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尧

作品:《私占吟吟

    “……”


    乔知吟真的经不住玩笑, 时常因为苏祁尧的某个动作或某句话脸红,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其实在这种事情上的她不愿让步,苏祁尧能用来调侃的事她自然也能坦然提及。


    回了他两句话:


    “苏先生昨晚的表现也很棒。”


    “把我服侍得还不错。”


    虽是回怼, 但苏祁尧压根无恼意,反倒被惊喜填充。


    他在意的只有, 这两日的乔知吟明显比之前活跃,她总算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对他来说,这个变化胜过一切。


    本揣入兜中的手机略微震动, 乔知吟为了缓解那股无名的尴尬, 选择低头查看, 但当解锁的霎那所收到的信息直接弹了出来。


    彭睿宸:【这件事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苏总应该帮了很大的忙,可以的话帮我好好谢谢他。】


    乔知吟立刻将手机倒扣藏住画面。


    但苏祁尧已经看见了。


    他不动声色将她手边的茶杯端回来,将凉透了的茶水倒掉,换上新茶。


    回归正题,告诉她:“答应合作是因为履行承诺, 苏太太说过我应该对他心怀愧疚, 既然你认为是我的错, 那我便弥补。”


    话落再补充一句:“尽管我并不觉得是我的问题。”


    “当时是我话说得太重了,把所有错都归到你身上,是我不对。”


    乔知吟低声,想着跟苏祁尧好好理一理, “但是, 也是你我间接把他们公司害成现在这样的, 若非你当时撤资……”


    “若非我撤资,导致其他企业跟随苏氏的动作,所以全是我的错。”苏祁尧顺着她的话补充。


    “若要这么算的话, 断送在我手上的企业不止一两个,我难道应该对他们全都怀有愧疚么?”他反问。


    不应该。


    因为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导致的,换言之,他在做出撤资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件事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


    但是,乔知吟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即使不是直接原因,但间接害死了一个企业,她的内心总归不断遭受到谴责。


    “但你不用耿耿于怀,既然整件事都因苏氏起,如今苏氏与他们建立合作,也会有不少企业为了讨好苏氏向他们抛橄榄枝。”


    苏祁尧态度冷静,并没有那么多道德与感性成分:“苏太太请放心,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倒闭。”


    “好。”乔知吟心事重重,眼眶重新浮上一层湿。


    苏祁尧确实没说错,整件事本质算不上是他们的问题,但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被覆盖在自责的阴影下。


    他们的观点是截然不同的,但最后竟然是苏祁尧教会了她这件事,帮助她释怀。


    “那对你们会有影响吗?”乔知吟不放心再问苏祁尧。


    苏祁尧同时将刚煮好的开水倒至茶杯内,热水的雾气随之飘散。


    每个动作都完成得细致优雅,同时落下一个字:“有。”


    乔知吟一口气又被提起:“什么影响?严重不?”


    苏祁尧将茶壶推至乔知吟那头,“影响是,今后与你那位男性朋友的来往频繁,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话又有几分恐吓成分。


    但可以肯定的是,苏祁尧消除不了对彭睿宸的敌意。


    “他们都是我从大学到现在的朋友,之前帮过我很多忙,我也理应回报。”乔知吟无力解释。


    苏祁尧的话语仍旧镇静:“所以苏太太回报的方式就是动用所有人脉,为他掏空积蓄,甚至连打车钱都不为自己留下?”


    指尖收紧,乔知吟错愕看向苏祁尧,焦虑难安。


    原来他都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祁尧没逼她,注意力只在他精心泡的茶上,态度平缓得只像是随口一提。


    乔知吟没敢看他,双手无措相扣,眼神漂浮不定。


    她回答:“我本来没想麻烦你。”


    “于是大费周章发了条专门屏蔽我的朋友圈?”苏祁尧持续追问。


    乔知吟的回答显得那么苍白:“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你会让步。”


    “也是。”苏祁尧轻敲两下桌面示意她饮茶,全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


    “毕竟在苏太太眼中,我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苏祁尧……”乔知吟想解释。


    但又听苏祁尧的下句:“你们需要的肾/源这两日能有消息,所有医药费全都由我负责,手术会安排最专业的医生进行,也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替苏太太弥补?”


