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蓬莱(一)

作品:《和宿敌中了情蛊后

    厚重的铜钟声倏地响起。


    成群的飞鸟从山中惊起,“哗啦啦”地冲上天空。


    随着这一道钟声响起,蓬莱宗三十三阁同时荡起回应的钟声。这是每日晨课的钟声,意味着一日修行的开始。


    一圈圈“当啷”的晨钟声在群山之间盘旋不散,无数机关阵法如精密的机括渐次打开,穿各式弟子服的仙门弟子鱼贯而出,结队前往授课的学堂武场。


    青蘅提着剑,迎着一抹初亮起的日光,拨开颊边的一缕乱发。


    风把她发辫上的青色绸带吹得飞起,她手中的剑刃反射着凛冽的光,脚下纵横开来的剑痕朝四面八方而去。


    她所站的位置是蓬莱诸岛最中心的太一阁,阁门口布着六十四卦图与七十二星阵。


    数不清的灵力丝线与天上茫茫无边的星辰遥相呼应,操纵着一千零八十八把无主的名剑,形成一个庞大而昼夜运转不休的阵法,被称作太一阁天机阵。


    通过这座阵法可以测算天空中那颗青色岁星的轨迹,蓬莱三方山诸岛的纪年计时都以此为基准。


    每当岁星从中州之域升起、昭示着一日之晨的伊始,天机阵上方会轰然响起铜钟的鸣响。三十三阁的守岁弟子则在这一道钟鸣声后击响钟楼上的铜钟,宣告辰时早课的到来。


    而早在第一道钟声从天机阵上方响起之前,青蘅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这是她第四次闯天机阵。


    出生于中州钟鸣鼎食之家,身为负雪楼青氏三代最强家主的曾孙女,又是个天生灵力、七岁筑基的天之骄子,青蘅原本完全可以选择毫不费力地修炼,在府里锦衣玉食地长大,轻轻松松地过花团锦簇、乘车马衣轻裘的快意日子。


    可是青蘅不愿意。


    她只要最好的。


    听闻蓬莱三方山诸岛有天下第一的剑宗、世间罕有的典籍卷宗、最强的师门与最出色的弟子,小小的青蘅在十一岁那年于府上听风堂前朝曾祖父长拜三次,求拜入蓬莱宗修仙问道。


    她不要风花雪月,只要天下第一。


    旧日过往的回忆像古老发黄的纸页哗哗翻过,其中一页画着坐在堂上的曾祖父沉声问她:“蘅儿,修行一途坎坷多舛,你当真愿意?”


    那一日是人间立春,燕子跃上屋梁,冰棱融化成水,于廊下滴滴答答,不绝如缕。斜落一地的霞光里,十一岁的青蘅双手交合于额前,长身而拜,穿堂而过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答道:“青蘅愿意。”


    于是次年春时有蓬莱仙人御剑而来,过苍琅山、渡云水泽,于负雪楼听风堂前垂首轻叩她头顶,收了年幼的青氏幺女为弟子。


    那一年春末,年纪尚幼的青蘅跟随师父乘长风、踏云浪,穿行过鲜花锦簇的人间十二城,远渡浩浩汤汤的云水之泽,踏上蓬莱三方山诸岛的三千长阶,抵达行弟子拜师礼的太一阁天机阵前。


    她跪在太一阁的正中央,在诸天星辰神佛的见证下,三拜三叩首,成为了蓬莱宗的正式弟子。


    如今的青蘅已经是蓬莱宗最负盛名的弟子,问剑阁掌门的亲传小徒弟,入学时还是筑基,短短数年间一路突破金丹,距离元婴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再来到太一阁天机阵前,握着手里的剑,与前方一千零八十八道剑气对视时,青蘅仍有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那个当年跪在阶前拜师的小女孩,终于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蓬莱仙宗坐落于云水之泽最东边的海上,所处蓬莱、方丈、瀛洲三洲岛与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岛屿被并称为蓬莱三方山诸岛,与人间十二城和昆仑白玉台遥遥对望,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化外之地。


    宗门内设有三十三阁,各司其职,各有弟子数百名,大部分都是外门弟子,只有闯阵成功进入太一阁进修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内阁弟子。


    人人艳羡的蓬莱内阁弟子,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


    如果这次闯阵成功,青蘅不仅将成为三十三阁年纪最小的内阁弟子,还将突破蓬莱宗三百年来的闯阵记录。


    上一个突破记录的人,还是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她的同门小师兄洛子晚。


    而青蘅最想要的看见的,就是待她闯过天机阵、成为内阁弟子、狠狠把洛子晚踩在脚下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哪怕是为了见到洛子晚那副神情,她也必定要赶在生辰宴之前闯阵。


