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换做以前，五百米距离，一分多钟就能到。


    简乐头脑发晕，光维持正常走路都难。


    她像美剧行尸走肉里的后期丧尸，纯皮包骨，走起来一歪一倒，仿佛来阵大风就能把她吹倒。


    偏偏她站住了，用这具不对劲的身体。


    好不容易看见那辆破轿车。


    简乐靠近观察，后备箱没有被撬过。


    不幸中的万幸！


    兴许车太破了，要啥啥没有，倒逃过一劫。


    从后座角落取出月饼盒，打开一股汽油味，熏得她胃袋酸胀。


    简乐猛掐两把人中稳住，掏出提前准备的塑料瓶，瓶口怼进油箱，灌油。


    几盒油灌下去。


    弄得她满手汽油。


    她随便擦擦，拉开车门要上去。


    “呃...”


    简乐动作一僵，猛地扭头看向绿色护栏后。


    两个身形扭曲的怪物从山上滚下来。


    简乐毫不犹豫打开车门钻进去。


    两只怪物滚到门边，爬起来疯狂拍击车门，她盘缩在后座椅上，胸口剧烈上下起伏，思考能在车上撑多久，只听见咔哒一声。


    简乐懵了一秒。


    丧尸会开门？


    下一秒，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下车，腿刚迈出去就退回来了。


    她走路都费劲，不可能跑得过两只怪物。


    于是，简乐就地躺下，蹭蹭蹭，蹭进车底下。


    另一只刚绕过来的怪物看见了，跟着趴下要往里钻。


    小轿车底盘低。


    也就简乐这种小脑袋瘦骷髅身材或小孩能钻进来。


    任凭两只怪物在外面伸手掏掏掏，进不来就是进不来。


    简乐面朝车底，眼前闪白，脑袋眩晕到仿佛世界在旋转。


    低血糖了。


    方才手摩擦到地面，绑手绷带掉了点，散发一股恶臭。


    左手基本动不了，一动就疼。


    再这样下去，可能要截肢。简乐漫不经心地想。


    说来也奇怪，腿好像好了，手没好。八天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居然能动起来，称得上‘人中蟑螂’。


    胡思乱想之际，耳边呼啸而过一辆车，腥臭的液体落在脸上。


    好臭啊。


    她扭头看。


    左手边撅臀扒拉的怪物被创飞，以不经典抛物线姿势落地，倒地不起。


    右手边的怪物兴奋地嗷呜乱叫，抛下死活扒拉不到的简乐，去啃奄奄一息的同类。


    简乐呼出一口浑气，趁它啃得高兴，鬼鬼祟祟爬出来，上驾驶位。


    点火。


    两道光射出。


    怪物动作一滞，扭头看亮灯的轿车。


    简乐猛踩油门。


    “砰”


    撞飞一只怪物，碾压另一只。


    车轮碾压血肉的声音过于清脆黏糊。


    她头皮发麻，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发抖，呼吸急促。


    简乐微微侧头，后视镜里印出她面无表情的脸，手脚动作不停，嗡嗡倒车冲向即将站起来的怪物。


    车子撞上护栏，中间夹着怪物，在镜子里清楚地活动。


    因频繁昏迷，简乐对目前的世界了解甚少。


    现实逼她一醒来就要面对末日，每一次都是局势所迫，不动手就会死。


    其实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简乐腮帮子绷紧，想到虚弱的简平安。


    她抓棍子下车，走到车尾。


    怪物双腿变形，若不是车子抵住了胸腹，它根本站不起来。


    它挣扎中，从胸口掉出来个红盒子。


    盒子咕噜咕噜滚，磕到某处，打开了。


    简乐下意识低头看。


    一个黄金平安锁，小小的金锁十分精致。


    雾气难掩它的漂亮。


    “...”


    ---


    简乐甩干净棍子的血迹，重新上车。


    担心路过的车在前面加油。


    她不着急开车过去，取了两瓶水，倒入白糖和盐巴，摇匀了，慢慢喝。


    糖盐下肚。


    抽疼的胃部终得安慰，好受不少。


    四十多分钟过去，她喝下小半瓶水，觉得差不多了，开车出发。


    加油机前有洒落的汽油。


    通信加油站是附近唯一的加油站，简平安还算清醒的那段时间，经常听见有人在外面嘀咕。


    简乐返回屋内。


    过了几分钟，她搀扶着瘦了一大圈的简平安上车，塞给她一瓶扭开盖子的咸糖水，插上吸管，叮嘱她慢慢喝。


    简乐抱着几个月饼盒，急匆匆返回加油机前。


    抽油。


    灌油箱。


    可惜没有专业的油桶，带不走更多的油。


    所有月饼盒子装满了，可能有个十多升汽油储备。


    简乐不敢在车外多呆，上车出发。


    大约半个小时。


    喝下去的东西起效了，简平安有些力气，于是解开蒙眼睛的布条，掀开眼皮，看见周围灰蒙蒙的。


    在房间里关太久，突然见光，眼睛疼，她闭上眼，有气无力地问：“我们去哪儿？”


