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移至凉亭

作品:《成欢记

    监巡佛女们在修行期间的表现是沈溪的职责,他亦是在代表皇上执行此事,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是个男子,却必须住在庵里。尽管沈溪对庵中的女尼都十分尊重,从未拿官阶压人,但她们却不应该忘记,沈溪是长官,地位远非她们可比。


    如今,止念想让沈溪回避,实际上就是要将他排除在佛女修行之外,这怎么可能呢?而且,佛女们如有重大违规,是否要离庵归家,最终都要由沈溪定夺。若是他不在场,全靠她和止念描述,恐会有失偏颇。


    妙慧将想法与止念一说,止念也觉得是自己欠考虑了。想到自己曾对沈溪出言不逊,她心里就有点慌。这次幸亏她先和妙慧做了个商量,要不只怕又要得罪这位大人。可若是继续让沈溪留在此处,万一再出现什么错失,她又该怎么向悟证住持交代呢?


    哎!这可真是让人两头为难!


    妙慧见止念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一边琢磨一边向四下指望。当看到山中一处松柏掩映着的凉亭时,她突然灵光一闪,对止念道:“止念师尼,若是让小沈大人挪到那处亭中,你看可好?”


    止念顺着妙慧所指的方向仰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松涛亭。


    这处凉亭位于半山腰,是由原先的一处茶棚改建而成,用于给人歇脚。由于山中停僮葱翠,松柏茂密。微风过处,松涛澎湃,故而得名“松涛亭”。


    止念觑着眼打量凉亭的位置,此亭就位于菜田上方,向下俯瞰可将田中佛女的劳作一览无余,而亭内之人却可在林木掩蔽下不露身形,称得上是一个绝妙的监巡之处。


    “这个法子甚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止念刚才的愁容顿消,拍手对妙慧道,“这样一来,小娘子们既可专心劳作,小沈大人亦能随时关注田中情形,可谓一举两得!”


    “好!那咱们就这样安排起来!”妙慧应道,“还请……”


    “还请妙慧师尼与小沈大人说明缘由,莫要让他有什么误会才好!”像是知道妙慧要说什么,止念不容她把话说完,就将此事推了出去。她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出这个头了,妙慧作为大慈恩寺的住持,经常与皇亲国戚、各路官员打交道,经验比她丰富得多。“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还是让妙慧去与沈溪说更为合适。


    妙慧原本只是想帮止念出个主意,至于和沈溪交涉,她现在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主动往上凑。哪成想,止念竟挡得这么快!


    见止念看着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像是在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妙慧无奈,到底把想推拒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若是旁的什么人,她自是不会推辞,可若是沈溪……她还真得做一番心理建设。


    沈溪正在菜田的另一头监巡,妙慧定了定神,想好说辞之后,便迈步向他走去。


    “阿弥陀佛,小沈大人可有时间,贫尼有一事想与您商量。”妙慧走到沈溪跟前,向他恭行一礼道。


    沈溪见妙慧面色如常、语气淡定,完全没有早上的那副景象,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心中着实气闷!想到自己在佛殿中那片刻的失神,想到他到现在仍没搞清楚妙慧双手的秘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妙慧师尼有话请讲。”沈溪掩住心中不快,对她回礼道。


    “此事说起来是贫尼思虑不周。佛女们的农禅课业需要半日,但菜田环境简陋,没有可供小沈大人休憩之处。如您不嫌弃,不妨到位于半山处的松涛亭中。亭中有石桌石凳,视野极好,您可边饮茶,边巡监佛女们的劳作。”妙慧柔婉地对沈溪道。


    这番话说得甚是委婉,没有半点责怪沈溪扰乱农禅秩序的意思,反而听上去全是在为他着想。


    沈溪早就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了,终日被人明瞧暗瞄地围观搁谁也受不了。听到这话,他眼前一亮,暂时将刚才的情绪放到了一旁,开始认真琢磨起妙慧的提议。


    松涛亭的位置很妙,虽远离菜田,却可将田中的情形尽收眼底。他不仅可以躲开众人的视线,还能时不常地歇上一歇。确实是个绝佳的去处!只是……他看了一眼正坐在不远处的祥嬷嬷。