    话语涌到喉咙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乔知吟尚没有主动要求,苏祁尧却已经自发做到这个程度。


    分明这件事于他而言是多余的,与他毫不相干。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句“谢谢”,苏祁尧没兴趣听这些生分的对话,率先从乔知吟身边起身,用行动切断。


    他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乔知吟还失神盯了许久,好似自己的魂魄也丢了。


    彭睿宸的事业有了进展,他妹妹的病情有了希望,这分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反之,胸口始终被沉重的石子压迫。


    -


    夜深,身着一袭长衣的乔知吟站在苏祁尧卧室门口,穿过底下出奇明亮的门缝确定里头人也没睡,纠结再三她还是敲响。


    门很快被推开,苏祁尧出现在她面前。


    他刚洗过澡,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是一条灰色五分裤,乔知吟不小心看了眼,又赶紧收回,宁愿直视他的眼睛。


    “什么事?”苏祁尧倒是坦然随便她看,单手随性擦拭发丝上的水珠。


    “我怕你生气,所以……”乔知吟刚准备将自己在心里编辑许久的语言背诵出来。


    未曾想突然卡壳,一时间没能整理好语言。


    苏祁尧适时接过话:“要真心想感谢我,不如过来帮我吹干头发。”


    说着他俨然往内走,乔知吟赶忙应好,跟着找到吹风筒,示意苏祁尧坐下。


    苏祁尧本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她竟当真,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安然享受她的服务。


    吹风机运作声音隔绝在两人中间,热气带领着独特洗发水味漂浮,指尖在男人头发处游走,替他扫清每一颗晶莹。


    过程无言,苏祁尧傲慢翻阅书籍,一副事不关己模样,但有好几次乔知吟穿过镜子看向他时都会捕捉到他抬眸看她的动作。


    终于乔知吟没忍住,唤了他一句:“苏祁尧。”


    但这三个字被吹风筒的声音覆盖,男人似乎没有听见。


    乔知吟正准备关闭吹风筒再试一次,手腕忽而被摁住,苏祁尧总算大方与她对视。


    “我其实也知道不应该怪你。”乔知吟找到机会直接解释,“所以一开始没想跟你说这件事,我怕开口会变成是道德绑架。”


    吹风筒还在运行,声音呼呼躁动,乔知吟也不知道苏祁尧能不能听清。


    但他表情认真,是专注倾听的表现。


    “谢谢你能答应帮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而我却还说是你的问题。”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苏祁尧这个人一向愿意聆听她的话,他是个情感缺失的人,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也在不断为了她变好。


    是她不愿相信苏祁尧,把他想象成是个恶魔。


    两人对视的视线从未被切断过。


    思绪本就冗杂,又在轰鸣声中加剧,难以捕捉对方言语。


    但乔知吟从苏祁尧的口型中读到三个字:“无所谓。”


    他可以一直让步,一直被误解,都无所谓。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其他都行。


    吹风筒声音止住,乔知吟才错开苏祁尧的视线,将物品放置原位。


    事情做完,但她还没打算走,犹豫着转身,出声问道:“我今晚能不能留在你这边?”


    话落又觉得太过急迫,她才转折:“你会不会吃醋?需不需要我再哄哄你?”


    苏祁尧起身,没什么更大动静,但周遭空气雨过天晴般明朗。


    “留下来吧。”他说。


    当苏祁尧从浴室出来时,乔知吟已经上了他的床,并将窗帘紧闭,灯光也只留下一盏侧灯。


    苏祁尧紧跟其后上床将她环圈,低头在女人唇上落下一吻。


    但点到为止,很快分开。


    女人的手反而在这个时候勾住他,阻止他的去向。


    她头枕着他的手臂,略抬双眸湿漉漉,以渴求的眼神望着他。


    苏祁尧狼狈别开,喉结滚动,压制住那股冲动。


    告诉她:“哄我并非需要这种方式,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乔知吟摇摇头,含住他的喉结:“是我想要。”


    在这个夜晚开始前,两人一致没想过让冷夜升温。


    但既然开始了,便顺其自然,让身体浸透每一处晚光。


    两颗狂热的心脏共同跳跃,同枕在旖旎凌乱下,仍享受对方的触感。


    苏祁尧揉了揉乔知吟的头发,告诉她:“苏太太,明天稍微打扮吧。”


    他们约定过的明日同行,说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乔知吟没问,因为知道就算问了苏祁尧也不会回答,干脆将这份未知当作对明日的期待。


    在他怀里点头,毛绒绒而刺挠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拂过男人胸腔:“好。”


    -


    翌日乔知吟如约定换上全新的衣服,再画了个淡妆,尽管对目的地一无所知,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苏祁尧。


    迈巴赫绕过诸多街道,行至偏僻位置,这里荒无人烟,连卷起的风沙中都弥漫悲怆。


    乔知吟注意力始终在窗外,但想不出苏祁尧把她带到这边来是要干什么。


    直到视野里多出来的路牌给了她答案——监狱。


    她才慌了,瞳孔放大扫向苏祁尧,指尖凉了些许。


    “你带我过来干什么?”她问。


    苏祁尧牵住她的手,让她放心:“带你见一个人。”


    心里俨然有预感:“谁?”


    “我父亲。”


    苏祁尧的父亲入狱多年,乔知吟从未见到过。


    传闻里,那个人有着比苏祁尧还恐怖的精神病,发疯时完全控制不住,见人就咬。


    传闻里,当年正是他病发时杀死了苏祁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