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澜惊变

作品:《怀瑾握瑜

    太极池的血色漩涡骤然倒卷,将十二尊石像拖入池底。江怀瑾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耳中却清晰听见玉匣开启的脆响——那声音仿佛从记忆深处传来,与母亲临终前急促的喘息重叠。他踉跄着扶住池边,掌心的残页突然化作流光,顺着太极图的纹路没入地底。


    “小心!”谢昭璃的银枪擦着江怀瑾耳畔掠过,将一道黑雾钉在廊柱上。那团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竟在银枪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陆听澜勉力撑起身子,玄铁酒杯的碎片在他指尖凝成剑阵,却见观主不知何时已站在太极图中央,九霞道袍无风自动,额间浮现出与宁王相似的第三只眼。


    “双生血契,终于要圆满了。”观主抬手间,冰棺中的“江怀瑾”缓缓坐起,苍白的手指抚过棺壁上的红梅图腾。真正的江怀瑾感觉心口剧痛,体内两股力量开始剧烈冲撞——听雪楼的玄冰真气与玉衡观的阴煞之力如同水火,在经脉中撕开一道道血口。


    谢昭璃突然甩出锁链缠住冰棺,却见棺中虚影化作黑雾融入观主体内。“你们以为找到真相了?”观主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当年听雪楼与玉衡观本为一体,所谓正邪之分,不过是为了双生实验掩人耳目!”他挥袖召出漫天符咒,每道符咒上都绘着江怀瑾母亲的面容。


    陆听澜突然抓住江怀瑾手腕,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别信他!帛书上记载,玉衡观用活人炼制血傀儡,你母亲...”话音未落,观主已化作黑雾扑来,十指化作利爪直取陆听澜咽喉。江怀瑾本能地挥剑格挡,剑刃却穿透黑雾,直直刺向冰棺。


    诡异的是,剑尖触及棺木时,江怀瑾的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他在听雪楼禁地见过同样的红梅图腾;十二岁生辰,母亲偷偷塞给他的玉佩背面,竟刻着玉衡观的镇邪符文。“原来我早就...”他瞳孔骤缩,体内两股力量突然在丹田炸开,化作一道血色屏障将所有人震飞。


    观主踉跄着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可能!双生血脉本该相互吞噬,你怎么可能...”他的话被谢昭璃的银枪打断,少女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血簪正对着他后心的命门。“少废话。”谢昭璃冷笑,“我倒要看看,玉衡观观主的血,是不是也能用来破阵。”


    就在此时,太极池突然沸腾,无数雪纹玉佩从池底浮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图。江怀瑾发现每块玉佩上都刻着生辰八字,其中一块赫然是自己的生辰。“这些都是祭品。”陆听澜虚弱地说,“当年双生实验失败后,他们开始收集拥有特殊血脉的人...”


    观主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瓦片簌簌落下:“告诉你们又何妨?二十年前,听雪楼掌门与我本是双生兄弟,为了突破天人之境,我们用亲生孩子做实验!”他指向江怀瑾,“而你,正是唯一成功的双生体!你母亲偷走你时,还天真地以为能逃脱宿命?”


    江怀瑾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手中残页突然燃烧起来,化作金色锁链缠住观主。“不可能...”他喃喃道,“母亲明明说...”话未说完,冰棺中的虚影再次凝聚,这次竟变成了少年模样的观主。虚影与实体重叠的瞬间,整座玉衡观开始崩塌,太极池的血色漩涡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


    “快走!”陆听澜将江怀瑾推向谢昭璃,自己却被一只手臂拽入池中。江怀瑾本能地伸手去抓,却摸到陆听澜掌心的红梅烙印——与自己的胎记一模一样。“原来你也是...”他瞳孔骤缩,体内两股力量突然融合,化作一道赤红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江怀瑾看见母亲跪在玉衡观的祭坛前,怀中抱着两个婴儿。观主举起桃木剑正要劈下,母亲突然夺过剑刺向自己胸口:“要杀他们,就先杀了我!”画面一转,少年江怀瑾在听雪楼禁地玩耍,墙角的铜镜里,映出的却是玉衡观的回廊。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江怀瑾握紧拳头,赤红光柱突然炸开,将所有黑雾与符咒尽数湮灭。观主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化:“不!我不能死!双生血契还没完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玉衡观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谢昭璃拽着昏迷的江怀瑾跃出险境。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陆听澜浑身浴血地从废墟中爬出,手中紧握着半块烧焦的帛书:“还有最后一个秘密...在...”他的声音被雷声掩盖,江怀瑾只看见他唇语吐出的三个字——“锁魂渊”。


    废墟中,一块雪纹玉佩闪着微光。江怀瑾拾起玉佩,背面的红梅图腾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蝴蝶飞向东方。他望着玉佩上的生辰八字,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为何说“真正的力量在血脉之外”——原来血脉从来不是枷锁,而是通往真相的钥匙。


    “接下来去哪?”谢昭璃擦拭着银枪,目光却落在江怀瑾掌心重新浮现的红梅胎记上。少年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去锁魂渊。”他望向玉衡观废墟下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我要亲自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听澜将半块帛书塞进江怀瑾手中,上面用血写着一行小字:“小心身边人”。江怀瑾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谢昭璃,却发现少女发间的血簪正在隐隐发烫,符文流转间,竟与观主额间的第三只眼如出一辙。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三人沾满鲜血的脸上。玉衡观的秘密看似解开,却引出了更大的谜团。江怀瑾握紧残页与帛书,朝着锁魂渊的方向迈出第一步——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而是要亲手斩断缠绕二十年的血契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