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又不是我的问题。”


    水献岄斜躺下去，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他那么可爱，我不信你不想看。”


    “你！”那个鬼魂状的东西气急，他一脚踩到水献岄肚子上：“我才是真正的水献岄！”


    “嘶——你轻点！”水献岄捂着肚子，鬼魂水献岄也捂着肚子。水献岄睁着一只眼看到鬼魂的动作，幸灾乐祸地狞笑，“我又没说你不是，你看你也疼吧。”


    鬼魂水献岄愤怒大喊：“他都要讨厌你了！像讨厌甄宝玉一样！”


    水献岄不笑了。


    他沉下脸，端正坐着，嘴角抽了抽：“那是他不知道我，等相处久了他肯定会喜欢我的，毕竟我能帮他更多。”


    “哼哼，是吗？”鬼魂水献岄坐到水献岄对面，举着拳头：“那我们可得先商量商量了。”


    七月流火，绿雾进来为林蘅玉披了件外袍。


    林蘅玉犹觉得热，犹豫了下又怕生病耽误事，他扯了扯外袍接着看书。


    “大爷，忠孝亲王来了。”


    林海本想为林蘅玉再寻一个书童，但怎么挑都不对味，索性把禾业提了上来，改名林屏。


    林屏是林赭带大，他不想替了林赭的位置，那日哭着找林青说情。


    林青摸摸他的脑袋，眼底复杂的情绪林屏还看不懂，但林青的话林屏明白了。


    他不在这个位置老爷就会让别人上来，那样大家都会忘记林赭哥的。


    林蘅玉起身拨了拨灯芯，对林屏道：“你请他进来就去睡吧。”


    林屏才十三，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是还在扬州时林赭陪林蘅玉出门捡的小乞，林赭见了林屏联想到自己，就求着林蘅玉把林屏带回来养着了。


    那时林赭自己都懵懵懂懂，不太带得了孩子。他把自己当林屏的父亲，林屏把他带入哥哥的角色。


    林啸见了觉得好笑好玩，又怕林赭耽误了侍候林蘅玉，就想认林屏当干儿子养着。


    当时林屏死活不同意，还闹了好久。


    水献岄快步过来，衣袍上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一进林蘅玉的书房水献岄就笑开了花，眸子亮晶晶的，像黑月光石。


    他讨赏似的趴在林蘅玉桌边，直勾勾盯着林蘅玉：“蘅玉，你猜我找到谁了？”


    林蘅玉眉心跳了跳，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水献岄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自哪里。


    他分别去信问了杜良赋和鹤庆莲，又问了几个林芜那边的人，确定当时水献岄是真的死了。


    水献岄浑身是伤，好几处都是致命的。


    杜良赋带人到现场时水献岄已经没有呼吸，出现尸僵了。


    那么，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林蘅玉对他明显没什么耐心，“王爷不妨直说。”


    鬼魂水献岄笑话水献岄：“你看吧，我就说蘅玉一直分得清，他喜欢的是我。”


    水献岄牙都咬紧了，面上仍保持着完美的表情。他道：“我找到薛蟠了。”


    “薛蟠？”林蘅玉惊得抬头，“王爷在哪找到他的？”


    自打薛蟠去了甄清隽那林蘅玉就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早死了。


    这样定位不清的人林蘅玉不敢让林黛玉和他接触过多，但这亲事是林海求的赐婚，退婚也是气急了说说罢。


    黛玉好像是挺喜欢甄清隽的性子，林蘅玉已经在琢磨怎么让甄清隽在择定的婚期前自然“死亡”，好好在家陪林黛玉了。


    这时候水献岄来告诉他找到薛蟠了？


    “你感兴趣啦？”水献岄笑吟吟的去拉林蘅玉的手。


    林蘅玉打了个寒颤，“啪！”


    水献岄愣愣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蘅玉都没这么打过甄宝玉，为什么这么打他？


    难道蘅玉讨厌他已经讨厌到忍受不了的程度了吗？


    林蘅玉眼见水献岄眼眶顿时就湿了，眼泪啪嗒啪嗒地一直掉，眼眶红艳艳的，很委屈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不耐道：“你哭什么？”


    明明他在外面一直可以很好的扮演温良的，略有些傲慢的，符合他身份阅历的角色，但在这个水献岄面前他却忍受不了。


    林蘅玉控制不住的愤怒，他想，或许是他真的把之前的水献岄当很好的朋友，即使他对水献岄利用居多。


    “你很讨厌我吗？”


    水献岄睁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林蘅玉，像小狗祈求主人的垂怜一样。


    “王爷说什么呢？”林蘅玉收拾好情绪，主动捧起水献岄的手，“刚刚只是不适应被吓到了，王爷动作太突然了。”