    祥嬷嬷虽说只是个宫人,但她毕竟是服侍过太皇太后的,如今又是他长姐的“智囊”。若是他独去亭中歇息,留祥嬷嬷在此,未免显得不懂事。可若是让祥嬷嬷同他一起,沈溪不用想都知道,她势必会唠唠叨叨,将沈清念他的那些话没完没了地说上好几遍,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妙慧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进一步说道:“此处距松涛亭有一段山路要走,祥嬷嬷患有腿疾,实难上去,故而小沈大人带昭儿前去便可。至于祥嬷嬷这里,清竹会照顾好她,小沈大人不用担心。”


    “如此甚好!让你费心了!”沈溪觉得这样的安排正和自己的心意,他二话不说立刻向妙慧道谢。


    “那请小沈大人这便随贫尼入山吧。”妙慧说着就准备带沈溪往山上走,这时才发现沈溪身边像是少了个人。昭儿去哪了?妙慧这才发觉自早上来到菜田之后,就没看到他。


    “怎么没见昭儿?”妙慧不禁问道。


    “哦,他去为本官寄折子去了。”沈溪回道。


    沈溪虽然在普宁庵负责佛女修行,但身为礼部右侍郎,自然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衙门里不时会派人将需要他批阅的折子送过来,沈溪批复完之后,再由昭儿找人将折子送回去。


    “那可要等他一等?”妙慧问道。


    “不妨事,我们先去便可。”沈溪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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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哪有让主子等下人的道理?妙慧闻言,便将自己带小沈大人去松涛亭的事交代给了清竹,让清竹留在菜田,等昭儿回来之后带他过去。


    清竹一脸不放心地答应了。


    鸣鹤山的清晨,雾霭氤氲,远远看去似有若无,就像仙女臂弯中的轻纱,仙气袅袅。日光在密密的枝叶间穿梭,不时被巨大的树冠遮蔽,林中明暗交错。周遭除了偶尔有鸟叫虫鸣,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一派秋日的静谧。


    妙慧与沈溪就在这明明暗暗的光影中走着。或许是因为山中景色宜人,两人置身于美景之中,妙慧逐渐对沈溪卸下了提防,沈溪也暂时忘记了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小心思,二人都放松下来。


    妙慧对鸣鹤山十分熟悉。当年她来到普宁庵暂避,想到失去的家人和未知的前路,难免心情郁结。但这些心事她不想告诉悟证住持,便经常一个人来到山中,对着大树、花朵、小溪诉说一通或是哭诉一阵。时间一长,她便将这山中的花花草草认了个遍。


    妙慧一边走,一边给沈溪讲着各色植物的名字。她甚至能说出它们什么时候出芽,什么时候开花,结出的果子又是什么样的。这样一来,两人倒也不至于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


    妙慧讲得生动,沈溪听得认真。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尼竟然对山中的花草如此了解。在京城,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心思应该都是在胭脂水粉、钗环衣料上才对,就像菜田中的那些官家小姐一样。而妙慧曾经也是一位官家小姐,而且还是堂堂二品大员府中的嫡小姐。


    想到此处,沈溪不由用探究的眼光重新审视妙慧。从锦衣玉食到粗茶淡饭,从金玉满堂到青灯古佛,从呼奴唤婢再到孑然一身,这样的落差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面前这位少女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她身上的这份宁静淡泊又是多少苦痛换来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不知怎地,沈溪的心底突然生出一抹疼惜。


    疼惜,这是他对妙慧从未有过的情感。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路坑洼不平,对于不常爬山的人有一定难度,沈溪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不时用袍袖扇风,气也喘得有些凌乱。妙慧见状,便有意放慢了脚步,并借赏花看景的时机,停下来等一等落在后面的他。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黑乎乎、毛绒绒的东西。还不待沈溪看清它的样子,它就一个腾身擦着沈溪的肩头跃了过去,粗大的尾巴扫过他的耳朵,把沈溪吓得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带毛的东西!


    “怪……怪物!救命啊!有怪物!”沈溪惊呼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度仪态,拔腿就朝走在前面的妙慧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