    第一次闯阵时,青蘅直接被一千零八十八道剑气聚合而成的浩荡剑气撞得横飞了出去。


    擦掉脸上的血,第二次闯阵时,她以身为剑足足抵挡了数千道剑气,却在踏入七十二星阵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不甘心不放弃地在算星阁学了两个月星算和九天八卦图,背下了黄道十二宫和诸天星辰的运行轨迹,第三次闯阵时,她避开了以星辰之力形成的灵力丝线牵扯的每一道剑气,却在即将推门的那一刹那被突袭的剑气横扫了出去。


    此刻是她第四次闯阵。


    足足起了一个大早,赶在晨钟响起之前抵达太一阁,计算着岁星运行的轨迹,找到了最好的闯阵时机,青蘅这一次做了充分的准备。


    风卷起她飞扬的发辫与扎在辫子上的绸带,反射着日光的剑刃照着她那张美得近乎锐利的脸。站在阵前的少女微微垂首,深呼吸,闭上眼,专注地去感受灵力来去的气息。


    灵力涌动的那一刹,她动了。


    踏入天机阵的那个瞬间,一千零八十八道剑气在同一时刻发出,密集得犹如无数箭矢狂风暴雨般袭来。站在无数道剑气中的少女以身为剑,在剑气袭来的那一刹那足尖点地跃身而起,避开了第一道攻击。


    紧接着,“叮叮当当”撞上来的剑气就像是飓风团那样跟着卷了上来。


    而青蘅在半空之中折身。


    一折。


    起落的发辫如同甩开的一卷青色匹练,她在半空中自上而下挥出半弧形的一剑。


    二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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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含着近乎实质的剑意的一剑撞向数千道扑来的剑气。


    三折。


    两道剑气轰然对撞,炸开的气流四散开去。她在脚尖踩下的同时仰身,躲开最后一道来袭的剑气。


    落地。


    天机阵破。


    阵法被突破的那一刻,所有扑来的剑气同时短暂地悬停在空中,片刻后,纷纷坠落。


    仿佛一场夏夜的骤雨忽然而至,叮叮咚咚的响声不绝于耳。此刻的少女随手擦去飞溅在颊边的血,那一点殷红就像是指尖上的花开,衬得她如雪的肌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明艳浓烈的殊色。


    旋即,她头也不回,伸出手,推开门。


    通往太一阁的门在她面前徐徐洞开。


    出乎意料的是,专属于内阁弟子的神秘的太一阁内,一切布置都简简单单。


    简单得令人有些意外。


    推门进去是一间僻静的小院,以最简单的松木和泥砖搭成,歪歪斜斜地支起来。院内摆了几张木凳与一张方桌,桌上搁着个小小的白瓷壶,里面是喝了一半的温酒。


    院子最中央种植一株白梨木。此时是早春时节,树枝上还堆着雪,天气微寒,一阵风卷过,半开的梨花纷纷地坠落,像是一树纷乱的雪。


    树上隐隐约约倚坐着个浅淡的人影。


    风卷着花瓣吹来的同时,青蘅忽地抬手,一抹剑光飞掠而去,直冲进树上,“叮”地一响。


    “出来。”她冷冷地说。


    话音未落,“嗒”一声,那道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从树上轻轻巧巧跳下来的少年穿一件绣金线云纹的白色弟子服,落地时纷飞的衣袂间溅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雪。


    他高高束起的黑发与乌金缎发带被风吹起,发带尾端如同两只雪地上黑色的蝴蝶停落。


    袭来的剑光被他翻腕抓在掌心,下一刻又一道足以致命的剑气抵住他的喉咙。


    他微微偏开头,避开那道剑气,提剑的少女已经袭身到他面前,手里的剑锋堪堪擦过他的颈侧,楔入背后的白梨木中半寸。


    “铮——”杀机毕现又悄然隐没。


    两人间的距离保持在一剑之隔。


    对峙之中,青蘅没说话,对方也不说话。他不甚在意地同刺向他的致命剑刃错开毫厘,侧开脸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睫,注意到溅在她颊边的血珠,眼神有一瞬惊讶。


    抬起的指尖很轻地抹了一下,沾到一点她的血。


    “哎,怎么受伤了呢。”他仿佛自言自语。


    整个过程里青蘅都没动,手里握着的剑也纹丝不动,任凭对方一点点擦去她颊边的血痕。


    明明是近乎亲昵的动作,仿佛恋人间的温柔怜惜,却透着隐约的威胁与嘲弄,双方都知道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方直接下死手。


    直到对面倏地握剑发力的刹那,少年微凉的指尖稍稍一顿。


    而后,他抬眸,微笑:“师妹,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