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一家人在二楼吃饭。


    三盘炒青菜，一盘笋干炒腊肉，鸡蛋汤，蒸腊肠。


    宋飞笑得合不拢嘴。


    天知道他吃了多少天青菜，着实体验把古人生活。


    宋飞从鸡蛋汤里夹了一大筷子，吸满汤汁的鸡蛋一抖一抖的，看着就好吃。


    正要挪进碗里，遭自家爹瞪一眼，珊珊放下筷子，转去夹腊肉。


    宋大伯把鸡蛋汤放在宋山君面前，笑呵呵地说：“小君吃”


    她可喜欢吃鸡蛋。


    宋山君笑了笑，夹一筷子鸡蛋，又把汤碗放回中间，“一家人团聚，大家都吃。我这回回来也带了不少吃的，够吃一段时间，都敞开肚子吃...”


    宋元清跟着附和几句，还说要敬大伯两杯。


    好话一箩筐来，哄得大伯笑红了脸，夸他不愧是大学生，多会说话。


    一顿饭下来，除了说身体不太舒服的叶薇（宋腾的配偶），其余人吃了个圆肚。


    酒足饭饱。


    宋山君突然开口，“我要说件事”


    杜凤兰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儿。


    她张了张嘴，话语在嘴里滚了又滚，却只挤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最后颓然地塌下肩膀，一言不发。


    “小君，你真是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气质了嗷，我爸还在—”宋飞调笑，想缓解缓解气氛。


    “闭嘴”


    宋元清冷声打断，直勾勾地看着姐姐。


    宋山君回看他，视线沉着冷静，交代，“你去喊小树哥，嫂子，简平安出来”


    宋元清起身找人。


    简平安来到客厅，结合下午的事，她隐约猜到了这位名为山君的女人要说什么。


    话说完。


    欢乐的家庭氛围凝固，迅速消散无踪，屋外的阴冷的雾气仿佛全跑进家里了，冷气钻进每个人的呼吸道。


    宋飞时不时看向躺着大叔叔的房间，坐立不安，想说话，却受氛围震慑，不敢乱说话。


    道道惊疑不定的视线锁定自己，宋山君不躲不避，直视前方，挺直的肩背仿佛一堵不可摧毁的墙。


    唯有用力到泛白的手指暴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宋山君：“大家投票吧”


    宋山君告诉大家自己的爸爸以及简乐可能有变异的可能，尤其她爸爸。


    选择权交给大伯一家


    如果大伯一家担心害怕，宋山君会带着家人和俩女孩回到诊所。


    没人说话。


    简平安稳住心神，开口：“如果我妹妹后面几天情况不好，有变异的可能性，我会带她离开，找个空屋子呆着”


    来时路上她留意路边，看见有几栋大门敞开的屋子。


    她可以带着简乐随便找一栋躲着。


    以宋山君的为人，她应该会帮她们清理屋子。


    宋飞巴不得她们现在就走，嘀嘀咕咕：“说得好听，要是你妹突然变异伤人了，来都来不及送走”


    简平安不管他，只看宋山君。


    看宋山君轻轻点了下头，简平安知道这件事妥了。


    于是站一边去不说话了。


    宋大伯沉默了许久，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像一瞬又老了几岁，“都不用走”


    “文正和那小姑娘都搬到三楼去，手脚都绑好，每时每刻都要留人看着，一旦...一旦...”


    最后几个字，他说不出口，接连深吸好几口旱烟。


    寥寥烟雾中，他用浑浊的眸子看向宋山君。


    无需多言。


    宋山君心脏抽疼，忍痛说出那几个字：“我会动手”


    这话不仅是对宋大伯说，也是对所有人的承诺。


    让大家清楚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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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论是谁，她都会动手清理。


    宋元清搂紧快要晕厥的妈妈，低声安慰：“老爸身体那么健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和姐姐都回来了，看在我俩的面子上，老爸...”


    话是这么说，说着说着，隐约带上哭腔。


    叶薇嘴唇嚅嗫，小声说：“不至于..吧，要是真出事了，关起来行吗？”


    “至于”


    “我路上遇见的军人告诉我，建议直接击杀它们”


    宋山君平静地描述路上的事。


    宋山君说，因zf管控，大多数人呆在家里。


    一开始还算井然有序，人们居家苦中作乐。


    然后毫无预警地迎来了两场史无前例的天灾冰雹，房屋玻璃尽碎，树木拦腰截断，大大阻碍了交通。


    之后大雾起，能见度极低。


    怪物出现了。


    比起人类怪物，流浪猫狗更为致命。


    她在路上听说一些老旧小区鼠灾严重，老鼠活生生把人咬死，分食。


    军队出动清理街边怪物，安抚群众。


    宋山君在高速路上还遇到了外省来的军队，老实交代目的地后被放行了。


    宋飞嘴巴张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才三十多，知道丧尸和末日这俩说法。


    家里这么多吃的喝的，大半是他劝说家人囤的，心情还算稳定，完全不担心末日来临。


    他坚信热武器的枪口下，一切牛鬼蛇神统统毁灭，社会迟早恢复秩序。


    宋飞站起来，两手摊开，说：“你看，外省军队都来了”


    “我们有热武器呢，一粒花生米它们就死了，一定没事的”


    “对吧”


    他左右看人，像在寻求认同。


    宋山君摇头，头一次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