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进缺口。


    废车从眼前一路蔓延至宋处，隐藏于重重大雾。


    她仰望上方道路，空气冷冽，散发着灰尘味。


    大雾里仿佛挤满怨魂，脸颊和手背常有似有似无的被触碰感。


    她看似随意地走进废车行列。


    四轮的开不上去。


    找找两轮的。


    在老家，摩托车也算出租车一种，挺受欢迎的。


    瞧见一辆歪倒的摩托。


    她几步快速上前，一只指骨暴露的手冷不丁握住脚腕，从车底下爬出的怪物张开大嘴，一口咬上去。


    它的嘴巴出血了。


    马丁靴靴筒缝了一圈硬皮，丑是丑了点，防御+10。


    女人抬脚踩住它的脑袋，duangduang几斧头下去。


    脑袋咕噜咕噜滚进旁侧的沟子，嘴巴一张一合，瞳孔很快散开。


    女人微喘气。


    无需她再动手，无头尸体像被什么拉住双腿，迅速消失。


    车底下发出咀嚼和皮肉撕扯的恶心动静。


    见识过十多次了，她仍然不适地皱眉。


    它们一向只顾眼前的‘食物’，在食物吃完之前，不会管别的。


    趁这段时间，她靠近摩托车，如她所料，车钥匙没拔走。


    女人掉头开出去，敲敲车窗，低声：“我先回家看看，你看好车和人，不对劲就开车跑”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来一点，“OK，别担心我，我最会跑路了”


    女人白他一眼，“撬棍给我”


    一根一头尖，一头弯钩的黑撬棍递出来。


    她随手插进背包网兜，跨下摩托轰鸣，飘逸，冲上一侧的小路。


    宋元清崇拜地注视姐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林中。


    车声引起怪物的注意，几个蹒跚的人影缓缓走出迷雾。


    他赶紧趴下。


    怪物追着上山了。


    女人撩一眼林子边，有个脸朝下的尸体。


    后背凹下去，黑糊糊的，死了有段日子。


    旁边窝着几只羽毛洁白的大白鹅。


    车子经过，白鹅惊飞，扑腾翅膀追着她跑了一段，追不上，在后面骂骂咧咧。


    她沿着小路绕进村，面前一条幽幽的竹林小路。


    想都不用想。


    她决定从村子另一边走。


    在她走后，阴暗的林间，数个黑影退回更暗处。


    黏腻的风蹭过脸颊，她避开怪物，冷眼打量周围的一切。


    村子像搬进了寂静岭。


    没有鸟鸣，没有引擎，甚至没有风声。


    女人七拐八绕，将怪物甩的远远的后，车子停在‘平价诊所’前。


    玻璃门像被什么东西暴力冲撞了，金属门把手极度变形，一地狼藉，货架一扫而空。


    几串黑脚印印在地上。


    双脚踩地稳定车子，她看了看二楼紧闭的窗帘，低吼传入耳。


    店里有怪物。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眉眼压低，眼底酝酿着一场风暴。


    她抽出撬棍，步子越走越快，给迎面扑来的怪物一棍，将它抽翻。


    脚尖向下，狠狠塞进它嘴里，撬棍宋举，对准眼睛捅下去。


    了解一只。


    血腥味招来第二只怪物，从后方仓库里走来。


    女人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它。


    将尸体拖出去，丢在外面。


    她咬破舌头，压下怒火，大跨步走向二楼。


    尽头的铁门看着是闭合的，她眼睛发亮，踏上一层阶梯。


    此时此刻，她的心跳比面对任何怪物时都要剧烈。


    铁门微晃，她僵住了，怔怔地看着向前晃的铁门，仿佛有人轻轻推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敞开一道宽缝。


    不，这不对。


    心脏好似停止跳动了。


    她握撬棍的手直发抖，肩膀也在抖，拼命压抑住涌到嗓子眼腥气。


    她喉咙发紧，低喊：“妈，我回来了，妈...”


    寂静。


    “你谁？”


    简平安缩在门旁边，戒备地盯着陌生男人。


    她刚才一睁开眼睛，面前是张带胡茬的放大人脸。


    差点没吓死。


    当场给他一拳砸开，想摸螺丝刀捅他，没摸到。


    宋元清眼冒泪花，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解释：“我姐在路边救的你俩。怎么上来就给我一拳啊，嘶，好疼”


    “我俩？”


    简平安眼神下移，瞥见额头盖毛巾，脸颊通红的简乐，当即明白了。


    她手腕的镯子没被撸走，不是谋财。


    如果只图谋物资，不必带上她俩。


    更不是谋色，这人眼神清澈，被她打了一拳，也没红脸，脾气好，像个正经大学生。


    分析完信息，简平安：“对不起，我刚醒，下意识打的。你可以等我好了打回来”


    “没事，不怪你”


    宋元清揉揉鼻子，缓过酸疼劲儿，小眼神飘来飘去。


    简平安放下湿帕子，直视他，“想问什么”


    “你们为啥瘦成这样啊？”宋元清原本担心多问问到人家的伤心事，但是老姐交代了，如果人醒了要问清楚。


    末日才几天，家里在怎么没粮，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


    简平安简单概括，基本上是几个事件。


    ‘出门旅游，古镇蛙人，跑路遇冰雹，再跑路遇抢劫犯’