    水献岄不想被蒙骗，他凑过去靠在林蘅玉胸骨上，黏黏腻腻的用脸去蹭林蘅玉的下巴。


    狗一样。


    林蘅玉生理性不适，顶着这张脸做这种事太诡异了。


    他伸手刚要去推开水献岄就听见他问：“你更喜欢他吗？”


    林蘅玉眼睛一眯，那只手缓缓落在水献岄的另一只手上：“谁？”


    “之前的水献岄。”


    水献岄就是很怕林蘅玉讨厌他，他沮丧的垂着眼，说话带着哭腔。


    他呜呜咽咽控诉林蘅玉的罪行：“明明我们是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嗯？”林蘅玉逼近他，冷冷的笑：“你们是一个人？”


    水献岄哭着哭着还要悄悄抬眼看林蘅玉的神色，见他没有很生气才继续腻歪呜咽道：“对啊，只是之前出来的是他！”


    林蘅玉静了静，长久的沉默让水献岄害怕，他又在偷偷觑林蘅玉。


    林蘅玉不理他，林蘅玉在想他这是双重人格吗，但双重人格死了应该就是一齐死才对吧。


    在被科学背刺时，林蘅玉是静默的。


    他试图解释水献岄所说的他们是一个人存在那些可能，可使用穷举法后依旧不得其所。


    “那，那，”林蘅玉揉揉脑袋，“那和我一起长大的，嗯，你呢？”


    水献岄眨眨眼，像是不知道他说出的话有多恐怖似的。


    “他就在我们身边啊。”


    一瞬间毛骨悚然，林蘅玉怕一切超自然生物。


    理智摇摇欲坠的关头林蘅玉稳住了，他握着拳，“王爷是在消遣我？”


    “没有哦。”水献岄从他怀中离开，眉眼弯弯。“只是蘅玉看不到。”


    “或者说，所有人都看不到，除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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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蘅玉瑟缩了下，这人别是被刺激出神经病了吧。


    这么宽慰自己，林蘅玉到没那么怕了。


    他手指有节奏地打着桌面上的砚台，那时精品砚台，质量上乘，富贵人家囤积用来当传家宝可以传承千万年。


    换句话来说，可以当武器。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水献岄说着自己笑了两声，他摇摇头，“蘅玉好聪明，也好谨慎，怎么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林蘅玉尚且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目睹了两个灵魂交换的全过程。


    水献岄猝然倒下，再睁开眼林蘅玉就知道这是他熟悉的水献岄。


    “王爷！”林蘅玉将人扶起来。“你怎么样了王爷！”


    水献岄虚弱地笑了下，坐在软踏上缓了好一会才回复精气神。


    “他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一个人。”


    其实现在再不用水献岄解释林蘅玉也信了，难怪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也是死后才知道的。”水献岄嗫嚅，他有种瞒着林蘅玉事的感觉，于是忙着撇清干系。


    “那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蘅玉了，没想到再睁眼就看到他在我身体里。”


    有些话水献岄还是没和林蘅玉说，不过也说了个大概。


    总之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意外分成两份了。


    如今既死了一回，他们也算是重生了，慢慢的就会融到一起去。


    如此骇人听闻的经历属实是吓到林蘅玉了。


    他控制不住联想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很多鬼鬼怪怪，越想越怕。


    水献岄似是察觉到他情绪波动得厉害，又换了个人出来告诉他：“就我是特殊的，你别害怕呀。”


    之前那个使用身体的时候死过一回，现在对身体的控制远不如后面这个。


    水献岄拿着身体控制权，嬉笑道：“真的，我知道的可清楚了。”


    林蘅玉看了他一眼，道：“还是说薛蟠的事吧。”


    “你对我还是很冷漠。”水献岄嘟囔了句，转了话题道：“他去甄清隽那被控制住了，我的人在甄清隽动手前把他抢了过来。不过那小子估计是被吓破胆了，路上趁人不注意又跑了。”


    “那我的人肯定就一路追啊，最后在扬州那边抓到他的。”


    林蘅玉摸着下巴：“甄清隽真有问题？”


    “哪能没问题啊。”这个水献岄话多嘴又毒，实在是过分活泼了。


    他唯一胜过另一个的地方就是非常认同自己：“也是我之前没查好，害，要是我早点出来不就没这事了嘛。”


    林蘅玉侧过身正对着水献岄，清寒幽美的一张脸就这么呈现在水献岄瞳孔上。


    水献岄瞳孔颤了颤，嘴唇微启，内心激动感慨，这种好事情终于轮到他啦！


    天知道他之前只能看到自己的脸有多难受，当时甚至连话都不能多说几句。


    总之，感谢自己，感谢慷慨的蘅玉。


    “王爷发什么呆？”林蘅玉蹙着眉。


    好吧，在水献岄面前他确实不太能收敛住情绪，特别是不催眠自己之后，那些好脾气都只能演一下了。


    水献岄大胆发言：“我在欣赏蘅玉的美貌！”


    “啪！”