百花糕,终于新鲜出炉!
那层次丰富的独特香气如同长了腿一般瞬间便飘满了整个广场,引得许多本在别处玩乐的学子,都寻着香味好奇地围了过来纷纷讨要品尝。一时间,她们这张小小的石桌,竟成了整个百花糕宴上最热闹的所在。
待到喧嚣渐散,月上中天,广场上的学子们也渐渐散去大半时,这几位“糕点大师傅”才终于得了些清净。
魏恒看着眼前这几个因为共同“搞事”而变得前所未有亲近的师姐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她跑回杂役房,拿来了几瓶她下山采买时偷偷藏在床下的米酒。
“师姐们,”她学着江湖话本里的语气,有模有样地将酒筒在石桌上一放,“糕点虽好,无酒助兴,岂不憾哉?”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还有私藏!”许妄第一个欢呼起来,一把抢过一筒,也顾不上什么杯子,直接仰头就灌了一大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
柳若霆和纪云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夜是极美的。
头顶,是北境高原那片深邃而清澈的夜幕。没有一丝云彩,那亿万颗星辰如同被神祇漫不经心地洒下的一大捧碎钻,或明或暗,或孤独或集聚,毫无保留地向着这片人间绽放出它们那亘古不变的,清冷而璀璨的光芒。
而在她们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断云裂谷之中,翻涌的云海如同无声的银色怒涛。更远处,山下的平原之上,那属于凡俗人间的万家灯火连绵不绝,如同另一片倒映在大地之上的金色星河。
广场之上,其他的学子们也三三两两、或一群人,寻了各自喜欢的位置坐着。有的在低声谈笑,有的则干脆躺在草地上,枕着手臂,静静地仰望着星空。悠扬的琴声,与少年们的笑语声,混杂着山间清冷的夜风,与远处偶尔传来的灵兽啼鸣,共同构成了一曲独属于这山巅之夜的美好乐章。
她们五人就这么坐在这天与地、星辰与灯火之间,一边小口地吃着那象征“步步高升”的百花糕,一边品着那带着点辛辣的米酒。
许妄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用一种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讲述着她从东海段家那边听来的关于海上鲛人国的奇闻异事;柳若霆则用无比八卦的语气,讲着她听来的那些京都权贵之间的绯闻轶事;而纪云姿会偶尔在同伴们言语的间隙,轻声念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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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最应景的诗句。
裴景珑,则难得地没有对这些在她看来有些无聊的话题表示不耐烦。她只是靠着一块微凉的岩石,手中握着那枚小风送她的茱萸同心结,目光在那片温暖的万家灯火上,久久地停留着。
魏恒坐在她们中间,将那枚裴景珑送她的朴素的武运结也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听着身旁少年们那充满了生命力的无限憧憬与想象,闻着空气中那混合了糕点甜香与少年们身上温暖的气息,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与归属感填满了。
她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目光缓缓扫过广场上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学子们,那一张张年轻而鲜活的脸庞。
一个让她无比兴奋的念头,突然如同闪电般击中了她的脑海。
这不正是一种变相的‘太子亲巡,暗选栋梁’吗?
这个词,借用了她曾听太师雍华鹤讲过的前朝共主微服私访寻觅贤才的典故,此刻用来形容自己的处境,竟是无比的贴切。
她已经记住了她们的名字、她们的性格、她们的喜好,甚至还能从平日的闲聊中,听说一些她们的出身背景。
若是以后,这些人都能成为我座下的臣属,与我一同共事……那再好不过了!
这个念头,让魏恒的心因为兴奋而狂跳起来!
这北辰钟灵书院尚且如此,那另外七大书院,又藏着多少这般卧虎藏龙的未来英才?若我能将这宵朝八大书院,都这般当上几个月的小厮,将这天下所有年轻的英才都认个脸熟,结个善缘……那可比日后坐在太子殿里,看那些由吏部呈上来的官员名册要有趣一万倍,也要真实一万倍!
她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妙的主意!
就这么定了,等回了京都,定要和母皇说说!若得了空,我还要去其他七大书院,都转上一圈!
这一刻,魏恒第一次从自己这卑微的小厮身份中,品尝到了权力的另一种更高级、也更令人着迷的滋味。
夜色,在山巅之上,显得格外的纯粹与深邃。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亲密。
魏恒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她从未问过别人的问题:
“各位师姐,你们以后都想做什么呀?”