    隐去其中自卫杀人部分。


    宋元清竖起大拇指，“你俩是真6啊，也是真倒霉”


    换做是他遇到这么多事，可能早死路上了。


    “谢夸，我也觉得我们很倒霉”简平安十分心酸，短短半个月，把上辈子没吃完的苦吃了个遍。


    为什么不是这辈子的苦。


    因为这辈子的分量还多着呢。


    一想到这儿，简平安眼眶发酸，搞不懂为啥简乐又发烧了，可咋办啊。


    平日里壮得像个野牛，现在瘦得像个干辣椒。


    她十分担心她再烧下去，物种会变。


    见她一脸愁容，像苦瓜成精，宋元清安慰道：“没事的，我妈是医生，等我姐回来，让我妈给你俩看看”


    简平安眼前一亮，狗狗眼亮晶晶，“真的？”


    医生？


    末日ssr+职业！


    “当然啊，我骗你干什么，我给你说，我妈可是三甲医院.....”


    好些天没同人正常交流，周粥话不多，简乐时不时昏迷，简平安好久没同人正常交流了，一时间话多起来，聊挺开心。


    算是互相了解了家庭情况。


    “哦对，你姐姐叫什么？”


    宋元清一脸骄傲，“宋山君”


    简平安：“山君是不是老虎的意思？”


    “对！我姐是老虎一样的女人！千里走单骑，一人杀进大学救我出来...”


    提到老姐，宋元清的话自动翻倍。


    在他看来，宋山君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


    “砰”


    铁门重重砸响。


    宋山君不管是否会引来怪物，一边喊，一边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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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遍每一间房间，没找到任何人。


    “***”


    她重锤两下大腿，稍冷静下来，审视二楼客厅。


    屋子一共三层，父母平时住二楼。年前，三楼的租客走了，空置。


    房间很乱，却没有打斗的痕迹。


    加上，贵重物品都收走了，厨房里柴米油蜡全空。


    她抬起头，眼神再度恢复平静。


    她知道父母可能去哪里了。


    摩托车拐了几个弯，开到一栋左边是小块田地的黑房子旁，院子的大铁门关紧。


    “大伯，大伯！我是山君，我回来了”


    她上前拍门。


    不一会，红漆门打开，一中年妇女飞奔而来，“君儿！”


    “妈！”


    二楼探出几个脑袋，看见熟悉的面孔，立刻跑下来。


    一家人都激动，不停喊她的名字。


    自从各种联络方式失灵，人类瞬间体会了古人的‘孤岛’生活。


    突然冒出个自家亲戚，还是活的，能不激动吗。


    大伯一家人围着宋山居进屋，问题像流水一样涌来，上一个没答完，下一个拍脸上了。


    问外面怎么样了，zf管不管，精神病有的治没。


    村子里中老年人认为那些袭击人的都得了精神病，或者中邪了。


    宋山君不得不比出‘停止’手势，说：“元清和他同学还等着，我要去接他”


    杜凤兰（妈妈）：“你怎么带三个人回来？”


    “我骑摩托车挨个带过来”宋山君环视一圈，没发现自家爸爸，问，“老爸呢？”


    “你爸-”大伯的大儿媳欲言又止。


    “你回来再说，先去把人接过来，外面乱糟糟的，不安全”


    杜凤兰打断话，抹把眼泪，叮嘱孩子两句。


    宋大伯拉着一青年男人过来，说：“让你小树哥跟你一起去”


    树哥是宋大伯的大儿子，全名宋腾，小时候喜欢爬树，村里长辈就喊他小树，晚辈喊小树哥。


    宋腾点头，转身去屋里推车出来。


    多个人去载人就少跑一趟，宋山君自然乐意，只不过，有些话该说清楚。


    别到时候遇到怪物害怕，反而耽误事。


    宋大哥表示理解，“你放心，到时候我油门一拧，甭管看见啥，蒙头往前冲就完了”


    “那行，我们走”


    宋大哥的老婆想制止，被他看了一眼后，忧心忡忡地进屋了。


    宋大伯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多说话。


    妻子走得早，他没有再婚，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儿子，年轻时拼命干活，攒钱给孩子结婚。


    现在孩子们都结婚生子了，眼看能放下重担。


    谁能想到老天爷这么残忍，搞这一出。


    他人老了，没本事没精力了，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在看见宋山君身上有血迹后，宋大伯就知道外面的世道恐怕大变了。


    让大儿子跟着山君去，不纯为了帮忙，还为了让大儿子见识见识外面的变化，早有心里准备。


    目送俩孩子骑车离开。


    宋飞（宋二哥）回屋子，小声说：“姑妈，你看山君的棍子上有血，她胆子可真大啊，都敢杀人了”


    他结了两次婚，都不长久，没孩子。


    杜凤兰不理他，端着盆热水径直走进房间。


    他讨了个没趣，哼哼两下，耷拉着拖鞋上楼了。


    小屋里，杜凤兰抹掉眼泪，对着床上打着吊瓶，眼皮抖动的男人说，“山君回来了，她和小树去接元清回来，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