    大雾+饥饿+黑暗。


    从第五天开始，简平安的神智不咋清醒。


    还好休息室有个小窗户，光能透进来。


    不然她高低得疯。


    实在太无聊了，就用简乐的手表浅玩两把消消乐。


    她把简乐的手表设置成救援模式。


    手表进入超低耗电模式，一旦恢复信号，会立即向紧急联系人发送位置信息和求救。


    有时候呆着呆着就被饿晕过去，一觉起来就是第二天了，日子也不算难熬。


    她胖，有脂肪消耗。


    简乐一来便利店就大吃一顿。


    两人身上携带的巧克力糖果还真不少，一桶水也够喝。


    如此，苦苦煎熬过八日。


    简乐：“找个地方落脚，吃东西”


    她俩身体太差，需要找地方修养。


    “也好”简平安说完就不再说话了，歪歪缩在椅子上。


    简乐打开车子暖气。


    虽说车窗是坏的，锁不住热气，好歹能暖暖脚。


    车子缓缓行驶。


    一个多小时后，简乐精神不济，一恍惚，拐弯时方向盘打多了，一头撞上护栏，脚下意识踩死刹车。


    车子突然停下，简平安绑了安全带没事，简乐没绑，整个人前仰，胸口撞上方向盘。


    她太瘦了，像个劣质纸扎人，经不住碰撞。


    胸骨疼。


    简乐倒吸一口凉气，鼻腔流出温热的液体。


    流鼻血像眩晕开关。


    防风玻璃掉了些渣子下来，透明的碎片棱角折射光像小针，齐齐扎过来，她脑袋疼得厉害，太阳穴鼓鼓胀胀，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简平安依在座椅里不省人事。


    简乐浸泡在痛苦中，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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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记得要开车走，手几次打滑摸错地方，反倒打开了雨刮。


    雨刮器干刮咯吱响，为徘徊的怪物指明道路。


    绵长尖锐的耳鸣，盖过了怪物嘶吼。


    简乐无意间瞥了眼后视镜，怪物已经到后轮了。


    她好似全然没意识到危险性，呆坐着，毫无动作。


    “咚~”


    怪物后脑遭受重击，并未倒下。


    不给它转头的机会，宋个女人一脚踹中它的膝窝，跪下。


    一脚重踢，怪物侧倒吸，女人看准脖子位置，消防斧头劈下。


    解决掉这只。


    她踢开脑袋，微微俯下身子，看见这辆破轿车里有俩瘦得不成样子的小姑娘。


    一个流着鼻血精神恍惚，另一个好像昏迷了。


    车上就她俩，放任不管肯定要死。


    女人稍加犹豫，招手：“元清过来”，腕上的红带鲜艳亮眼。


    后方越野车蹦下一宋个年轻人，比女人宋半个头，“咋了？”


    “去，把副驾那姑娘抱上车”


    女人拉开车门，率先把简乐抱起，着实为手里的重量感到心惊。


    太瘦了，像在抱个小孩。


    饶是她见识过末日乱想，这还是头一回遇到饿成这样的人。


    这才第几天。


    俩姑娘都放后排。


    女人把小破车里的东西都装进越野车，还不忘把她们的铁钉棍带上。


    小破车挡路。


    她上小轿车驾驶，下车，让车子自己驶下护栏。


    身后隐约有怪物的嘶吼。


    女人腿长步子大，几步跨到驾驶位，上车，离开。


    ---


    简乐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纯黑的雾。


    黑雾像默默然，一张一翕，仿佛拥有生命。


    又是它。


    简乐数不清第几次遇到它。


    她眼睁睁看着黑雾在视野内越变越大，猛地俯冲过来，要将她吃掉。


    这时候，施加在她身上的禁锢骤然消失，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


    她在雪地里拼命地奔跑。


    厚厚的雪层突然长出一只黑青的手，拽住她的左腿。


    简乐摔倒了。


    挣扎中，雪花纷纷，露出藏在雪层的东西。


    简乐愣住。


    是花。


    瞬间春暖花开，艳阳宋照。


    “呜...”


    风在哀鸣。


    再抬眼，黑雾抵达眼前，视线被纯黑占据，简乐被数千手臂抓住，沉入草地。


    “姐，药又吐出来了”


    宋元清忧换一块湿帕子，忧心忡忡地盖在简乐的额头上。


    车子已经行驶了一天，早早离开了遇到她们的地点。


    从夜里开始，简乐宋烧不退，烧得像只红虾米，啥都喂不进去，就跟喉咙里修了堵墙似的。


    简平安还好，稳定低烧，喂药喂水无碍。


    “快到家了，再挺挺，到了让妈给她们看看”


    两小时后。


    熟悉的路牌出现在视野内。


    女人轻踩油门，顺着弯曲的公路上去。


    快要进村了。


    去路却被一辆侧翻的旅游中巴车挡住。


    中巴车1/3悬空，剩余2/3占据大半公路，剩下的小口子根本不够过车。


    好心情沉入谷底。


    女人声音低沉：“好好呆着”，她拎着斧头下车，中巴车内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