这个问题,让原本还有些叽叽喳喳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个少年都微微一愣,眼中都浮现出了一种对未来既向往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复杂神情。
最先开口的是裴景珑。她放下手中那只早已空了的酒筒,方才还有些因酒意而迷离的眼神,在谈及未来的瞬间变得无比的清明与坚定。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夜色,望向了那被黑暗笼罩的遥远北方。
“我?”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以后,是一定要成为像我母亲那样的‘四大统率’地位的人。然后回到北境去,和母亲一起,将我们宵朝的疆土,向北,再狠狠地往前推一千里!”
那份属于将门之后开疆拓土的勃勃野心,在她的眼中如同最炽热的雷光灼灼生辉。
而一旁的柳若霆则显得无所谓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借着酒劲,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自嘲的语气,懒洋洋地说道:
“我啊?我可没你裴师姐那么大的志向。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平日里瞎讲究,矫情得很。但你们是没见过我家里那个妹妹,比我还要夸张十倍!我是被送到这苦哈哈的北辰钟灵书院来了,她倒好,正在京都最繁华的皇家灵武院里,每日品茶听曲,轻松得很呢。”
“我也无所谓了,”她看着远处那片如同繁星般的万家灯火,眼中闪过一丝谁也看不懂的怅惘,“反正到哪儿都是过日子,不如就过得有声有色、有趣一些吧。”
纪云姿则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那片遥远的万家灯火,用一种清朗温润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说出了自己那个看似与这金戈铁马的书院格格不入却无比坚定的理想:“我呢,就想将来能考个清闲的官职,给家里有个交代,然后,便与诗词歌赋为伴,写出全天下最好看的话本,将这世间的奇闻异事、悲欢离合,都付诸笔端。”
“那多没劲啊!”许妄立刻反驳道,“我觉得经商挺有意思的! 赚好多好多的钱,买下最大的船!”她站起身,兴奋地指着东方的天际,“航海也挺酷!毕业之后,说不定我会去东海段家的水师试试!反正,只要不把我拘在一个地方,能让我到处去冒险,生活刺激、有乐趣一点,怎么都行!”
魏恒静静地听着。听着她们那五彩斑斓、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未来。有金戈铁马的壮丽,有及时行乐的潇洒,有寄情诗词的恬淡,也有浪迹天涯的豪情。
只见许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手中那早已喝干的竹酒筒高高举起,如同举着一面战旗,脸颊红扑扑的,眼中却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火焰,“不管将来如何!今夜有酒有肉有朋友,便是天底下最好的日子!”
她环视了一圈,大声提议道:“来!我们都对着山下这片大好河山,喊出自己将来要做的事!让这天地,让这万家灯火,都给我们做个见证!敢不敢?!”
这份充满了蓬勃少年意气的提议,瞬间便点燃了所有人心中那份被酒精催化得蠢蠢欲动的豪情!
“有何不敢!”裴景珑第一个站了起来!她一扫方才的沉静,眼中再次燃起了雷霆般的光芒,对着那片如同金色星河般的万家灯火,用尽全力,发出了属于她的誓言: “我——裴景珑!将来一定要当上大统率!让北境的疆土,再向外拓宽一千里!!”
“我柳若霆!”柳若霆也笑着起身,她指着山下最繁华处那片璀璨的灯火,仿佛在对自己那京都的妹妹宣战,“就要活得比谁都精彩!比谁都有趣!”
轮到纪云姿时,她含笑起身,遥遥对着那片如同星河般的灯火朗声说道:“我——纪云姿!就想写出全天下最好听、最好看的音律和话本!让这世间的悲欢,都能在我笔下开出花来!”
“我要坐上最大的船!去看东海尽头的日出!”许妄最后用一声充满了力量的呐喊,为这场青春的宣告,画上了句点。
她们喊完,便互相看着对方那因为激动和酒意而通红的脸颊,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清脆响亮、毫无顾忌的大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山巅之上回荡,充满了仿佛能将所有烦恼都驱散的无穷力量。
魏恒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所有的烦恼与宿命,只是跟着她们一起,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师姐们告别的,也不记得是如何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那间冰冷的杂役房的。
当她再次恢复一丝清明时,人,已经懵懵地蜷缩在了自己那张冰冷的小床上。
次日清晨,当晨光透过杂役房那积满了灰尘的窗格,照在魏恒脸上时,她才在一阵宿醉带来的轻微的头痛中醒来。
她正抱着被子,在床上回味着这份属于小风的快乐,心中一片柔软。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那代表着卯时已至、晨课开始的浑厚钟声,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响起。
这钟声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魏恒那尚且有些混沌的脑海之上!
糟了!
她猛地从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弹坐起来!
昨夜光顾着和她们喝酒吃糕,赏月谈心,竟把要去宗师那里进行每日秘训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