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枯井诡影
作品:《渊砚谋》 暮色如墨,沈砚辞提着灯笼随宫女至枯井边。井沿覆着青苔,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灯笼光晕掠过水面时,他瞳孔骤缩——井壁石缝间嵌着半枚铜铃,铃身刻着与库房符文 identical 的纹路。
"去取火油。"沈砚辞指尖抚过铃面,油渍般的黑雾突然顺着纹路渗出。顾承渊握剑伫立他身侧,剑身映出两人绷紧的下颌线:"邪术既现,必有人借鬼怪之说惑众。"
火油泼下的刹那,井中腾起幽蓝鬼火。沈砚辞袖中银针骤飞,钉住浮在水面的羊皮卷。展开时,泛黄纸页上"血祭夺嫡"四字刺得人眼眶生疼,落款处赫然盖着已废太子的私印。顾承渊剑鞘重重磕在井栏上:"当年他暴毙于冷宫,竟有人留着他的印信?"
"暴毙未必是真死。"沈砚辞捏着纸页边缘,墨迹遇风竟化作红砂簌簌而落,"若有人以邪术替其续命......"话音未落,远处宫墙传来夜枭般的笑声,惊得栖鸟扑棱棱撞向月亮。
回殿途中,顾承渊忽然按住沈砚辞手腕。这位向来端方的帝王指腹擦过他腕间刺青,声音压得极轻:"你掌心的微光......与那曼陀罗羹可有关联?"沈砚辞身形微僵,却在此时听得宫门前传来鼓噪——戍卫正与一伙披麻戴孝的"道士"推搡,为首者捧着鎏金棺椁,棺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
"新帝弑兄夺位,太子冤魂索命!"道士甩动符纸,围观宫人皆瑟缩后退。顾承渊按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沈砚辞却注意到棺椁底部正爬出蛛网状的黑色藤蔓。他突然抽出顾承渊腰间佩剑,剑气劈开棺木瞬间,里头滚出的竟是具腐烂多日的宦官尸体,胸前却穿着太子旧朝服。
"尸体指甲未染丹蔻,袖口绣着司药房纹样。"沈砚辞用剑挑起死者衣带,"真太子指甲蓄三寸,且从不涉足药房。"顾承渊盯着尸体腰间若隐若现的刺青,瞳孔猛地收缩——那图案竟与沈砚辞腕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深夜的御书房燃着避邪香,沈砚辞对着铜镜褪下衣袖。刺青在烛火下泛着诡异光泽,他沾了朱砂的笔尖刚触及纹路,窗外便传来"砰"的炸响。无数纸人破窗而入,每具纸人脸上都贴着同一张黄符,符上生辰八字赫然是顾承渊的。
"砚辞小心!"顾承渊挥剑劈开扑来的纸人,剑锋却在触及符纸时冒出青烟。沈砚辞将朱砂泼向梁上悬着的主符,火舌卷过符面的瞬间,他看见符底极细的墨线连成地图,中心位置正是今日发现枯井的冷宫旧址。
"他们在引我们去冷宫。"沈砚辞扯下案头《皇陵秘史》,翻到夹着干枯曼陀罗花的那页,"当年太子''病逝''时,太医院记录他服下的正是曼陀罗熬制的安神汤。"顾承渊接过书册的手突然顿住,书页空白处有用指甲刻的小字:"血祭需借至亲之体......"
更漏声突然诡异地停顿。沈砚辞嗅着空气中突然浓郁的曼陀罗香气,眼前浮现出那日顾承渊喝羹时,碗中涟漪里晃动的自己的倒影。他后知后觉摸到腰间空了的药囊——里面装着能解百毒的金丝楠木佩,今早被顾承渊以"怕你弄丢"为由要走了。
"承渊,你早就知道......"话音未落,沈砚辞眼前一黑。晕倒前最后一刻,他看见顾承渊拾起自己掉落的毛笔,在宣纸上从容续写那行小字:"至亲之体,非皇兄莫属。"
冷宫的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假死的沈砚辞悄悄睁开眼。月光透过残破窗棂,照见石床上躺着的真正太子——他腕间刺青与自己一模一样,而顾承渊正握着染血的匕首,刀尖对准太子心口,嘴角挂着温柔得可怕的笑:"皇兄,当年你用曼陀罗毒我,如今我便用你的血,让这邪术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